第268章 人心在變
無名酒肆內不乏王孫貴族，大家既然出來玩，自然都是隱姓埋名地低調出行，不會當眾把自己的名號給打出來。
??杜若一聲喊，讓無名酒肆內頓時炸了鍋，大家都紛紛好奇地探頭往樓上看熱鬧。而原本有些酒意上頭的司馬赫也頓時清醒了過來，與聞聲而來的夥計大眼瞪小眼。
??上來的這個夥計是杜若臨時從睿陽王抽調過來幫忙的，這夥計怯怯地看著司馬赫，最終不敢上前，往杜若身邊挪了挪步子，“掌櫃的，這是榮親王？”
??杜若背靠著門框，繼續睜眼說瞎話，“沒錯，這就是榮親王。”
??司馬赫尷尬地捏了捏眉心，連忙向杜若賠禮，“抱歉，看來本王確是有些喝多了。”
??看司馬赫總算清醒了些，杜若這才順著他的話說，“可不是麽？榮親王殿下還是早早回去休息吧，我這酒肆的果酒味道雖好，但後勁十足，勸榮親王殿下不要貪杯。”
??夥計滿頭問號，眼見著司馬赫披上了披風走了出去，又連忙跟上，“小的送殿下下樓。”
??“不必了，本王還不至於醉得走不了路。”司馬赫兜上披風的帽子，在眾人的關注下低頭匆匆下樓走出了無名酒肆。
??那夥計轉身回來雅間收拾桌子，不由低聲嘀咕著，“那明明就是恭親王殿下，怎麽就成了榮親王呢？掌櫃的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麽？”
??旁人看不明白，司馬赫又豈能不明白。杜若這分明是在給他下馬威，可又給他留了情麵。
??若方才她當眾喊出的那一聲是恭親王殿下，司馬赫必然難堪。畢竟人人都知恭親王溫潤如玉，若被人瞧見他在外毫無分寸地醉酒，難免會傳出不好的閑言碎語。而榮親王跋扈囂張，素來在外頭的口碑就不大好，誰敢說他的閑話，怕是他能把人的舌頭給拔了。所以外頭的那些人就算瞧見或聽見了什麽，也絕不敢多言。
??夜風中徹底吹散了司馬赫的酒意，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也覺得自己實在是荒唐！翻身上馬，司馬赫策馬夜行，飛一般地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無名酒肆中，待夥計將雅間收拾幹淨，杜若也已經理完了今天的賬目。夥計上前來問，“掌櫃的打算回府了嗎？小的叫車來送掌櫃的回去吧。”
??一個女子獨自夜行確實不安全，杜若這些日子自己也長了心眼，讓王府管家安排了馬車接送。離開了喧囂的酒肆，獨自在安靜的馬車車廂內，杜若想起今夜發生的種種，有些後怕。
??從前她對司馬赫那張臉酷似影帝的臉甚是迷戀，她也說不上來從何時開始，她對那張臉的感覺越來越淡。她仔細想了想，並無頭緒。
??或許是開始叫司馬赫四哥的時候，她已經認定她與司馬赫之間的關係，隻能是朋友。不知不覺中，那個霸道不講理的爺，已經將旁人都擠了出去，徹底霸占了她心底的位置。
??原來不僅是她變了，她身邊的人都在不知不覺地變化著，有些人變得讓人刮目相看，有些人變得讓人大跌眼鏡，更有人變得越來越陌生。
??而司馬赫是從何時變的呢？杜若驚詫於自己竟然從來沒有發現他的變化。在她眼裏，司馬赫是不容褻瀆的男神，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是體貼入微的兄長，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對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來。
??今夜杜若雖然應對從容，可心底卻是驚詫的。故而她的言語也句句鋒芒，針針見血。司馬赫是真醉也好，是假醉也罷，他都不該有那樣的心思，更不該說出那樣的話。
??不知不覺間，杜若捏緊了那枚玉佩。可那枚玉佩由於貼身佩戴已經帶上了她的體溫，絲毫讓她感受不到那位爺身上獨有的冰涼。或許擱在外頭那玉佩上的餘溫便會散去，可偏偏她又舍不得把那玉佩離身。
??玉佩一直就在心口捂著，捂得杜若的心裏頭越來越發慌。這些日子她的睡眠一直不太好，一閉上眼睛就會反反複複的做那些噩夢。
??也不知道司馬燚究竟什麽時候能回來，從前他在的時候她從來不會這樣惶惑不安，睡眠也不會這樣不好。杜若惶然發覺自己竟有些離不開司馬燚了。
??進了府，杜若準備將從南巫使者身上找到的冊子帶給風影。可找了好半天卻不見風影的人影。
??逮著管家細問，管家卻一問三不知，反倒拉著杜若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堆。杜若沒心思同管家閑聊，把冊子交給管家，托他連夜讓人謄抄一份交給風影。
??管家收好冊子，又問起了杜若無名酒肆的事，“小姐開的那家無名酒肆，如今不過短短數十日就火遍了京都，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是麽？你在府中都聽說了？”杜若漫不經心地搭了句話，又問管家，“大公主病情如何？風影是不是也出去找藥了？”
??“說實話，別苑那邊他們也不許小的進去，所以大公主具體情況如何，小的也不太清楚。”管家如實道，“不過今兒阿祁公子倒是回來了，還與風影大人聊了一陣子。可後來兩人似乎鬧得有些不愉快，所以阿祁公子又走了。”
??管家仔細回憶著，“好像阿祁公子說讓風影大人自己去找什麽東西，後來阿祁公子走後，風影大人也就沒了人影。”
??“照你所說，風影是去找我師弟說的那個東西了？”杜若皺眉，“那就搞笑了，我把這東西給他帶回來了，他卻自己跑出去找了，這真是完美錯過。”
??管家意外，“杜小姐的意思是，風影大人要找的東西，就是小姐帶回來的這個冊子？”
??杜若按了按眉心，“大概率是的，所以你趕緊讓人抄下來，明兒這冊子我還得拿回去呢！”
??“行，小姐請稍等，小的這就讓人去謄抄。”
??管家立馬安排了下去，看杜若有些疲憊，於是好心提醒道，“杜小姐是累了吧？小姐先去休息，等下謄抄完畢後，小的讓人給您把冊子送過去。”
??“確實是店裏太忙，有些乏了。我先去歇會兒。”杜若繼續按著眉心忽然問，“對了，臨淵閣後麵的溫泉池修繕好了嗎？”
??管家低頭，“沒呢，工匠一直還在弄。小姐是知道的，王爺素來挑剔，特別講究慢工出細活。這不特地挑了王爺不在府裏頭的時候修繕，等王爺回來就差不多能用了。”
??管家說著看了看杜若，“小姐是今兒想泡泡溫泉解乏吧？實在對不住小姐。不然小的安排人送些加溫的泉水去臨淵閣中，小姐湊合著泡泡？”
??“算了，太麻煩。”杜若搖了搖頭，“我先去睡會兒。”
??“給小姐留了晚膳，小姐晚些時候還要用麽？”管家又問。
??“不必了，我在店裏吃了點心。”杜若說著，轉身進了臨淵閣。
??杜若走後，管家長舒了一口氣，捧著冊子去了後麵的溫泉池。
??守在溫泉池外的博騖見了管家，“出了什麽事？”
??管家道，“倒沒什麽大事，是杜小姐回來了，還帶回了南巫的藥單，趕緊讓風影大人看一眼，看有沒有大人需要的藥。我還得把冊子送回去。”
??“現在不行，風影不能分心。你把這藥單謄抄一份留下，可能風影要明兒早晨才能看了。”
??“怎麽？王爺的情況不好？”管家也不免擔憂。
??“具體並不清楚。”博騖道，“風影是說先過了今夜再說，他若是實在沒法子了，肯定不會不吭聲。”
??“那就好。”管家點了點頭，“希望王爺平安無事，化險為夷。杜小姐今兒本想往溫泉池這邊來，被我勸住了。”
??“杜小姐想來溫泉池？”博騖警覺起來，“那她可有生疑？”
??“應該沒有。”管家回答，“隻是不知王爺的身子何時能好起來，這樣一直躲著杜小姐也不是辦法啊！”
??管家不明其中內情，隻知司馬燚犯了病，卻不知究竟病得有多嚴重，更不知病因何而起。畢竟自家主子素來身子就不好，犯病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可他就不明白從前自家王爺犯病時杜若又不是沒有看過，為何這次偏偏要嚴令府中上下對杜若緘口？管家想了很久隻能理解為自家王爺確實對杜小姐太在意，都舍不得讓她為自己擔心。
??作為一個王府中的總管，聽主子話是必備的要素。主子怎麽吩咐，他自然是如何照做，並且要把一切後續可能出現的意外給搪平了才是本事。
??所以他的任務就是安撫好杜若，讓她不僅不能發現主子就在溫泉池中養病，並且還不能對此生疑。目前看來，管家還是做得還是挺漂亮，隻是瞞過一時隻能算是一時，自家王爺好不起來，大家夥終究心裏懸著一塊石頭。
??博騖亦是如此，深知內情的他心中比管家背負的更多。他何嚐不明白事情不可能一直能瞞下去？若南巫的藥解決不了問題，蘇孜薑肯定要直接將事情捅到杜若那兒去的，到時候的局麵更是讓人想想就覺得頭疼與心焦。
??博騖遙看了一眼蒼茫的夜色，歎道，“確實不是辦法，可這也是眼下唯一的法子。不瞞著杜小姐，主子怕是都無法安心凝神地養病。能瞞一日是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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