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有口難言
杜若聽到司馬燚的聲音,頓時一個激靈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幾乎條件反射地飛奔過去開門,“呀,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五爺啊!”
??司馬燚看她滿麵堆笑,這才稍稍緩了些冷意,卻仍舊是板著個臉,“不是讓人在門外說麽?”
??“哎呀,瞧您說的,這麽冷的天,怎麽能讓爺您在門外呢!”杜若連忙把門全部打開,討好地拽了把司馬燚的衣袖,“請進請進,我去把火盆燒得旺一些。”
??杜若狗腿地把司馬燚迎進門,看司馬燚清了清嗓子,立馬又識趣地倒了水遞上去,“去見了陛下?可說什麽了?”
??司馬燚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因四哥與夏侯莞如今的關係不得不避嫌,陛下於是讓爺負責徹查夏侯莞受傷之事。目前一直沒有尋到現場的目擊者,但在夏侯莞離開燈會不久,皇後的外甥女柳依依也離開了,但柳依依的出宮登記時間卻與她離開燈會的時間有出入。”
??聽司馬燚這麽一說,杜若立馬下意識地接話,“這麽說柳依依可能跟著夏侯莞去了禦花園的假山?”
??司馬燚並沒有給出答案,而是繼續陳述實情,“今夜宮中都忙於燈會,無人留意柳依依是不是與夏侯莞同行去了假山,而且夏侯莞去假山的原因如今也說不清。”
??“肯定是柳依依看夏侯莞要出宮,就追上去叫住了夏侯莞,並約她一並去了假山。”杜若順勢分析著,“柳依依在假山之上趁著夏侯莞不備,突然下手將她推下假山,自己再假裝若無其事地出宮。”
??“動機呢?柳依依為何要約夏侯莞去假山?又為何要對夏侯莞下手?”司馬燚反問。
??“這還不明顯麽?”杜若理所當然地說,“你難道看不出來柳依依一直鍾情於四哥?如今陛下賜婚夏侯莞與四哥,柳依依肯定心懷嫉恨,於是趁此機會對夏侯莞下手,夏侯莞出了事,她與四哥的婚事就隻能拖著,柳依依正好趁此機會翻盤啊!”
??“柳依依鍾情於四哥?”司馬燚蹙眉,一副難以理解的模樣,緊接著忽然神來一句,“那你呢?”
??“誒,說著柳依依呢,怎麽扯上我了?”杜若不由莫名其妙,連忙將話題轉回正途,“依我看,柳依依的嫌疑很大。如此一來,既解釋了夏侯莞為何忽然在出宮途中折回禦花園的假山,也同時解釋了為何柳依依最終的出宮時間與離開燈會現場的時間對不上。”
??司馬燚不動聲色地甩出一句,“可柳依依有人證。”
??“人證?什麽人證?”杜若擰眉,“難道是皇後?皇後可是她的姨母,為了護住自己的外甥女,做個偽證也沒啥稀奇的。這種人證應該直接避嫌,根本不能取信。”
??司馬燚又抿了一口水,繼續慢悠悠地說,“人證並非皇後。”
??“什麽?”杜若意外地挑眉,繼續猜測,“那肯定是皇後宮裏的某個小宮女,不然就是收了好處的小宮人,隻要仔細去查肯定是又漏洞的。假的就是假的,根本經不起盤問。”
??可當司馬燚給出答案時,還是把杜若給驚到。隻見他放下水杯的刹那,忽然漫不經心道,“柳依依的人證是四哥。”
??“什麽?!”杜若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四哥?怎麽會是四哥呢?”
??“柳依依離開燈會之後去找了四哥,因此兒耽誤了出宮的時間,這一點四哥已經替柳依依證實。而且經過杜衡的仔細排查,發現夏侯莞出事的現場並無其他人出現的痕跡。”司馬燚繼續平鋪直敘,“夏侯莞是獨自上的假山,至於她為什麽要去假山,又是怎麽從假山之上摔下來的,就無從所知了。”
??司馬燚看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夏侯莞一眼,“這些未知之事,唯有待夏侯莞醒了自己去向陛下解釋。如今夏侯莞受傷的消息暫時對外封鎖,可明兒人再不醒,這消息怕是也封不住了。”
??杜若聽司馬燚這麽說,心裏頭開始敲起了小鼓,忐忑不安地說,“可夏侯莞何時能醒,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啊!咱們能不能從出事的現場再找找,看有沒有遺漏的蛛絲馬跡。”
??“你今夜與李太醫搗鼓半天,就沒有研究出什麽有效的法子?”司馬燚帶著些鄙夷的神情看她,“你這個半桶水也罷,李太醫那老頭還真是老眼昏花越發不中用了!”
??杜若抬高了些聲音,“喂,你不懂就不要亂說好不好?李大人今兒為搶救西垚少主已是殫精竭力,你還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過分了。”
??“吊著活死人的一口氣,這就殫精竭慮了?”司馬燚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言語有何過分之處,“看來爺說他老眼昏花不中用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為過。”
??“你這人還真是……”杜若有些無語,剛想懟司馬燚幾句,發現他竟然起身往夏侯莞的床邊走。她急忙攔住,“喂,你幹嘛呀!你對我無禮也就罷了,人家夏侯莞可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又跟四哥有婚約在身,你可別壞人名聲害了人家!”
??司馬燚凝著她的眼睛,“爺何時對你無禮?分明是你對爺無禮。爺沒同你計較,你還跟爺翻起舊賬?都把府裏的庫房鑰匙交給你了,你還想怎樣?讓你嫁你又自己不肯,這還能怨爺麽?看你這嚴防死守的,究竟是吃醋,還是有鬼?”
??“有……有什麽鬼?”杜若不肯承認道,“你才有鬼呢!”
??“那就是吃醋?”司馬燚挑眉,“你都沒嫁呢,醋個什麽勁?讓你做爺的王妃你不肯,如今卻多事管著不讓爺接近旁的女子了?”
??“你……這都是什麽歪理邪說?”杜若徹底無語,卻固執不肯退讓,“其他人我管不著,反正你離夏侯莞遠點!”
??“讓開。”司馬燚可不會信她的邪。
??“你讓我讓我就讓啊?憑什麽?”杜若張開手臂,寬大的袖袍把夏侯莞擋了個嚴嚴實實,“你休想!”
??“作死的東西!”司馬燚毫不客氣地一把將她推到一旁,忽然上前捏住了夏侯莞的手腕。
??杜若一看當真急了,“司馬燚!你太過分了!你這是做什麽!放開!”
??司馬燚另一手把住杜若揮過來的手,順勢一帶把人直接帶到了懷裏,摟著她強行將她的指尖按在夏侯莞的手腕上,“爺看李太醫和你都可以趁早滾出太醫院了,你們當真就沒瞧出來? ”
??杜若眼神躲閃,卻依舊在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杜若,你可知你們這是欺君!”司馬燚忽然揚手將旁邊的藥碗摔在地上,掰過她的臉強行與其對視,厲聲低喝道,“你和李太醫那老頭是都活膩了?”
??藥碗的碎響讓杜若心驚肉跳,她咬牙硬撐,“你幹嘛啊!凶什麽凶?”
??“凶什麽?”司馬燚顯然有些真的動怒,“杜若,在昏迷不醒的病人藥中下安神藥,你們究竟是何居心?你當自己真做得天衣無縫不會有人知曉?”
??“你……你無憑無據不要胡說!”杜若抵死不肯承認,“你一個不懂醫的人,知道些什麽?有些藥是為了給病人鎮痛。夏侯莞如今傷及筋骨,她又是一個姑娘家,給她用些鎮定的藥物是為了緩解她的疼痛感。”
??“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連意識都沒有,又何須藥物鎮痛?”司馬燚當機拆穿她的謊言,“你這話也就能騙騙那個老眼昏花的李老頭。還是那李老頭根本就知情,故意替你遮掩?或是此事根本就是李老頭的主意?”
??見司馬燚越扯越遠,杜若一緊張頓時脫口而出,“不關李大人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提議在夏侯莞藥中下安神的藥材的!”
??司馬燚鬆開她,沉聲問,“老實交待,你究竟因何目的?”
??“我……”杜若頓了頓垂眸道,“不是說了麽?就是為了給夏侯莞鎮痛。她的手臂骨折,到後半夜肯定會疼痛難忍,安神藥能讓她熟睡,從而減輕她的疼痛。”
??“你用藥讓一個昏迷不醒的人熟睡?”司馬燚涼涼地笑了,“杜若,你還不打算跟爺說實話?”
??不得不承認,司馬燚那副容顏配上冰涼淺薄的笑意其實是很好看的,可就是這種笑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感覺寒意森森。
??杜若知道瞞不下去了,瞬間犯了慫,像個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垂著眸子低低地說,“我……不能說。”
??“不能說?”司馬燚冰冷的笑意瞬間融釋在了唇角,眉頭皺起沉聲問她,“為何不能說?你有什麽是爺不能知曉的?”
??杜若有些淩亂,她是真不知道怎麽跟司馬燚說起。畢竟夏侯莞這事兒,實在是有些難辦。關鍵是她從來沒有跟司馬燚談及過,也不知道司馬燚會如何看待此事。都是大熟人,倘若弄巧成拙,就真尷尬得不知道如何做人了。
??雖說她與夏侯莞之間曾經有過誤會,但終究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與真相的浮出,漸漸淡化了。如今二人雖不能與從前相比,可在杜若心裏,終究還是視夏侯莞為姐妹。這女人之間的秘密,讓她如何向司馬燚開口嘛?
??杜若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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