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無濟於事
聽得杜若的一番話,定遠侯不動聲色,然言語間卻明顯有些心動,“你這丫頭,說得倒有些道理。本侯手下確實有一批人,精於挖掘開鑿,隻是這批人本侯並未帶出,而是在地下城內。”
阿木接話,“要把消息傳回,再將人帶出,然後再行挖掘之事,這一來一去,怕是沒個三五日不可能完成。杜小姐的提議出發點雖好,卻並不具有執行的可能。”
杜若有些難堪,眼巴巴地望著司馬燚求助。司馬燚與她對視一眼,然後慢慢開口,“爺覺得阿木先生言之有理,走地下隻能是長遠之計,並不適合眼下兩軍對戰之時。爺還是主張直接正麵進攻。”
阿木朝司馬燚微微頷首,再度望向定遠侯,“不知侯爺以為如何?”
定遠侯略微沉吟,“本侯仍是希望西垚能夠發揮出當初進攻城門的作用,不然本侯與西垚合作的意義何在?”
阿木的麵色變了變,低頭恭謹地回話,“侯爺的意思我們懂,可是眼下的情形,咱們與宮裏頭也一時聯係不上……”
“那你們西垚大可作壁上觀,看本侯如何拿下宮城。”定遠侯手臂一掃,轉過身去背對著阿木,冷聲道了一句,“送客!”
“侯爺……”阿木沒想到定遠侯說翻臉就翻臉,遂看著司馬燚,寄望於他能讓事情有所轉機。可沒想到的是,司馬燚卻一副看不懂的樣子,直接忽視了阿木的求助。
阿木心中陡然一淩,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心道:難道睿陽王看眼下的情勢,覺得西垚勢微,故而準備毀約,要掉轉頭來與定遠侯合作?
可阿木轉念一想,仍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他實在想不通,司馬燚與定遠侯之間合作的基礎究竟在哪裏?沒有合作基礎那又談什麽合作?
不會,絕對不會!阿木迅速否定了自己的假設。那為何司馬燚此時不肯出言相幫?莫非是擔心定遠侯會懷疑?
定遠侯已經下了逐客令,阿木不好再留,隻能帶著他的人離開。
待西垚的人離開,定遠侯這才轉身看向司馬燚,“人到了?”
司馬燚點頭,“是,已經到了。”
“好。”定遠侯沒有多言,隻道了一句,“那就按計劃行動。”說完定遠侯直接越過了司馬燚與杜若,走向了前方的營地,全程都不曾給過杜若一個眼神。
杜若竟然也沒有任何意見,麵無表情地望著定遠侯離開,全程麵上都無波無瀾,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而她身旁的司馬燚,竟然還反常地朝定遠侯微微頷首,顯得頗是恭順,“侯爺慢走。”
定遠侯走後,杜若的表情終於顯得輕鬆了一些,雖然表情依舊非常之淡,然心裏頭卻是如釋重負。她問身旁的司馬燚,“接下來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司馬燚點頭,“該做的咱們都做了,接下來這裏也不需要咱們了。地下城那邊還有些麻煩需要處理,我得按著計劃趕緊過去一趟。”
杜若麵無表情地點頭,“好,那你當心,不要誤了事。”
“我知道呢。”司馬燚說完,便火速趕往了地下城。
而杜若也趁人不察,閃身鑽入了黑夜中不見了影蹤。
回到歇腳地的阿木難得地顯出焦躁的神態,抓著人就問,“雲姑娘回來沒有?”
“沒呢,一直沒回來。”
“還沒回來?”阿木的情緒越發焦躁起來,“她身邊的人怎麽說?”
“木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雲姑娘每回去見少主,都是獨來獨往,從不許身邊的人跟著。”
聽隨從這麽說,阿木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也不好再繼續追問。因為雲杉兒久去不歸,也無任何信息傳回,要麽是少主臨時給她安排了什麽重要的任務,她來不及傳訊回來;要麽就是……雲杉兒出事了!
阿木感覺這事情真是越來越棘手,整個情勢也越來越糟糕。看來,他不得不親自去麵見一趟主子,把如今的情況具體和主子說上一說。
宮城。
城牆上的弓箭後非常敏銳地察覺了遠處的異動,緊接著一輪火箭嗖地一聲飛出宮牆,朝周圍聚集而來的兵士們射去。
訓練有素的兵士們在圍攻時早有準備,就在火箭飛出時,他們也都拿出早就備好的盾牌抵擋。
哐當幾聲箭矢落地,這些人的包圍圈又縮小了一圈,並繼續向宮城推進。很快這些人就來到了宮牆腳下,並開始搭起了人字梯。
守衛宮牆的京衛營,自然不會手軟。抄起手中的兵器,就向爬上來的士兵們刺去。人字梯倒了又重建,一輪又一輪的人字梯不斷地接近宮牆頂部試著突防。
很明顯叛軍的攻勢勇猛,而京衛營卻開始慢慢顯出疲態。就在戰事進行到關鍵時刻,忽然京衛營軍中有人大喊起來。
“陛下在行宮遇刺,已經重傷不治!咱們等不到陛下的援軍回來了!現在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垂死掙紮,定遠侯手下都是精兵良將,咱們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一時間,京衛營軍中猶如一鍋煮沸的湯,開始慌亂起來。縱然那些將領們紛紛安撫著,“大家不要輕信謠言,一切都是假的!陛下正帶領著援軍在趕回的路上,大家隻要拚命守住今晚,那一切就會否極泰來!”
“陛下都已經死了,北原國的氣數已盡,咱們還能如何否極泰來?”又有人不怕死地冷哼著,“怕是咱們這不僅是垂死掙紮,還是無謂的犧牲!”
司馬彰有些抓狂地登上宮城的高塔,俯視著黑暗中密密麻麻不斷聚集於宮牆下的叛軍,再看看軍心不穩正如一盤散沙的京衛營將士,頓時心急如焚。
“你們都給本王聽著,無論有無叛軍,你們的任務都是死守宮城。若宮城不保,你們都是死路一條!”
可就在司馬彰此話剛落音,圍攻宮城的叛軍中卻響起了一聲高呼,“裏麵的人都聽著,定遠侯有令:但凡繳械投降者不殺,但凡投誠者重用,但凡立功者重賞!”
一邊說死路一條,一邊說隻要不打了就能活命,還有可能得到重用和重賞。但凡是想要活命並且腦袋清楚的人都能很快作出決斷。
人群中又不知是誰忽然高呼一聲,“我家中還有妻兒老母,我可不能白白地死了!若陛下還在,咱們就算是死,那也是忠君護國死得其所,陛下肯定也不會虧待我們的家人老小。可如今陛下不在了,我們這些垂死掙紮還有什麽意義呢?”
“是啊是啊,說的很有道理呀!我也不是個怕死的,可我也是有妻兒老小的人,我不能白白死了啊!”
“沒錯!咱們不能白白送死!”京衛營中紛紛有人爭先附和,“咱們要死也應該死得其所!”
“不錯!”
“說得對!”
“沒錯沒錯!”
……
司馬彰麵對著此起彼伏的聲音,簡直氣得差點吐血,“你們一個個這是都要反了麽?虧我父皇生前待你們不薄,你們就如此報答我父皇?”
“啊!陛下是真的遇刺身亡了?”一位老將差點暈過去,“三殿下,您不是說陛下遇刺乃是謠言麽?”
司馬彰這才察覺自己一時惱怒失言,竟然失口將這事情說漏了嘴。然事情已經暴露並且發酵,想要再次圓回來已經是不可能。
他隻能繼續放狠話,“反了嗎?你們都要反了嗎?父皇不在了又如何?本王還在這兒立著呢,誰若敢投奔叛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王一定按軍法從重處置。”
“陛下都不在了,我們為何要替你賣命?誰不知道你素來暴戾,就算守住了宮城,可若是讓你得了天下,咱們能有好日子過麽?”
“是啊,定遠侯再是如何,好歹從不虧待手下部將,並且賞罰分明,從不胡亂責打部下。我覺得隻要是眼不瞎的,都會選定遠侯!”
“對,沒錯,跟著榮親王還不如投奔定遠侯!”
……
遠處,隱在黑暗中的人沉沉地開言,“都聽清楚記清楚了嗎?”
旁邊的人欠了欠身,“放心,都已經記清楚了。”
“行了,也都鬧夠了,收網吧!”
“是。”
……
皇後得知京衛營兵士大亂之時,幾乎是沒有猶豫直接親自趕了過來。可惜她終究來晚了一步,她來到現場所看到的情形就是,宮門不知何時已經大開,源源不斷的叛軍正湧向宮城之內。
皇後看到這一幕,徹底沒了主意,差點癱軟在地,也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當司馬彰向她投來求助的眼神之際,她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完了,徹底完了!這是皇後此時所能想到的字眼!
……
雍和宮。
萬昭儀正在閑適地為司馬赫煮茶,剛把茶葉洗好,雍和宮的大門就被人拍開。
“不好了昭儀娘娘,宮門失守,叛軍已經攻入了宮城了。”
萬昭儀的手中明顯一頓,卻仍舊保持著平靜,緩緩地說,“慌什麽?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就算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母妃,要不兒臣還是出去看看?”司馬赫提議。
萬昭儀沒有同意,“茶都沒喝呢?急什麽?反正叛軍都已經攻進來了,你去看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