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兵臨城下
鳳儀宮。
皇後方才坐定，三皇子司馬彰忽然裹著一身風雪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母後，不好了！母後！”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皇後不悅地放下手中剛端起的熱茶，“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怎麽連分寸和規矩都忘了？”
司馬彰神色慌亂，“母後，兒臣剛剛接報，有大批的兵馬忽然出現在京都城外，京衛營已經快守不住了！”
“什麽？！”皇後噌地彈起身，“是哪裏來的兵馬？這些人反了麽？”
司馬彰眉心緊皺，神色焦灼，“這個兒臣不知，按理說就算是定遠侯以押運糧草為由從北營調來的兵馬，也斷無可能無聲無息地忽然出現在京都城外。”
皇後握了握司馬彰的手，“彰兒，你父皇不在京中，你如今肩負著護衛京都與守護皇宮的重任，此次危機於咱們而言既是危機也是時機，你若能把握住機會頂住壓力讓京都轉危為安，那麽這儲君之位就能真正定下來了！”
司馬彰定了定神，麵色凝重地點頭，“我明白母後的意思。母後放心，兒臣定當全力以赴，不讓母後失望。”
可司馬彰的豪言壯語才說出口，立馬遭遇打臉。外頭的侍衛急急來報，“稟皇後娘娘、榮親王殿下，京……京都城門失守了！”
“什麽？！”這下讓自己兒子要穩住的皇後自己也頓時不淡定了，“對方多少兵馬？為何訓練有素的京衛營居然會守不住城門？”
“黑壓壓的一片，實在是太多了。好像忽然從地裏頭冒出來的人似的，而且這些將士好像非常有攻城的經驗，各種設備相當完備。咱們京衛營並無準備，主力並不在城門。調動的京衛營主力還來不及去城門馳援，城門就已經被攻破了！”
皇後下意識地抓住了司馬彰的衣袖，“彰兒，趕緊讓京衛營主力都來駐守皇宮！城門被攻破，宮門可務必要死守住啊！”
司馬彰的臉色也微微泛白，眉心都擰成了一團， “母後放心，兒臣這就去親自指揮，一定不會讓那些叛軍攻入宮門！”
司馬彰裹著披風急匆匆地奔了出去，皇後趕忙讓人召集所有後妃前來商議。
不多時，後宮眾人都齊聚了鳳儀宮。皇後本意是希望眾人聚在一起能商量商量，誰知道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哭哭啼啼的反而讓皇後更加心煩。
皇後揉著發漲的太陽穴，不耐煩地嗬斥一聲，“都別吵了！如今陛下不在宮中，京都城門被叛軍攻破，你們哭也沒有用！大家不如都趕緊想想，如何能齊心協力地將宮門守住！”
曹婕妤抹著眼淚，“皇後娘娘，我們都是些婦道人家，能有什麽辦法對付那些叛軍？難不成還能拿著刀劍去宮門口跟叛軍拚命不成？”
其他後妃們紛紛也七嘴八舌地說著，“是啊是啊，若京衛營與宮中侍衛都守不住宮門，咱們能有什麽法子？還不如想想宮門要是失守，大家如何應對才好！”
皇後頭都要炸開了，“宮門要是都失守，你們覺得自己還能獨善其身？你們一個個都是沒腦子的嗎？叛軍要是攻入宮中，你們一個個都給自己備好毒酒白綾，自己了結還能落個幹淨痛快！”
後妃們被氣急的皇後嚇住，紛紛不敢多言，都嚶嚶地低頭抹著眼淚，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梁辛替皇後順著氣，這種場合，如此多的後妃的在場，她一個宮女實在不方便插嘴多言，隻能在旁邊勸慰著皇後，“娘娘萬萬不要動氣，可得保重好身體。如今宮中大局，可全靠著娘娘支撐呢！”
皇後喝了一口熱水，慢慢順過氣來，環顧四周卻發現殿中少了些人，“怎麽沒見萬昭儀？她人呢？”
“好像方才四殿下身邊的人來將萬昭儀請了出去。”
“四皇子來了？”皇後麵露喜色，可僅僅是瞬息之間又變了臉，警惕道，“四皇子既然來了，為何不直接進殿，而要偷偷摸摸？”
這時，不知誰喊了一句，“萬昭儀該不是看大事不妙，故而想要與四皇子先行去逃命吧？這叛軍還未攻入宮城呢，這母子二人也太過分了吧！”
此言一出，鳳儀宮正殿之中頓時炸開了鍋。大家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這件事情上來，開始對萬昭儀母子議論紛紛。
可沒過多久，萬昭儀又回到了鳳儀宮正殿。她徑直走到皇後身邊行了個禮，低聲道，“皇後娘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皇後掃了眼萬昭儀，眼中充滿了不信任，“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說的？你究竟打些什麽主意？”
萬昭儀低眸，欲言又止，“娘娘，此事關係重大，娘娘確定要臣妾當眾說出來？”
皇後猶豫了一瞬，前前後後仔細思量了一番，覺得自己應是沒什麽把柄會落在萬昭儀的手裏。於是清了清嗓子說，“有什麽事你當眾直說！本宮不喜歡什麽事都藏著掖著。”
一眾後妃們紛紛附和，“是啊，萬昭儀，有什麽事不能當著大家麵說的？難道隻有皇後聽得，我們這些人就不配嗎？”
“對啊對啊！萬昭儀你什麽意思啊，這都到什麽時候了，如今大家都是在一條船上，還有什麽事好瞞著大家的？”
眾人七嘴八舌，讓萬昭儀更加下不了台。皇後不耐煩地再度催促，“萬昭儀，你說是不說？如今陛下不在宮中，叛軍已攻破京都城門直逼宮城之下。在陛下援軍趕到之前，大家都要想方設法死守宮城，可要沒有閑暇跟你在此浪費時間！”
萬昭儀被逼無奈，隻得直接當眾直言，“啟稟皇後娘娘，方才四皇子收到了行宮那邊傳來的消息。陛下在行宮……遇刺了！”
萬昭儀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直接將鳳儀宮大殿中的眾人給炸懵了。剛才皇後還在說，隻要支撐到皇帝回援，此次危機便可解除，想不到此時萬昭儀卻來了個晴天霹靂！
半晌之後，殿中哭嚎聲此起彼伏。皇後臉色蒼白，唇瓣微抖，卻強裝鎮定地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半蹲著身子的萬昭儀，“你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麽嗎？行宮中守衛森嚴，陛下又有崔公公跟在身邊，怎會遇刺？”
“皇後娘娘，臣妾也不敢相信，可四皇子派出去的人已經證實，此事不假！”事已至此，也不存在該說不該說了，萬昭儀幹脆將事情和盤托出，“陛下原是直接去祖陵，可中途被風雪所阻，便臨時改在京郊行宮歇腳。誰知行宮湯池中竟混入了刺客，陛下他……”
“陛下究竟如何了？”眾後妃抹著淚焦急地催促著，“萬昭儀你倒是說啊，陛下究竟如何了？傷得重不重？”
萬昭儀蹙眉搖頭，“目前所知的消息就這麽多，陛下傷得如何，是生是死，我也一概不知。”
皇後袖袍中的手因為過度緊張而攥出了薄汗，心裏頭更是亂做一團。眼下的情形之下，若萬昭儀帶回的消息屬實，那北原國的天就真的要塌了！
叛軍就在宮牆之外，一旦攻了進來，北原國將會麵臨著改朝換代的命運，而這宮城裏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會變成待宰的羔羊。到時候還哪有什麽高高在上的皇權富貴，剩下隻有淩辱與無盡的痛苦。
“皇後娘娘與諸位姐妹們請不要心急，沒有確切的消息，或許就是好消息。”萬昭儀繼續說著，“臣妾也是擔心這消息會動搖人心，引起混亂，故而才想要私下告知皇後。如今大家既然都已經知曉了此事，更加要齊心協力替陛下守好宮城！”
“陛下若是都不在了，咱們守住這宮城也還是死路一條啊！咱們這些都沒有子嗣的後妃，這宮裏頭還哪裏再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啊！”
“是啊是啊，說不定陛下連遺旨都沒留下。最後按著祖製，咱們還得要殉葬，那咱們不是左右都是死路一條麽？”
“對啊對啊……”
皇後拍案而起，“夠了！！陛下還沒死呢，你看你們一個個這都說的是些什麽話！？”
屋漏偏逢連夜雨，皇後話剛落音，外頭又有人急急入內稟報，“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好了！！”
皇後隻覺得自己的緊繃的神經突突直跳，仿佛隨時都要崩斷了，“又是何事？”
“啟稟皇後娘娘，宮城外的叛軍在齊聲大喊，‘君亡國盡，順應天意，改朝換代，能者為君！’”傳話的將士不敢抬頭，因為這幾句話足以讓人要了他的腦袋。雖然他隻是複述，然終究是叛逆之言。
“放肆！什麽君亡國盡，簡直是一派胡言！”皇後勃然大怒地甩袖，忽然指著一旁的萬昭儀喊著，“來人啦！萬昭儀造謠生事，擾亂軍心，給本宮把萬昭儀拖下去關起來！”
……
宮牆內，三皇子司馬彰統領的宮中禁衛與京衛營都在殊死抵抗。四皇子司馬赫也沒有猶豫地拔劍加入了戰鬥。
宮牆外，大軍層層推進。大軍每前進一步，陣後的車馬就前進一步。等戰車進入可視範圍，司馬彰高聲喊道，“定遠侯，果然是你這反賊！”
緊接著，一旁的司馬赫也忽然有些難以置信地喊道，“五弟，若若，你們怎會與定遠侯這叛賊在一起？”
戰車上，司馬燚冷著臉一言不發，好像不認識司馬赫眾人似的，一副不講情麵的模樣。反倒是旁邊的杜若先開了口，“怎麽？我家爺如何不能與定遠侯一並出現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