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我也沒那麽差
李賀回來的時候,司馬燚的傷口仍舊在那兒擺著,沒有縫合也沒有包紮,隻不過止住了血。
杜若在旁邊生著悶氣,司馬燚麵色古古怪怪,杜衡抱著劍在屋內左右為難。見到李賀回來,杜衡如獲大釋,連忙迎上去問,“怎麽樣?外頭的情況如何?”
對於杜衡有些過分的熱情李賀不由受寵若驚,“阿偉放了假消息出去,說睿陽王已經逃了出去。現在外頭派了很多人出去,在青龍山中尋找睿陽王與杜姑娘。他們大概沒想到睿陽王會折返回地下城中,故而如今城內的巡防反而沒那麽嚴了。”
“可有你們主子的消息?”司馬燚問。
李賀搖頭,“暫時沒有,雲姑娘帶著人追出去了,其他人沒有動靜。”說著,李賀又想到了什麽,連忙補充著,“哦,聽說定遠侯夫人把寧和郡主給關起來了,好像是因為發現了寧和郡主私放睿陽王逃走。”
“什麽?”杜衡手中的劍緊了緊,“夏侯姑娘被關起來了?關在何處?”
“小杜將軍無需擔心,虎毒不食子,定遠侯就寧和郡主這麽一個女兒,她就算犯了天大的錯,定遠侯肯定也舍不得對她下狠手。”李賀說著,又看看司馬燚,“殿下的傷……”
“無礙。”司馬燚擺了擺手,“如今地下城乃是定遠侯與你們主子共同管理,那他們之間有沒有過正式會麵?”
“這個不清楚,多數時候咱們這邊都是雲姑娘和木大人出麵,定遠侯那邊都是定遠侯身邊的副將與定遠侯夫人出麵。”李賀如實說,“據說皇帝在定遠侯身邊安插了眼線,故而定遠侯不能離開北疆。據說前些日子定遠侯秘密從北疆回來過一次,沒待多久就回去了。”
“大家都說如今留在地下城的定遠侯其實是個替身,定遠侯夫人與寧和郡主在這裏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穩定軍心的。不過也有人說,咱們地下城的定遠侯才是真的,如今北疆駐軍中的定遠侯是替身。這真真假假,誰又知道呢!”
司馬燚對此興趣缺缺,“爺比較關心的是你家主子,你那兄弟說你知道得比他多,本事比他大,如今看來,似乎有些言過其實。”
李賀明白司馬燚的意思,連忙表起了忠心,將壓箱底的東西都恨不得翻出來和盤托出,“不瞞睿陽王,之前我跟著雲姑娘出去尋找岩火籽的時候,曾有幸遇到過一回少主。當時雲姑娘為了及時將岩火籽的信息傳遞出去,用隨身的短笛吹了一段曲子。”
“曲子?”杜衡好奇地問,“什麽曲子?”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不像是我們西垚的民間曲子,反正我當時是頭一回聽到。”李賀說著憑著記憶輕輕哼了兩句。
李賀哼得有些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聽得大家都一頭霧水。可杜若卻忍不住插話,“怎麽覺得這調調有些耳熟?”
“耳熟?”杜衡實在想不起自己在哪兒聽過,“我怎麽沒覺得耳熟。”
“爺也覺得這曲調似乎從前在哪兒聽過。”司馬燚忽然開口,“應該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聽過,不然爺不會想不起來。”
杜衡看看司馬燚與杜若,“你們兩人都聽過的曲子,但印象又不深刻,那會是在哪兒聽到的?”
司馬燚與杜若都搖頭,表示實在是想不起來。李賀不由猜測,“會不會是二位身邊不起眼的什麽人,偶然哼過同樣的曲子?”
“睿陽王府?”杜若不由脫口而出,“一定是睿陽王府中有人知道這首曲子,並且曾經哼起過,剛好被我們聽到了。”
司馬燚也是這麽想,卻沒有說出口,而是在腦中飛快地搜尋著可疑之人的影子。很快畫麵定格,司馬燚的眸色幽冷。
“你想到了誰?”杜若問司馬燚,卻不待司馬燚開口又自顧自地繼續說,“我說一下我的想法啊,雲杉兒乃是醫神弟子,醫神又與鬼醫是死對頭,你說這兩個死對頭的弟子之間,會不會也碰過麵?甚至一起交過手?”
“如果鬼醫的弟子曾經聽過雲杉兒用這曲子傳遞過消息,無意中記下了這曲子,並且在若幹年後無意識地哼起,結果剛巧被我們聽到——是不是有這個可能?”
杜若未指名道姓,可大家都知道了她說的是誰。
司馬燚搖頭,“不可能,風影從未聽過雲杉兒吹曲子,他甚至不知道雲杉兒會吹短笛。”
“他說你就信嗎?”杜若連忙反駁,“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騙你的?”
司馬燚十分肯定地說,“他不敢騙爺,也絕無可能騙爺。”
“理由呢?”杜若追問。
“沒有理由,爺說他不是就不是。”司馬燚不講道理,自然誰都拿他沒有辦法。
杜若被他專橫的態度又氣著了,再看到他那裂開的刀口更加生氣,陰陽怪氣地回了他一句,“是,殿下您說什麽就是什麽,誰敢有意見啊!”
李賀看氣氛不對,連忙繼續說,“諸位請聽我說完。這曲子我後來也因為好奇而四處打聽過,後來我們有一次因為岩火籽與另一路殺手交上了手,我奉命一直追擊那殺手到了南巫與北原交界的邊境之處,結果偶然在一家農戶孩子的口中聽到了這個曲子。”
“南巫與北原交界之處?”杜若被李賀的話轉移了注意力,“雲杉兒懂巫蠱之術,又會吹南巫的曲子,這麽說雲杉兒當真與南巫有關?”
李賀不確定,故而不敢妄下結論,“這個我不能說,畢竟那農戶也算不得南巫人士,算是兩國交界之處的邊民,而且那地方嚴格來講還是北原境內。”
李賀繼續說,“其實我之前一直沒有將此事完全與南巫聯係上,我之所以現在說出此事,是因為知道了雲姑娘控製我們這些兄弟的蟲子是巫蠱。既然雲姑娘能控製巫蠱,那麽那首曲子是南巫童謠也就不稀奇了。”
“如此說來雲杉兒即便不是南巫探子,肯定也是在南巫與北原的邊界長大,她這個西垚舊人的身份,看來有問題啊!”杜衡也忍不住插話。
“雲杉兒如果並非西垚舊人,她又用南巫童謠與你們少主聯係,那你們少主豈不是……”杜若不由驚訝地捂住了嘴。
眾人齊刷刷地把目光轉向司馬燚,司馬燚表情淡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一個個都看著爺做什麽?”
“五爺,此事如若當真與南巫有關,那恐怕您這邊……”杜衡欲言又止。
“杜衡,看你平時跟我杠時挺橫的,怎麽在他麵前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杜若擠兌了杜衡一句,直接衝著司馬燚說,“如今若是南巫在背後搞鬼,頂著西垚的名號拉攏和控製西垚舊民並攛掇定遠侯造反,你這個南巫準女婿還能獨善其身不成?”
杜若瞥了瞥嘴,皮笑肉不笑地說,“南巫公主失蹤了大半年,這些西垚舊人也都是大半年前聽聞了青龍圖騰的傳聞而聚集於青龍山的,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那個在雲杉兒背後操控一切的少主,就是你睿陽王的未來王妃,那個失蹤了大半年的南巫公主!”
“那又如何?”司馬燚從容不迫地望著她,“就算整個地下城的背後操縱勢力當真與南巫脫不了幹係,與爺又有何幹?算起來這樁親事還是父皇親自敲定的,那按照你們的邏輯豈不是咱們北原皇帝也脫不了幹係,想要聯合南巫來造反,顛覆自己的政權?”
眾人皆是無語。雖說司馬燚這番話有些強詞奪理,但卻讓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李賀硬著頭皮打破了沉默,“殿下,那依您之見,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
司馬燚看了眼李賀,“盡快把爺被定遠侯部下所率先擒獲的假消息放出去讓雲杉兒知曉,另外盯緊地下城中留守的那個阿木以及其麾下勢力。”
“五爺是想要西垚與定遠侯的人互相狗咬狗?”杜衡皺眉,“可一旦定遠侯的人與西垚的人碰麵,那事情很快就敗露了。五爺您是想引蛇出洞?還是想挑起這兩家的嫌隙?”
“兼而有之。”司馬燚道,“西垚與定遠侯之間的合作原本就算不得密不可分,雙方都各懷鬼胎。甚至於各自背後的主子,都不肯出來坦誠相見。既然如此,咱們稍微扇扇陰風點點鬼火,能把幕後主使引出來最好,若引不出來,給他們各自心裏頭埋根刺也未嚐不可。反正咱們也沒什麽損失。”
李賀有些猶豫,“雲杉兒可能容易輕信傳言,可阿木大人向來謹慎,得知消息之後一定會立馬跟定遠侯那邊的人核實。怕是咱們還未引蛇出洞,就已經暴露了。”
司馬燚絲毫不擔心,“這些你不必操心,爺既然讓你去散布這個假消息,自然是有爺的把握,西垚的人會信的。”
說著,他轉而吩咐杜衡,“你不是擔心寧和郡主麽?你去設法把她救出來,不要怕把事情鬧大,爺要的是聲勢越大越好!”
杜衡一聽說司馬燚準許他去救被圈禁的夏侯莞,立馬不再猶豫與多問,“好,我一切都聽五爺您的。”
李賀也點頭應下,“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分頭行動吧!”
杜若左右看看,“那我幹嘛呢?”
“你自然是留下來照顧爺。”司馬燚指了指自己的傷,“你把爺傷成這樣,不在爺身邊精心伺候著,還想幹些什麽?”
杜若的火氣一下子又竄了上來,“誒,我說給你縫合是你自己不要的啊!”
司馬燚看她凶巴巴的,不由也拍了桌子,“誰讓你那針線活的手藝差到離譜,你就不怕在爺身上丟人現眼?”
杜若瞬間無話可說,隻能梗著脖子狡辯,“我……也沒那麽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