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把戲
蒙麵黑衣人手中的刀尖漸往上挪，最後架在了杜若的肩膀上，與她的脖子保持著不到半寸的距離。
杜若整個後背上都淌著冷汗，梗著脖子對身後的黑衣人說，“敢問這位大哥，是那條道上的？”
黑衣人冷笑著，“小姑娘，你管人家那條道上的？你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乖乖不動就好。”
“乖乖不動簡單。”杜若繼續說，“可是大哥，我乖乖不動了你要是把我一刀切了可如何是好？”
黑衣人繼續冷笑著說，“那就要看睿陽王殿下怎麽做了！”
杜衡緊鎖著眉，大喊一聲，“放開她！劫持個姑娘當人質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我們單挑！”
“嗬，小杜將軍好氣魄！可惜我並非什麽英雄好漢，也沒有興趣領教小杜將軍的拳腳。”說著黑衣人看了遠處的司馬燚一眼，“睿陽王殿下是地下城好不容易才請到的客人，忽然這般不告而別，似乎不妥吧？”
司馬燚沒有出聲，杜衡緊接著說，“你究竟想怎麽樣？憑你就想攔住我們？”
黑衣人仰頭笑著，“嗬嗬！原本我與小杜將軍交手是沒什麽勝算的，可現在有這小姑娘在手上就不一樣了。二位今日若執意要從此處離開，除非是踩著我與這小姑娘的屍體過去，否則絕無可能。”
“喂，這位大哥！既然你一口一個小姑娘把我叫的挺高興的，證明咱倆還是有緣的。那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你要是能打得過他們還好，若是打不過我勸你還是早點逃命去吧。”
杜若瞥了一眼脖子上明晃晃的大刀，“不是我嚇唬你，而是你壓根沒搞清楚我和對麵那兩位的關係。我其實就是在地下城迷了路，順帶跟著他們出來的。他們是不會在意我的生死的，您就高抬貴手，別拉我當墊背的了。”
“小姑娘，你這臨時瞎編也不打草稿，當我是瞎的麽？”黑衣人將手中的大刀晃了晃，“你可是睿陽王逃命也不忘帶上的人，他們會不在意你的生死？”
“誤會誤會，這倆男的其實特別嫌棄我，一路上都覺得我累贅。”杜若指了指司馬燚與杜衡，“剛你不是沒瞧見，他可是被他背上來的。我真要和他們有什麽關係，他們倆男的能讓我爬上來？上萬個台階啊，大哥你沒見我腿現在還在打顫麽？”
“別廢話了！”黑衣人的刀子貼緊她的脖子，“管你和他們是什麽關係！今天他們兩個要真不把你當回事，那你就隻能自認倒黴！”說著，他又看向司馬燚，“睿陽王殿下，這位小姑娘的性命今天留不留，就看你一句話了。”
司馬燚上前一步，終於開了口，“小姑娘，既然你今日跟著爺出來了，也算是緣分，那麽就自認倒黴吧！杜衡，你還愣著做什麽，兩個都殺了。”
杜衡：“？？？”
“嗬，睿陽王殿下以為我會信？”黑衣人將手中的刀在杜若脖子上輕輕一按，鋒利的刀刃就立馬帶出了一刀清晰的血口子，“你們不過是想讓我覺得這姑娘對你們不重要，所以放鬆警惕罷了。你們越這樣，證明這小姑娘對你們越重要。”
果然，杜衡一見那人當真傷了杜若，立馬緊張得險些跳了起來，“你放開她，有什麽衝我來！”
黑衣人看杜衡的反應很是滿意，“嗬，果然這丫頭的身份不簡單。是傳聞中的睿陽王妃吧？”
杜若脖子上有點刺刺的疼，把臉皺成一團，帶著哭腔喊著，“誒，大哥，你看我哪裏像王妃了？你難道不知道睿陽王妃是南巫公主麽？我哪裏是什麽睿陽王妃？我就是個睿陽王隨行的丫頭罷了，真不是什麽大人物！你抓著我真沒用，他們是真的會把我們倆都殺了的，咱們現在跑還來的及！”
“閉嘴！小丫頭，你的話還真多！”黑衣人有些不耐煩，“你再多說一句，我先把你舌頭割下來信不信？”
杜若連忙閉好嘴巴，不再出聲，眼巴巴地看著司馬燚與杜衡。
杜衡一臉毫不掩飾的焦急，手中的劍恨不能立馬出鞘，將那黑衣人幹翻在地。可又顧忌著杜若的安危，不敢貿然出手。
相比而言，司馬燚就淡定許多，麵上一直沒有太多的表情。那張臉一直冷冷清清，仿佛杜若對他而言，當真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見杜衡一直猶豫，司馬燚繼續冷著臉催促，“猶豫什麽？爺讓你兩個都殺了，聽不懂？”
杜衡一臉錯愕，不知司馬燚此言是真是假，“五爺，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司馬燚冷聲訓著杜衡，“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如此優柔寡斷，如何配得上你這小杜將軍的名號？以後如何上戰場統領萬馬千軍？”
杜衡的臉色越發難看，也越發迷茫與糾結，“五爺，可是……”
“都殺了！”司馬燚一揮袖，轉過身去，直接背對著他們。
黑衣人一時也被司馬燚這陣勢給唬住了，“你們敢上前一步，我馬上把這丫頭的腦袋給砍下來！”
“杜衡，你還在猶豫什麽？”司馬燚再度催促。
“喂，你們來真的啊！”杜若愣了愣，忽然撒潑似地開始便哭邊罵，“司馬燚你這個沒良心的！好歹我也伺候過你一場，你怎麽能這樣？嗚哇～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跟那地裏頭的小白菜似的，黃在地裏也沒人理！”
然後她說著說著就哭哭啼啼地唱了起來，“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啊……”
黑衣人：“……”
司馬燚沒有轉身，依舊留給他們一個背影，態度很是堅決。杜衡被杜若這一哭二鬧三唱給徹底整懵了，忍不住吼了一聲，“喂，你什麽時候兩三歲沒了娘了！”
“你管得著麽？你們都不管我死活，我隻能早點投胎去找我娘了！”
杜若繼續哭著唱，站在她身後的黑衣人近距離被迫欣賞著她的哀嚎，恨不能自己是個聾子才好。
“閉嘴，你閉嘴！”黑衣人越發煩躁。
“閉你的大頭鬼！”杜若一邊哭一邊用手握住刀柄，“你幹脆現在就給我個痛快好了！省的我忍受這些無情人的捶打，心變得支離破碎，最後心痛而死……”
黑衣人抓狂，“你鬆手，你找死麽？”
“對，我就是找死！”杜若緊緊握著刀柄往脖子上擼，“你讓我死吧！”
黑衣人被整哭了，“小姑娘，你死了我也得死啊！”
“那咱倆就一起死啊！”杜若哭得梨花帶雨，“反正我不想活了，能有個人跟我一起死，黃泉路上也不孤單啊！大哥，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緣分啊！”
黑衣人熱淚盈眶，“小姑娘啊，我還不想死啊！你年紀輕輕的能想點好的麽？”
“有什麽好想的，你都聽見了，他們要殺了我！虧我待他們掏心掏肺，他們卻狼心狗肺！我不死個幹淨還能殺了他們麽？”杜若忽然停住了哭，把眼淚一抹，“對啊，我要死也先殺了他們！把刀給我！”
杜若一把搶了黑衣人手中的刀，衝著司馬燚就砍過去。杜衡的劍立馬出鞘，準確無誤地擋住了杜若手中的刀。那把刀瞬間斷成兩截，杜若愣了一瞬，丟掉手中的刀柄開始在地上耍賴撒潑。
黑衣人淌著淚看得目瞪口呆，最後被杜衡的劍架在脖子上時才反應過來，“你們……”
司馬燚這才緩緩轉身過來，一個嘣噔彈在杜若的腦門上，嫌棄地說，“演技太過浮誇。”
杜若翻了個白眼，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塵土，“你懂個什麽？近距離的表演需要張力，這樣才能感染觀眾。舞台劇和小品那些都這樣，你們這些人不專業，跟你們說不清楚。你看看觀眾的反應，多熱烈，多真情實感！”
“爺可沒看出來。”司馬燚淡淡地說著，伸手在她脖子上探了探，看似漫不經心地吩咐著杜衡，“把那腦袋給爺摘了，找死。”
杜衡沒有猶豫，隻是剛準備下刀，杜若卻急著大喊，“慢著！不要殺他！”
“他剛傷了你。”司馬燚冷聲強調著，“你還替他求情？”
“可他到底沒要我的命。”杜若一把拉住司馬燚，“你沒看他哭成那樣，他奉命守住這洞口，阻擋我們去路乃是職責所在，也是迫不得已。”
黑衣人哭著說，“小姑娘你說的對，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們這些人國破家亡，四處流亡，難得主子能給口飯吃，給片瓦遮風避雨，自然是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你是西垚人？不是定遠侯的部下？”杜若倒是意外。
“是啊，西垚被滅，西垚民眾多半為躲避戰亂流離失所。因為我們西垚的圖騰是青龍，後來有人口口相傳，找到青龍神山祈福，就能重新獲得生活的希望。於是我們就紛紛打聽青龍神山的下落，最後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
“青龍神山？”杜若看了眼司馬燚，接著又問，“所以你們這些西垚人都是聽了這個傳說來的。”
黑衣人點頭，“是的，青龍神山中的地下城讓我們不再流離失所，主子還給了我們糧食，讓人教我們習武……”
“習武造反，讓西垚複國？”杜若反問。
“這……”黑衣人不由看了看司馬燚，“我們其實就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雖然地下城不見天日，可這段日子咱們其實挺滿足的。”
“這段日子？”杜若皺眉，“聽你這麽說，你們來地下城還沒多久？”
“咱們不少人都是半年前聽到傳言之後陸續聚集於此處的。”黑衣人如實回答，“之前很多西垚舊人，其實國破之後大家也沒個方向，都是在渾渾噩噩地度日。這麽多年過去了，誰還有心複國。”
“那個青龍神山的傳言你們知道源頭在何處？”杜若再問，“可是跟你們主子有關？”
“不不不！”黑衣人連忙搖頭否認，“主子對於我們能找到此處頗是意外，還說這是天要助我們光複西垚。”
聽到此處，杜若不由好笑，“嗬，如此老套把戲，真是無聊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