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舍命相救
最終衝進山洞並殺死那野狼的人，卻並非那箭矢的主人，而是一身中性裝扮的風影。
風影束了發，一身素衣上染著星星點點的血漬，如雪中綻開的紅梅。不施粉黛的麵上顯得有些蒼白，將平素的媚色一掃而盡，緊鎖的眉峰更是教人雌雄莫辨。
他手執長劍，一劍將那野狼從後背貫穿，劍也不拔，徑直奔向杜若，“杜丫頭，你沒事吧？”
杜若驚魂未定地望著風影，“沒事。”又指了指身後，“我抓到了鬼醫。”
風影往後一看，頓時麵色大變，“師傅？”
巫雲褚被捆著手腳，又說不出話來，見著風影，隻能激動地一邊蹦躂一邊唔唔唔。
“不好意思啊！”杜若有些尷尬地後退兩步，“是這老毒物非得對我下手，我也是逼的沒辦法才動的手。現在你來了正好，這老毒物就交給你了。”
風影抿了抿唇，點頭道，“好。”
沒想到風影換了身裝扮，說話也跟著利落不少。習慣了風影紅裙搖曳廢話連篇，杜若一時還真有些不適應。
“對了，有沒有醫神的消息？”杜若問，“感覺那些黑衣人是衝著醫神去的。”
風影看了一眼巫雲褚，回答杜若，“放心，醫神沒事。”又抿了抿唇，接著說，“狼群已清，洞外安全了。”
杜若會意地點頭，不再打擾這師徒二人，趕緊離開了山洞。
一出洞口，便有人打著火把上前，“杜姑娘，走這邊。”
杜若抬頭一看，來的人個個眼生得很，並不是睿陽王府中常見的府衛。來不及細想，她很快就被洞外的場景給驚住了。
風影所說的狼群已清果是不假，然群狼卻並非被驅離，而是被屠戮殆盡。
洞外遍地是野狼的屍身，連空氣中都充斥著血腥味。這讓杜若不由想到自己之前的那個夢，唯一的區別她夢裏死的是人，而這裏死的是野狼。
可杜若有理由相信，在這種冷兵器時代，能將瘋狂的狼群近距離擊殺的人，再遇上其他的對手，想必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引路的人在前頭打著火把，帶著杜若小心地避開那些野狼的殘肢與血跡，“杜姑娘，主子就在前方等候。”
可那人回過頭來，身後還哪有杜若的人影，頓時慌了，“杜姑娘！杜姑娘你去哪兒了？”
“出什麽事了？”博騖走過來問。
“大……大人，杜姑娘剛剛還在我身後，可轉眼人就……就不見了！”
“你說什麽？”博騖一臉難以置信，壓低聲音道，“你怎麽辦事的？！不是再三交待要保證杜姑娘的安全嗎？”
“可……可什麽事兒也沒遇上，杜姑娘一直安全跟著的，不知為何忽然會不見了。”
這暗衛滿頭是汗，一下子舌頭都打結了。自家主子勞師動眾地尋了一整晚的人，其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可如今人找著了卻在自己手裏又弄丟了 ，怕是主子那兒沒法交代啊！
博騖也知道事情不好交代，剛剛才跟那位爺匯報過，風影已經將人救出，如今正在來的路上。可轉眼這人又不見了，這不是自己打臉麽？
“趕緊沿路再去找！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無端端地不見呢？”博騖吩咐著，“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啊！”
“不必了！”司馬燚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冷冷地開口，“人不會無端端不見，除非是自己躲起來不想見。”
“主子，山上既有狼群，保不齊還有其他的猛獸。杜姑娘一個弱女子，實在是太危險了！”博騖請示著，“要不，還是派人去找找吧？”
“爺說不必了，是聽不懂？”司馬燚的怒意明顯，“既然喜歡自己作死，爺就成全她！”
話剛落音，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叫。博騖下意識地喊出了口，“主子，好像是杜姑娘的聲音！”
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司馬燚已經先人一步，飛身直往那驚叫聲傳出的方向。
“主子！”博騖急急忙忙地跟上。
其實司馬燚猜的一點也不錯，杜若是故意在躲著他。知道帶路的是司馬燚的人，也猜到必定會帶著她去見司馬燚，故而她在中途尋了一處岔路，想避開與司馬燚見麵。
鬼醫巫雲褚的話，杜若說是不信，可到底成了她心裏頭的一個疙瘩。司馬燚越拚命地想救他，就越是證明巫雲褚的話是真的。
其實互相利用原本沒什麽不好，至少分開的時候雙方能夠不拖不欠，這也是杜若想要追求的合作模式。這樣的話，她離開的時候就不會心中留有遺憾與牽掛。
可偏偏現在司馬燚不僅僅是在利用她，最終目的還得要她的命，這樣的話就完全失去了合作的基礎與可能。
她想要司馬燚的玉佩是想回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時空，可若是把這條命都玩完了，她還要那玉佩回去做什麽？死哪兒都不是一樣麽？
隻是心裏頭剛念著一個死字，杜若沒想到就馬上應驗了，腳下一滑就直接往旁邊的斜坡滾了下去。
她一聲尖叫，跟個風火輪似的沿著黑布隆冬的斜坡往下滾，也不曉得下頭等著自己的究竟是什麽。糊裏糊塗也不知磕著了哪裏，隻覺得渾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疼。
緊接著，一種失重的感覺讓她頓時毛骨悚然起來！她隻覺得自己在一直下墜下墜……難道，是傳說中的墜崖了？
“杜若——！”
隱隱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杜若下意識地回應，“別過來，危險！”
“杜若！”
對方又大喊了一聲，杜若認出了是司馬燚的聲音，看來他是擔心自己的解藥沒了，所以親自追了過來。想到此處，她忽然不想再回應了。輕輕閉上眼睛，心想就這樣吧。
有些上天注定的宿命，或許逃也逃不過。若他肯來舍命相救，這條命給他又如何？
然而轉瞬間，她又改了主意，睜開眼睛驚恐地大聲喊著，“別過來司馬燚，危險！別過來！”
即便沒了她這解藥，他受著寒毒之苦好歹也能苟活，又何必連累人與自己一起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可司馬燚不知有沒有聽清她的話，竟然依舊不管不顧地跟著她下墜的方向縱身而來。
打著火把跟在後麵的博騖在看清前方的情況之後，麵色驚白地失聲大喊，“主子！危險——！”
可最終回應博騖的卻隻有空蕩蕩的山穀中傳來的回響。
杜若所料不錯，她確實墜崖了。但所幸的是，山崖下方是一處深潭。從那麽高的地方落入深潭之中，又是寒冬臘月的天氣，實在也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落水的瞬間，巨大的衝擊力讓她腦中一震，險些昏了過去。緊接著灌入口鼻中冰冷的潭水更是讓她猝不及防。
但當她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強大的求生意識，讓她竭盡全力地拚命浮出水麵最終遊到了岸邊。可還沒上岸，杜若忽然感覺自己的腿在水中被人拽住了。
這種天氣，總不可能是水草纏住了腳吧？杜若掙了兩下無法掙脫，憋了口氣沉入水中一瞧，隻見自己腿下方好像有一點微光。
借著那點微光一瞧，我滴個乖乖，竟然是司馬燚！
那位爺一手握著一顆發光的珠子，一手拽著她的腳踝不肯鬆手。
喂！雖然你跟著跳下來，這種奮不顧身的精神確實是讓人有那麽些感動，可你這樣拽著不讓上岸，是打算要一起死在這水潭裏？
杜若在水裏無法說話，隻能衝著司馬燚擠眉弄眼。司馬燚卻憋著氣衝她搖頭，死死地拽著她不讓上岸。
既然無法溝通，杜若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看這位爺的樣子，也不是不識水性，既然他淹不死的話，那就不用管了！
杜若打定了主意，繼續往水麵上冒，探出頭把手搭在岸邊的石頭上，她衝著依舊埋頭沉在水裏的司馬燚喊道，“喂！你自己想死別總搭上我行麽？我還想多活幾日呢！快鬆手，我要上去……了！”
當最後一個字說出口，杜若忽然被黑暗中逼近自己的那呼哧呼哧的熱氣給驚呆了，她抬頭一看，那雙大如銅鈴猶如夜明珠一般散發著綠油油光芒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盯著她。
杜若都沒覺得這潭水有多冷，然此時此刻，忽然一陣陰森森的涼意從背後爬了上來，“這……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此山中的白虎王。”終於浮出水麵的司馬燚冷冰冰地接話，“傳言京郊有山，山中有虎，通體雪白，身形巨大。白虎占山為王，山中飛禽走獸皆入虎腹，白虎遂出山覓食……”
“行了行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書！”杜若一把抓住司馬燚的胳膊，遊過去將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你就說現在怎麽辦吧？”
“別無他法，不是它死，就是你亡！”司馬燚繼續冷冰冰地說著。
杜若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麽叫不是它死，就是我亡？敢情這就跟你沒關係？”
“讓你在水下先藏著，你非得冒頭出去大喊大叫，把這白虎王給引過來。”司馬燚理所當然地說，“事情既然是你惹出來的，自然也該你去了結。”
“我……”杜若趴在司馬燚的背上，“你又沒跟我說清楚，我哪裏知道這山裏竟然有老虎？”
“拽都拽不住，爺還能如何？”司馬燚麵無表情地說著，“自己蠢，就得認！”說完，他忽然將扒在他背上的杜若拉開，直接往岸上甩去。
杜若驚恐地瞪大雙眼，差點罵出了口！
我那個去！司馬燚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隻是就在杜若即將落地之時，司馬燚卻先她一步飛身上岸，並伸手將她接住。而岸上那隻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大白虎，卻朝著那顆被拋到半空中發光的夜明珠撲了過去。
“走！”司馬燚喊了一聲，拉著驚魂未定的杜若就跑。
“不……不打虎了嗎？”杜若結結巴巴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