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另有其人
杜若沒想到自己剛說完,這位爺立馬就來拆台,當真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
她一時下不來台,“你!你看不到人家小姑娘多可憐?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不能當沒看到麽?”
“問爺看沒看到,又要人當沒看到,你到底要如何?”司馬燚一副不講情麵,極度不配合的模樣,“你要幫這宮女兜著大罪,爺為何要一並幫你兜著?你與爺是何關係,值得爺如此護你?”
這睚眥必報的家夥,逮著機會就同她翻舊賬!杜若一時無語。
禾兒一個勁地哭,杜若將禾兒攙起來,“別怕,你趕緊把這些東西收起來離開,不要被人發現了。”
“姑娘,我……”禾兒怯生生地看了眼冷著臉的司馬燚,此處這位爺最大,他沒開口讓她走,她可不敢貿然離開。
“走吧,不用管他,他不會把你怎樣。”杜若絲毫不把司馬燚放在眼裏,推了把禾兒,可禾兒依舊一步也不敢挪。
杜若不悅地瞪著司馬燚,“喂!你看人家小姑娘被你嚇成這樣不敢走,你說句話啊!”
這位爺卻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冷冷地盯著禾兒籃子裏的東西,“玉兒生前,常私放你入雍和宮夜會?”
禾兒有些發抖,“是,不……不是,我與姐姐也常在禦花園見麵。五爺,我……我並不是時時都偷溜進雍和宮的。”
“這些都是玉兒的東西?”司馬燚拿起一本小冊子翻了翻,“這是什麽?”
“就是個物單。”禾兒低頭,“姐姐原本想要將主子賞的東西都送出宮外接濟家中,又怕托送的人從中作梗,便親手列下了這個物單,打算先送這物單出宮,以防後續托送之人偷拿東西。不想東西還沒送出去,家中就遭遇變故,我也進了宮。”
“本以為萬幸之中的是我們姊妹二人在宮中好歹能互相扶持有個照應,誰知道姐姐竟然會……”禾兒抹著眼淚,“姐姐出事的那晚,若我能來雍和宮赴約,姐姐也不至於會想不開。都怪我,那晚無端端地跟人換班值夜做什麽!”
“你是說,玉兒自盡那晚,曾約你來雍和宮?”杜若忽然問。
“是的。”禾兒點頭,“姐姐說有事同我商量,讓我晚上過去一趟。可那晚我一時心軟,跟一個受傷的宮女換了班值夜,就沒來雍和宮與姐姐見麵。誰成想,姐姐會忽然想不開。”
“你姐姐與那畫師的事,你可知曉?”杜若再問。
“奴婢不知。”禾兒搖頭,“姐姐從未同我提起過此人。姐姐入宮一心隻是想減輕家中負擔,據我所知,姐姐也隻是同宮中幾個有門道偷運物品出宮的宮人有所往來,也不知姐姐是何時認識了那個畫師。”
“都說我姐姐是殺害那畫師的凶手,是畏罪自盡,我是決計不信的。姐姐信佛,素來心善,連螞蟻也不忍踩死,怎會殺人呢?”
禾兒看著玉兒的遺物繼續說著,“姐姐自盡,定然是不堪忍受那些風言風語,她是被人逼上絕路的。那晚如若我能及時來開導姐姐,姐姐也不會出事。都是我不好,姐姐她那時在承受如此大壓力,而我這個做妹妹的竟全然不知。”
之前司馬赫查玉兒之死的時候,竟疏漏了玉兒宮中還有個妹妹。照理說,禾兒入宮已有兩年,玉兒與禾兒又姐妹情深,玉兒若與那畫師之間存有情義,何至於對自己的親妹妹也瞞得滴水不漏?
思及此處,杜若忽然明白了司馬燚不肯輕易放走禾兒的用意。原來他並非要追究禾兒私入雍和宮偷偷祭奠之事,而是為了順藤摸瓜,去查司馬芙留下的線索——畫師。
乍見司馬芙寫下這已死之人“畫師”二字,杜若還一頭霧水,不知該從何入手。如今看來,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禾兒的出現,似乎為這條看似斷了的線索提供了新的可能。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與禾兒搭著話,杜若也開始仔細翻看玉兒僅存的遺物,除了衣物之外,便是一些零碎陳舊的小玩物,看上去都是女孩子幼時的玩具。看來這姊妹二人的關係還真是不錯,連小時候一起玩的東西都還收著。
“你姐姐與那畫師之間有往來,你就沒有絲毫察覺?”杜若繼續問,“那你姐姐可有對什麽畫作感興趣,或者收藏什麽畫作?”
禾兒搖頭,“咱們家也不是什麽書香門第,姐姐並不喜愛那些什麽書畫之作。便是有主子賞了什麽書畫的話,估摸著姐姐也應該設法換成了真金白銀,接濟家中了。”
“還真是實在。”杜若唏噓一歎,“這麽拚命又顧家的姑娘,偏偏走上了絕路,還真是可惜了。”
杜若說著,往司馬燚手裏頭瞥了眼,“怎麽?這物單可看出了花兒來?”
司馬燚冷冷抬眼看她,直接把那冊子扔了過去。杜若接過冊子,匆匆掃了眼,忽然皺了眉,“這字是玉兒寫的?我記得玉兒的字挺好看的,這字怎麽寫成這樣?”
禾兒怯怯地說,“姐姐精於女紅,斷字識文都是後來進宮之後慢慢自學而成。這物單是兩年前的東西了,姐姐那時的字確是不如現在的好。”
“字好不好是一回事,怎麽我感覺,這字完全像是兩個人寫的。”說到此處,杜若忽然一頓,猛地抬頭。
司馬燚一把扯住杜若的手臂,製止了她幾乎到了嘴邊的話。又冷冷地吩咐禾兒,“把這些都留下,你先回去。記住,今日之事不得再犯,更不許跟人再提及你與玉兒的關係。”
“是,多謝五爺!”禾兒匆匆離開。
待禾兒走遠,杜若才再度焦灼地開口,“不是玉兒,冒充畫師出宮之人並非玉兒,而是另有其人。筆跡對比相同是因為——玉兒房中尋出的書信也是有人刻意放過去的!”
“玉兒的死有問題,畫師並非玉兒所殺,而是另有其人!”杜若眉心緊蹙,“難怪大公主會讓我們查畫師,殺害畫師的人仍舊在宮中,而且此人還與六皇子的蓬萊煙丟失有關。”
“當初進入宮中的刺客就是衝著顯陽宮與六皇子,所以殺害畫師之人其實就是刺客餘黨!”杜若隻覺得眼皮直跳,“亦歡說了謊!是亦歡!亦歡絕對有問題!她即便不是殺人凶手,怕也是刺客幫凶!”
“想明白了?看來還不至於蠢死。”司馬燚輕嗤。
杜若無心計較司馬燚刻薄的言語,急著說道,“大公主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亦歡有問題,所以才讓我們查畫師?糟了!亦歡與大公主都回了清雅居,大公主會不會有危險?”
司馬燚冷冷道,“那宮女想要加害於芙兒,早就下手了,何須等到今日。”
“可亦歡能殺害畫師,又能嫁禍並害了玉兒,還能不動聲色地對小公主下毒,你如何保證她不會故技重施,對大公主下毒?”杜若著急地催促,“如今大公主看破了亦歡,亦歡說不定要狗急跳牆對付大公主,你別愣著了,快讓博騖去護著大公主!”
“芙兒才不像你這麽蠢,讓那宮女有機可乘。”司馬燚一臉嫌棄地冷睨著她,“擔心這個操心那個,還是多操心下自己吧!”
“我自己有何可操心的?”杜若不解,懵然地脫口而出,“我這不是有你麽?就算知曉亦歡有問題,她又能奈我何?”
此言一出,某位一直心氣不順在擰著的爺,陰沉的麵色忽地就柔和了幾分,“什麽叫有爺在你不用操心?你是爺的什麽人?爺憑什麽要護著你?”
杜若也知曉自己之前在水榭暖閣的一番話直白得有些過分,以至於惹惱了這位爺,讓他一直心裏頭不舒服。此時刺客的刀正在宮中的夜空中靜靜懸著呢,還不知何時會落到何處,這種緊要關頭無論如何也得一致對外才是,實在沒必要與司馬燚鬧什麽內部矛盾。
而且要真把這位爺得罪透了,怕是就再無機會拿到玉佩,那她和司馬祁就回不去了!
所以權衡利弊,杜若此時都得服軟。她輕輕扯了扯司馬燚的衣袖,又眨了眨眼眼睛,軟聲道,“那個,好歹陪爺睡過覺的,爺您自然要護著我這個暖床寶。”
她這彎轉的有點大,以至於司馬燚都沒思想準備。他磨牙道,“杜若,你屬王八的麽?”
“不,我屬貓的。”杜若討好地讒笑,緊接著學著那貓兒叫喚了一聲,“喵~”
司馬燚徹底被打敗,卸下了那張冷臉,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捏著她的臉頰,“你這野性難馴的貓兒,下回再跟爺耍性子亂叫喚,當心爺把你扒皮燉了!”
“喵喵~”杜若繼續叫喚兩聲,“爺,咱們接下來要如何?”
司馬燚揉著她的臉,“自然是要放長線掉大魚!亦歡偷換了蓬萊煙,肯定要設法將東西藏起來送出宮。就看她會與何人接應了。”
杜若有些擔憂地皺眉,“能釣著大魚一網打盡自然是好,可我怕六殿下等不了。”
“放心,不會讓顯兒等太久。”司馬燚斷言,“天亮之前,一定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