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還以為爺當了真
難得今兒能回將軍府吃頓晚飯,杜若望著杜夫人夾到碗裏的雞腿,不由蹙眉。
杜夫人問:“若兒,你這是怎麽了?”
杜若滿腦子都是司馬顯那隻油膩膩的手和那隻被好幾個人啃過的雞腿,此刻再看到雞腿,她委實提不起胃口。
“娘真偏心,有什麽好的都隻想著這丫頭!”杜衡沒心沒肺地伸長手,作勢要那雞腿搶過去。
杜夫人一筷子敲過去,“你這麽大的人了,還跟你妹妹爭!你不是已經吃過一個了麽?”
杜若無語,起身道:“娘,今兒在宮裏頭吃過了,您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誒,這孩子,平素不是最愛吃雞腿麽?”杜夫人不解。
既然沒胃口,那正好減肥!
一進房裏杜若就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閉目養神,正口中叨叨著:“減肥減肥,吃那麽多臉上鏡會顯大的!”
忽地從窗口翻進來一個人。
杜若聞得聲響,猛地坐了起身,與進來的人大眼瞪小眼。
“司馬祁,你有病麽?有門不走非得翻窗戶?”
“噓!”司馬祁忽地撲上來湊近杜若,“小聲點!”
杜若給了司馬祁一肘子,“臭小子,你幹嘛呢?”
司馬祁捂著吃痛的肚子,壓低聲音道:“你以為我想翻窗戶麽?整個將軍府都被人圍著,我有什麽辦法?”
“被人圍著?”杜若吃驚,“是什麽人?”
“這我哪兒知道?”司馬祁皺眉揉著肚子,剛才杜若下手可不曾留情,“暗裏感覺有好幾撥。”
杜若心道,莫不是崔公公的人?還是司馬彰那家夥不死心,仍在派人盯著自己?
“可那些人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好好地走正門不就行了麽?”杜若推了司馬祁一把。
司馬祁苦著臉:“前輩啊,你也不看看你那個好哥哥幹了啥?門口拴著那麽大條凶狗,一見人就齜牙咧嘴狂吠,讓人怎麽進門?”
“狗有什麽可怕的?”杜若不以為然,“那狗我瞧著挺可愛的啊,我進門的時候還衝我搖尾巴呢!”
“那是你不怕狗,我可不成,我最怕狗了!”司馬祁提及自己不堪的回憶,“我小時候被一條凶狗攆過好幾條街,如今看到狗我就有陰影。”
“瞧你那點兒出息!”杜若嗤笑,“對了,你去南巫使團那兒打聽得如何了?有什麽消息?”
司馬祁搖頭,“那些南巫使團的人口風緊得很,都不肯透露消息。我感覺他們,似乎非常避諱提及他們的公主。”
“避諱?”杜若覺得有些奇怪,“不說司馬燚與南巫公主大婚在即麽?南巫使團為何會避諱提及自己公主呢?”
司馬祁一臉懵懂地直搖頭,“不知道啊,我也覺得奇怪。反正隻要問起他們公主的事兒,個個都說不知道。”
杜若猜測:“聽聞南巫乃是女王為尊,你說,那南巫公主是不是那種傳說中囂張跋扈慣了,自認為老娘天下第一的人?所以下人們都嚇破了膽,提都不敢提。”
司馬祁望著杜若,呆萌地接話:“或許人家是自認為老娘天下最美,爾等都得聽老娘號令。”
“什麽亂七八糟的!別跑題!”杜若忽然一巴掌呼在司馬祁的腦袋上,“甭管那位公主是囂張還是最美,咱們都得想法子在她身上埋線,司馬燚那玉佩早晚都得給她。咱們得早做打算,你明兒起繼續去使館那邊混著。”
提到玉佩,杜若忽然想到了什麽,在房中一頓亂翻,不由皺眉。
東西呢?!
司馬祁問:“丟了什麽東西?”
杜若垂眸,“沒什麽。”
攆走司馬祁,杜若追問水仙,“昨兒你給我換衣裳的時候,瞧見我的玉佩沒?”
水仙搖頭,“奴婢沒有見著什麽玉佩,小姐東西丟了?”
昨夜回來的時候東西就不見了,那東西究竟是在皇甫策那兒,還是在——那個混蛋那兒?
玉佩可是司馬赫送的,杜若十分珍重,時時帶在身邊。如今東西丟了,還不知道丟在了哪兒,再見著東西的主人,杜若未免心虛。
“四,四爺。”杜若低著頭,不敢看麵前的司馬赫。
司馬赫溫潤地笑著:“你這是在躲著本王?”
“啊?”杜若頭搖的跟骰子似地,“沒有呀,沒有的事。四爺,是太醫院還有些急事需要臣女去處理。”
皇帝令她專侍寧和郡主,她明明剛從聽雨樓出來,此時還能有何急事要如此奔勞?
司馬赫看破不說破,“杜姑娘既是有急事,那本王就稍晚再來找你。”
聽司馬赫如此說,杜若連忙喚住他,“等等,四爺是找我有事?呃,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忙,太醫院的事情可以暫且放一放。”
“如此?那好。”司馬燚笑答。
一陣風起,杜若鬢發被吹亂。司馬赫貼心地伸手,指尖輕輕將杜若腮邊一縷被風吹亂的頭發勾起,捋到了她的耳後。無意間,司馬赫的指尖輕觸到她的耳廓,杜若瞬間耳根通紅。
杜若心底有些慌,手足無措地攥緊手心,“四,四爺,是,是找我何事?”
司馬赫的笑如清泉暖風,帶著令人舒適的溫度。杜若抬眸的一瞬,那張溫潤的笑顏便落在她的眼底,讓她有一瞬間的迷醉。
這張臉,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
“到那邊說。”司馬赫指了指遠處的涼亭。
在石桌前坐定,司馬赫將原由緩緩道來。杜若聽罷,駭然道:“什麽?死的那個畫師和皇後扯上了關係?”
司馬赫示意她不要聲張,“那畫師最後一次入宮,是去往鳳儀宮,為皇後的外甥女柳小姐畫像。”
“柳依依?”杜若實在意外,“那如今這案子由榮親王負責豈不是要被攪成一池渾水?還如何查得清楚?”
司馬赫捏了捏眉心,無奈道:“正是因此,三哥為了避嫌,如今已經主動將此案交出。”
“陛下該不會把案子交給四爺來查吧?”杜若猜測。
司馬赫依舊笑著,卻帶了一絲澀意,“你猜對了,如今此案由本王負責。故而今日特來問問你,當夜事發之時,你去過現場,後來也接觸過落水的宮女,你可曾察覺有何異常?”
杜若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來,“四爺可以去查查一個人。”
“何人?”司馬赫問。
“宮女玉兒。”杜若道,“據我所知,清雅居的宮女亦歡落水當晚,她就在禦花園中,還目睹了亦歡落水的情狀。然事後她卻否認此事,我覺得此事定有蹊蹺。”
“玉兒?”司馬赫意外,“可是母妃宮中的那個玉兒?”
杜若點頭,“正是那位玉兒姐姐,當晚她撞見亦歡落水,慌亂之間曾向寧和郡主求救,然事後她又否認當晚在場。由於寧和郡主臥病在榻,榮親王應是不便叨擾,故而還未向寧和郡主求證。”
“好,本王先去查查玉兒。”司馬赫起身,“多謝杜姑娘。”
杜若連忙回禮,“四爺客氣了,有什麽問題四爺盡管來問。”
“好。”司馬赫扶住正欲行禮杜若,“杜姑娘不必如此多禮。”
杜若心跳如擂,不敢再多看溫潤如玉的男子。
該死,怎麽能把人家送的東西弄丟呢?
還好還好,四爺還不知道。得趕緊找回來。
皇甫策遠在東越,不然,先去問問司馬燚?
怕是那位爺就算真知道,也不會那麽痛快地告訴她。
睿陽王府。
司馬燚手握書卷歪在小榻上,一身紫衣的蘇孜薑卷著夜風匆匆而來。
“爺,查了造物錄,四爺給杜若的玉佩,確實是近年所造,與爺的這塊隻是相似,並無關聯。”
蘇孜薑將那塊白玉遞上,司馬燚握在手心摩挲片刻,忽然輕輕用力,喀嚓一聲那玉佩斷裂成了兩半。
“爺!您這是……”蘇孜薑驚訝。
“既是毫無關聯,那便不必再留。”司馬燚眸色無溫,“其他的查得如何?”
蘇孜薑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請司馬燚過目,“根據南邊的消息,南巫公主已將近半年未曾露麵,南巫宮廷上下皆對公主避而不談。”
司馬燚似乎並不意外,“南巫使臣此次前來,對婚事的商議亦是諸多異議,似乎在拖延時日。”
“爺的意思是,那南巫公主或許……逃婚了?”蘇孜薑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心道,如若是真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逃婚?怕是沒那麽簡單。”司馬燚口吻淡淡,“你再去細察,看南巫究竟出了何事。”
“是。”蘇孜薑又道,“爺,似乎博騖還以為爺當了真,對那邊可是十分上心。”
司馬燚勾起一絲冷笑,“不處置你,博騖又豈能當真?他不當真,那些四處盯著的眼睛又豈能信?總得有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
“那爺打算何時下手?”蘇孜薑問。
“不急。”司馬燚重新握起那卷書,“時候到了,自然會送上門來。”
鎮南將軍府。
杜若回了府緊閉房門,挪開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掀起石板露出一個地洞。將地洞裏頭的大包袱拎出來,杜若開始數裏頭的寶貝。
鎏金酒具、白玉茶盞、金翠鑲嵌的步搖、水頭極佳的玉環……這些如今就價值不菲的寶貝,若能帶回去,千年之後可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將今兒順來的夜明珠一並放入藏好,杜若托腮想,四爺當日也說那玉佩不過尋常之物隨手就送給她了,證明東西並不重要。如此來說,四爺應該不會再哪日想起來問她討要吧?
隻是心裏頭終究不痛快,還不敢與人說。哎,早知四爺給的玉佩會丟,就和這些東西藏一起了,天天帶在身上做什麽?
睹物思人?矯情!
她感覺自己這是跟玉佩杠上了?非但想要的那塊一直沒到手,如今反倒還丟多了一塊,真是冤孽!
剛把花瓶移回原處,忽然窗戶一響,一身夜行衣的司馬祁又從窗口滾了進來。
“臭小子,你想嚇死姐?”杜若伸手就朝司馬祁頭頂呼了一巴掌。
“哎!”司馬祁捂著腦袋縮了縮脖子,“前輩你別動不動就打人啊,我有正事兒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