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看誰敢護你
“臣女給昭儀娘娘請安。”杜若依著規矩行禮。
“免禮,趕緊起來吧。”萬昭儀虛扶了把,招呼她上前,“聽聞昨兒你在宮裏頭與三皇子起了爭執險些被拿了?”
“是。”杜若不好隱瞞,如實作答,“榮親王不分青紅皂白,非得說死的那人是刺客,繼而又誣陷我是刺客同黨。臣女自是不能受這不白之冤。”
萬昭儀有些無可奈何地搖頭,“你這丫頭,可知三皇子素來最得皇上青眼,宮中無人敢當麵得罪,你卻當眾打他的臉,還真是膽大,也不怕……”
“娘娘急著召臣女來就是為了這事兒?”杜若絲毫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捉拿刺客是何等謹慎之事,榮親王急功近利,為了在皇上那兒請功,竟然無憑無據地到處咬人,實在是太過分。臣女本就行得端坐得正,自然不怕他咬。”
杜若一個“咬”字,無形中將司馬彰歸為了犬類,頓時把萬昭儀給逗樂了,“你這個丫頭,怎麽跟燚兒一個倔脾氣,總是同三皇子對著幹,怎麽勸都勸不住!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知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何必為了一時之氣,給自己惹上麻煩呢?”
“娘娘,臣女並非一時之氣,而是那死在池子裏的人,真的不是什麽刺客。”杜若對萬昭儀也是信任,口無遮攔地有什麽說什麽,“當日入宮行刺的人武功不弱,而死在水池裏的人卻是個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
“書生?”萬昭儀意外,“你如何曉得?”
昨兒杜若粗略地看了一下隻是懷疑,今早看了眼仵作的驗屍報告確定她昨夜的判斷是對的,“習武之人,手掌都會因為常握刀劍而長有硬繭子,而那個人掌心光潔,反倒是無名指指節之上有薄繭,想來是經常握筆所致。”
“昨夜韋公公已經將事情上稟陛下,陛下已讓三皇子具體負責調查此事。無論那人是不是刺客,三皇子怕是都不會輕易罷休。”萬昭儀有些擔心,“李太醫說夏侯丫頭的身子已經穩定了,你幹脆這幾日不要進宮了,好生在將軍府裏待著,省的觸了三皇子的黴頭。”
“我這剛上任沒一天,就馬上告假似乎不好吧?”杜若有些為難,“而且我不光負責夏侯小姐的病,那個落水後昏迷不醒的宮女,如今也是由我負責呢!”
杜若在雍和宮屁股還沒坐熱,太醫院就來了人。昨夜落水之人已醒了過來,讓杜若趕緊過去看看。杜若隻能匆匆辭別萬昭儀。
萬昭儀望著杜若匆匆離去的身影,歎道:“早知進太醫院要把她忙成這樣,本宮就不會答應李太醫那老頭了。”
翠香上前換上熱茶,“娘娘對杜姑娘還真是上心。”
“是啊,本宮確實喜歡這個丫頭,本以為能成一家人,可惜她與燚兒有緣無份。”萬昭儀感歎,“若非許這丫頭正妃之位,杜將軍那兒恐是絕無回轉的可能,然南巫那邊也不能得罪,更不可能退婚。哎,此事難呐!”
“娘娘若真是喜歡,何不換條路走呢?”翠香提議,“奴婢覺得杜姑娘與咱四爺也很登對呢!”
萬昭儀蹙眉,“赫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提也罷!總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出了雍和宮,杜若客氣地向玉兒頷首:“玉兒姐姐請留步,不必再送了。”
玉兒道:“剛巧準備去禦膳房給娘娘取點心,與杜小姐同路。”
“如此?”杜若笑道,“那敢情好,咱們一起走。”
“杜小姐請。”
清雅殿。
曹婕妤出身不高,在宮中素來最愛護下人。雖然隻是自己宮裏的一個小宮女出了事,但她這個做主子的卻十分上心,一聽聞人醒了就立馬趕了過來。
見到凝神診脈的杜若,曹婕妤低聲問旁邊的人,“這位便是太醫院派來給亦歡診治的大夫?”
“正是。”大宮女蘭雅點頭,“聽聞是李太醫舉薦萬昭儀作保進的太醫院。”
“李太醫乃太醫院院首,他舉薦之人想來應該不會錯。”曹婕妤稍稍放了心。
“臣女見過娘娘。”杜若起身行禮。
“免禮。”曹婕妤看了眼杜若,“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杜若。”
“你便是那杜大將軍之女?”縱使深居簡出,可之前宮中風傳如此之盛,曹婕妤豈會沒有聽聞過杜若的名字?
見人家一聽就知道自己是誰,杜若料定這斷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想來曹婕妤還不知從哪些風言風語中聽來並記住了自己的名字。
杜若也知自己這名聲是沒救了,也渾然不在意人家究竟是怎麽看待自己,大大方方地就承認了,“是,臣女正是鎮南將軍府杜若。”
“有勞了。”曹婕妤倒沒有給杜若什麽異樣的眼色,望了眼躺在床上的人,“亦歡雖不過是個三等宮女,卻也是本宮宮中的老人兒了,還望杜姑娘費些心,萬不要落下什麽病根才是。”
“娘娘請放心,臣女自當盡力而為。”杜若道,“剛才臣女已經探過脈,她的脈象還算穩定。”
“那為何人醒過了又昏睡過去?”蘭雅問。
“這是正常的。之前昏迷不醒是因為水下窒息導致腦部缺氧,隻要醒過就證明她已經緩過來了,不會再有什麽大的問題。”
杜若取了銀針輕刺亦歡頭部幾處大穴,不多時亦歡果然再次轉醒,而且雙眸之中不再是混沌之色,已經恢複了清亮。
“娘娘,蘭雅姐姐,你們怎麽會在這兒?”亦歡掙紮著起身,“我這是……怎麽了?”
蘭雅道:“你昨夜落入了禦花園的水池中,幸得及時被人救起。”
“落水?”亦歡一臉懵然,她好像沒什麽印象。
“亦歡,你還記得昨夜自己是如何落水的嗎?”曹婕妤問。
“我……”亦歡似乎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不知道,隻記得晚膳後去了織造坊催促那邊盡快趕製兩位公主的冬衣,然後……”
“然後你怎會去禦花園?是與人相約還是順路去辦事?可見過什麽人?”不請自來的司馬彰連發數問,也不同曹婕妤打聲招呼,直接推門而入。
“我……”亦歡捂著腦袋縮成一團,表情十分痛苦,“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我記不清了!”
司馬彰上前一把捏住亦歡的手腕,“你不知道?那本王告訴你,那池子裏死了人,你在水下可見著了?那死人是你帶上來的,你現在說自己什麽也不知?”
亦歡被司馬彰嚇壞了,瑟瑟發抖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記得了……”
杜若上前勸阻,“那人已死多日,她是昨夜落水,二者之間又有何關聯?此時榮親王不去查證那死人的身份,偏揪著一個落水的宮女不放為何故?”
司馬彰這才注意到杜若也在,他眼眸中戾色頓顯,“又是你。”
杜若輕揚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榮親王殿下,我乃這位宮女的主治醫師,她落水受驚,出現短暫的失憶是正常現象,她現在不記得,你再逼問也沒有用。”
曹婕妤帶著商量的口吻,輕聲道:“三殿下,亦歡剛醒,殿下要盤問什麽,可否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再說?”
“就是!”杜若上前扶著亦歡,“看看她這般模樣,榮親王殿下如此問下去,怕是她真見過什麽線索,也會被嚇忘了。”
“你這是在嚇唬本王?”司馬彰冷了臉,“可知本王如今是在奉旨查案,你們一個個非但不配合調查還處處阻擾,是想抗旨?”
曹婕妤眼睫一顫,渾身都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敢再多言。
誰想被扣上抗旨的大帽子?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長。
“榮親王殿下奉旨查案,咱們肯定是無條件配合的。莫說問話,便是要帶走調查咱們也自當遵從。可亦歡如今出現短暫失憶,榮親王就是當場殺了她,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什麽來。榮親王若是不信,大可自己也跳進那池子裏,試試看在冷水裏頭淹到隻剩一口氣再上來,看自己還能不能馬上繼續查案。”
“好利的一張嘴!”司馬彰喝到,“本王看看今兒誰敢護你!掌嘴!”
司馬彰身邊的人得令,上來一左一右將杜若按住。
杜若心中惱火極了,卻不服輸,滿身傲氣地挺直脊背揚起下巴,“你敢!”
司馬彰陰戾地冷笑:“本王有何不敢!”環顧四下,他高喝一聲,“還愣著做什麽?動手!”
身邊的宮人使勁一揮,手掌“啪”地一聲扇在了杜若臉上,直接把杜若打懵住了。
聲響不小,可杜若的臉卻一點兒也不疼。反倒是動手的宮人發出一聲慘叫,忽然哀嚎著跳起腳來 !
“找死的東西,人家打狗都要看主人,不看看她是誰,也輪得到你來動手!”一聲尖利且熟悉的聲音隨之而入。
“崔……崔公公?”宮人顫著嗓子滿麵驚恐。
誰不知道崔海亮是皇上身邊的人?有他出現的地方,便意味著要麽皇帝親臨,要麽奉旨而來。
崔海亮進門,肅麵清了嗓子,“陛下口諭,傳太醫院杜若即刻覲見。”
言畢,他換了張笑臉同司馬彰與曹婕妤問了安,又關切地問杜若,“杜小姐沒事吧?陛下還等著呢,趕緊隨雜家走吧。”
緊接著崔海亮又換了臉,走近方才那對杜若動手的宮人,冷冷道:“作死的東西!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