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再出京
等徐遠出京城時,身邊四個扈從中由他親自選中的少女詹曉換成了另外一個貌美少女,同樣是一襲綠色羅裙,同樣腰間佩劍,同樣的六境修為,同樣使得一手好劍法。
除了身形相貌姓名這些之外,唯一不同的就是跟詹曉比起來,新的扈從算得上是真正的少女,少女名叫鄭馨,芳齡十七,碧玉年華剛過,正是最為青春年少的年紀。
徐遠本對少女並不上心,反正都只是為了一路上養眼而已,用的是刀還是劍,叫做詹曉還是鄭馨,忠誠是30還是75,這些都無所謂。只不過當他聽說鄭馨的年紀只有十七時,心中立刻改變了想法,十七歲的武道六境後期,這可了不得,無論放在哪裡都能算得上是實打實的絕世天才,都說二十歲之前破至六境,九境可期。十七歲的六境後期,豈不是妥妥的一個未來九境大宗師?
后經朱粲解釋,徐遠才弄明白鄭馨的修為並不是自己修鍊而來,而是以秘法強行提升上來的,代價就是少女餘生再怎麼努力,武道盡頭最多也只不過是七境初期而已,甚至於只有偽七境。
少女鄭馨出身於江南一小城中,父親在衙門裡當差,雖然官位俸祿都不高,但在那座小城中足夠過上令人羨慕的安逸日子,再加上有個大家閨秀出身,知書達理的美貌娘親,童年也算過得幸福。九歲那年知府來小城巡視,城中官員出城相迎,結果城中官員沒有一個入了知府的眼,反倒是她的美貌娘親被知府看中,三言兩語給她的父親安了個罪名,打入死牢,娘親被擄回去當了個小妾。一夜時間,掌上明珠就成了跌進塵埃里的小石子,無人遮風擋雨,無論風霜雨雪,烈日暴晒,都得一人扛。
后憑著一股子韌性和靈氣,少女被一路過的魔道中人看中,悉心傳授少女本事,將其當做一個爐鼎耐心培養,本想等少女大了之後就采其紅丸助自己破境,卻沒曾想那一天還沒到來,就被少女一天夜裡捅穿了喉嚨。靠著搜出來的半本秘法,少女三月時間從三境生生破到六境,一人一劍北上入京去尋已經成為六部尚書之一的仇人。結果剛到尚書府門口,就被奉旨來抄家的老太監福順順手給抓了,從那之後就在宮裡當差一直到了現在。
出了城順著官道走了十幾里路,突見得前方盡頭有三輛馬車緩緩前行,每一輛馬車車廂的後頭均畫了一朵盛開的粉桃花。徐遠眼睛突然一亮,兩腿一夾身下駿馬,朝著馬車追了過去。
朱粲三人緊跟其後,只有青爐老道落在後方,吊在徐遠和三百黑甲軍之間,嗤笑著搖搖頭,三個沒見過世面的東西,看那車廂上的桃花也該知道,這應該是綠柳巷某一家青樓的馬車,一幫清倌伶人能出個什麼事?難不成說知道殿下今日出京故意在這裡伏擊不成?偽裝成青樓女子想要行刺殿下的那些刺客,早就在頭十幾年裡全抓光了。
依照綠柳巷裡不成文的規矩,普通的清倌伶人出行通常是一架馬車,再高一級的是兩架馬車,譬如說那日被金錢幫少幫主一擲二十萬兩銀子買下春宵一度的小花魁,就屬於這個檔次,至於最高級的三駕馬車,就是真正的花魁才有這個資格。
整個綠柳巷裡能讓徐遠如此看重的,自然只有快意樓的刑花魁。策馬來到中間那輛馬車旁,徐遠伸出手去在緊閉的雕花木窗上輕叩三聲,窗子隨即打開,露出一張美艷無雙的臉。
瞧見窗外人時,刑花魁微微吃了一驚,顯然沒料到徐遠會出現在這裡。她隨即察覺到徐遠的打扮,好奇問道:「殿下這是要到哪裡去?」
徐遠騎在馬上與馬車並駕齊驅,笑著道:「聽說姐姐今日離京,特意來送送姐姐。姐姐又要往哪裡去?」
這樣的話刑花魁當然是不會信的,她白了徐遠一眼,「殿下又不正經了,你連我要去哪裡都不知道,怎會是特意來送我的?今年是山海關外的榆香閣七十年大慶,請了關里關外不少花魁,說要評比出天下第一花魁。媽媽說此次前去一是應榆香閣之邀,去給他們道喜去。二是要奪下這天下第一花魁之名。」
徐遠笑著道:「依我看,你若是去了,其他的那些殘枝敗葉大可打道回府了。天下第一花魁的名頭,定是圓圓你的。」
刑花魁眉眼如月,道:「承蒙殿下吉言。」
後方的朱粲三人瞧見這一幕識趣地一拉韁繩吊在了第三輛馬車後方,確保殿下一有什麼危險立刻就能出手,又不會打擾殿下和家人暢談風花雪月。
再後方,被三百黑甲軍圍在中央的馬車裡探出一個頭來,看了一眼前方,問道:「我聽見了馬蹄聲,出了什麼事?」
青爐老道調轉馬頭來到馬車旁,朝太傅柳元笑著道:「快意樓的花魁應關外榆香閣之邀前去道喜祝賀,順帶爭一爭天下第一花魁的名頭。綠柳巷裡的青樓眾多,拿桃花做標識的就不下雙手之數,我聽說它們之間的差別就連那些最資深的老嫖-客也不一定能分得出來,攝政王殿下能一眼就認出這是快意樓的標識,真是了不得。」
這一番話換做任何其他一個人來說,難免帶著些明捧暗諷的意味,可是從青爐老道嘴裡說出來,卻一點也沒這個意思,就好像是最為誠心的恭維話一般。可見老道拍馬屁的本事和他煉丹的本事一樣,都已經到了巔峰造極的地步。
四周的黑甲軍士兵們則是咂摸出了青爐老道話中的另一個訊息,暗暗心驚,老道剛剛距離前方的攝政王殿下至少有百丈遠,相隔百丈距離竟然能聽清殿下和快意樓花魁的對話,拋開這是對殿下的大不敬不談,這份本事,同樣足可以稱得上是了不得。
雖說都是自京城北門出發,但刑花魁要去的山海關和徐遠要去的白鹿洞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徐遠將刑花魁送到距離京城五十裡外,一拉韁繩停下駿馬,問道:「可要我派一百黑甲軍送你去?」
刑花魁笑著搖搖頭道:「放心吧,這一路上媽媽都安排妥當了。況且,我可擔不起一百黑甲軍的護送。要是被別人給知道了,不得罵我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徐遠沒有堅持,點了點頭之後停在原地目送三駕馬車走遠,順便等後方的黑甲軍來到。待得三輛馬車消失在道路盡頭之後,三百黑甲軍和載著太傅柳元的馬車正好來到,徐遠默運內力散去身上剛剛從刑花魁身上沾染來的些許脂粉氣,從馬背上跳至馬車上,彎腰鑽進了車廂里。
柳元正坐著閱讀一本《列仙傳》,徐遠見狀不由笑道:「想不到太傅也會看這些志怪小說。」
柳元放下手中的書,笑著道:「在白鹿洞求學時,不愛讀先生推崇的四書五經聖人經典,反而更偏愛讀這些志怪傳奇。那時讀這《列仙傳》覺得酣暢淋漓,大開眼界,現在再讀,覺得其事詳語約,詞旨明潤。」
徐遠輕聲問道:「這一次白鹿洞初夏文會,太傅覺得我可能為我們大徐招攬到一些可用之才?」
柳元笑著道:「每年的白鹿洞初夏文會結束之後,便是白鹿洞士子學有所成,離開白鹿洞之時。雖冠以文會之名,但是應邀去參加初夏文會的人包括殿下在內都清楚,為白鹿洞士子而去才是主要的目的,參加文會反倒是順便的事。白鹿洞士子里也不乏我大徐的士子以及像我這樣貪圖官位之人,殿下要想招攬到一些可用之才自然不是難事。只不過最頂尖的那幾個人,就得靠殿下的本事了。」
徐遠緩緩道:「聽說今年的白鹿洞初夏文會,會有三個才情極其出色的士子。這一次就連往年素來不參加的女真亦是派出了太子洪太極前往,想來應該是沖著這三人去的。」
柳元笑著道:「說到這三人,我倒是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殿下想先聽哪一個?」
徐遠沒好氣道:「太傅什麼時候也喜歡玩這一套了?先說個好消息來聽聽。」
柳元緩聲道:「第一個好消息是,這三個士子分別出身於大徐,北元和西河,三人中才情最為出色的那人,正是我們大徐士子。」
徐遠精神一振,笑著問道:「那壞消息又是什麼?」
柳元道:「壞消息是,這個大徐士子不可能跟著殿下離開白鹿洞回到大徐、」
徐遠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不自覺地抬高了聲音,問道:「這是為何?他是我大徐的士子,不回大徐還能去哪?難不成說留在白鹿洞不成?」
柳元笑著點頭,「不錯,他已經被選為白鹿洞的下一任山主。所以說,殿下想要招攬他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不過我這裡還有最後一個好消息,殿下可還想聽?」
「太傅請說。」
徐遠靠在馬車車廂上,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眼看就能到手的鴨子都飛了,還能有什麼好消息,難不成說白鹿洞的下一任山主臨時換了人不成?
柳元緩聲道:「這最後一個好消息就是,三人之中出身於西河國的那個士子與西河太子朮赤的關係並不算好,二人之間甚至可以說有一樁不小的仇恨。這一次西河國受白鹿洞之邀前來的,正是太子朮赤。倘若殿下能在這上面做些文章,說不定能將他招攬至我大徐。」
徐遠聞言突然坐直了身體,低聲喃喃道:「西河太子嗎…我倒是聽皇兄提起過此人,這人驍勇善戰,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在西河眾多皇子之中,他立下的戰功是最多的,也因此而勉強保住了太子之位。據說此人愛才如命,曾親自出城迎接戰勝歸來的屬下,為他牽馬入城;也曾為救愛將一命背著愛將一夜賓士三百里。要想從他手裡搶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不過,應該也沒那麼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