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騙子
“金線蟾力大無毒，百足蟲則身披堅甲，厚重難傷，此二獸適合近身搏殺。”
“玄蜂以毒刺遠攻，青竹蛇匿於黑暗，以此刻手段襲殺，如此才是五毒法陣基礎變化。”
莫樊此刻可謂撥雲見日，若不是有紫發魔君點撥，這一層窗戶紙不知何時才會被捅破。
此刻，莫樊腦中多出數種變陣之法，揮使五毒法陣也不再像剛才一般僵硬。
靈慧者獨到之處就在於此，一竅通而百竅通。
手中陣旗再度揮舞，一直立於頭頂鴆鳥終於發出鳴叫。
那是一種類似嬰兒的叫聲，嘹亮清脆，當它出聲時，無人能夠忽視它的存在。
而在聽到這聲啼鳴，其餘四獸皆以嘯聲應和，振奮精神，陸九檸如臨大敵。
雙翅展動，鴆鳥黑羽從空中飄落，遍灑四周，散出毒霧，將法陣埋沒。
陸九檸倒是想逃，可法陣封閉，他根本無處可逃。
幸虧此次毒霧並未如之前濃烈，陸九檸將法相撐開，勉強有一席落腳之地。
但在這毒霧之內，其餘四獸卻是如魚得水，發出歡愉之音。
青竹蛇遊蕩於黑霧之中，不見蹤跡。
金線蟾和百足蟲聯袂而動，向陸九檸殺來。
陸九檸依舊以墜日相擊，隻是金線蟾皮糙肉厚，陸九檸拳力根本無法穿透厚實皮肉滲入內腑。
至於百足蟲，堅甲厚實，陸九檸拳頭落在背甲上，隻留一個凹槽，惹得百足蟲吼叫，凶性大發，攻殺更為凶戾。
玄蜂飛於上，不時有毒刺射出。
陸九檸以一戰三，依舊不落下風，但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剛才青竹蛇隱匿，他看的真真切切。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可不想死在青竹蛇偷襲之下。
而隨著時間推移，陸九檸漸漸落入下風，疲於應對，而身處毒霧，金線蟾和百足蟲卻是越戰越勇，雙方差距逐漸拉大。
莫樊咧嘴想笑，五毒法陣的威力足夠他喝一壺的了，就是可惜後續的準備用不上了。
莫樊撇了眼躺在地上的韓君，覺得可惜，他倒是很想見見韓君身上神念究竟有什麽不同。
很快，陸九檸失誤露出破綻，黑霧之中，青竹蛇瞅準時機發動，直奔陸九檸要害處咬下。
尖利毒牙呈現碧綠色澤。
聽到耳邊破空音，陸九檸不驚反喜。
他等的就是此刻！
陸九檸知道，時間越久，對他越發不利。
所以他一直在示敵以弱，等待青竹蛇自己送上門來。
為此他不惜以身犯險，露出破綻引青竹蛇來攻。
亦或者是莫樊。
畢竟這五毒法陣受他操縱。
火焰瞬間從陸九檸身上燃起，熾熱的溫度將毒霧盡數驅散，即使隔著法陣都能感受到熱浪撲麵而來。
莫樊心中頓時一驚，終於在此刻清醒過來他最終還是上了陸九檸的當，放鬆了警惕。
火焰中，陸九檸麵容冷酷如同修羅，一隻巨型三足烏從火焰中化生。
原本赤紅的雙翼披上了金羽，金炎燃燒，法陣隨之扭曲。
而在這金炎出現時，無論是百足蟲還是金線蟾，空洞的眼睛裏都流露出畏懼，拚命往後躲。
便是一直懶散的鴆鳥也在這金炎麵前認真起來，肅然望著下方一切。
莫樊看著眼前巨型火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足金烏！
莫樊沒有見過真正的金烏法相，但那三足烏周圍金炎很明顯就是太陽金炎。
三足金烏生於陽星，天生便有太陽金炎環繞，盡管眼前三足烏還未徹底進化三足金烏，但已經有幾分相似了。
麵對三足烏，金線蟾等毒獸並不畏懼，可三足金烏乃是一切毒獸克星。
隻是莫樊想不明白，陸九檸怎麽會這麽快修煉到如此地步，那可是傳說中一品位列的法相！
難道他從始至終都在藏拙？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陸九檸就是在藏拙，如果沒有今天之事，他還會一直藏下去，直到自己徹底脫離雲霄掌控。
卻不料自己第一次施展金烏法相居然會在此。
半空，原本還很囂張的青竹蛇，在感受到三足金烏的氣息後，身體僵直，徹底暴露在空中。
三足金烏輕輕一啄，青竹蛇瞬間崩滅。
隨著青竹蛇崩毀，五毒法陣一角陣紋也隨之化為煙塵，原本承載青竹蛇的立柱同樣爬滿裂紋。
五毒法陣，五獸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而今青竹蛇徹底散去，便意味著法陣宣告破滅。
金線蟾等異獸皆發出哀鳴，重新落回原位，繼續沉眠。
陸九檸再度直視莫樊，輕笑開口：“師兄，這份禮物師兄可還歡喜？”
莫樊想起了過往，陸九檸曾言，他日修成金烏法相會第一個告訴莫樊。
如今看來他做到了。
“還真是令人驚喜。”莫樊開口，“不過這份驚喜你怕不是專為我而準備的吧？”
陸九檸笑而不語，已經說明一切。
莫樊歎息，感到悲哀，這對父子還真是相愛相殺的典範。
“接下來，要請師兄上路。”陸九檸說道。
隻有清除所有痕跡，才能繼續保留這份驚喜。
而莫樊必須死！
陸九檸殺意從未有這般濃烈過。
莫樊勾起唇角，露出古怪笑容，“這你說了不算，還要再問問其他人才行。”
莫樊扭頭看向一直定神的九璃，在他感知之內，九璃正緩慢蘇醒。
聲音剛剛落下，九璃睜開了眼，敏銳感知到了一切，於是回頭，看到了莫樊那張笑臉，有點迷茫，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好吧。
“你看什麽？”
“沒什麽，隻是有人想殺你，托我問你一聲。”莫樊說道。
九璃眼睛睜到最大，輕啟朱唇，“你是不是傻。”
這種事想想都不可能好吧。
莫樊轉過臉，一臉嚴肅認真，“你都聽到了，她說不行。”
陸九檸捏緊了拳，有些惱怒，莫樊這是在戲耍他。
“你們，都去死吧！”陸九檸咆哮。
縱身飛掠，探手前抓，背後三足金烏以同樣姿態抓向兩人。
那鋒利的指爪，略顯猙獰，讓人膽寒。
莫樊望向九璃，意思很清楚，這麻煩你來應付。
不過他一隻腳還是勾住了地上的倒黴蛋，若是連九璃也沒辦法，那就隻能放手一搏了。
至於地心毒火……有金烏護體，陸九檸還真不畏懼。
九璃微笑搖頭，莫樊提起的心立刻放鬆下來。
連一貫怕死的九璃都不怕了，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直到陸九檸逼近，九璃身後，一直懸掛的古畫突然綻放無邊華彩，顯化洞墟，雲霧聚攏，鋪就一條雲路。
一隻巨大手掌從古畫中伸出，直接將陸九檸拍飛。
大力慣出，陸九檸沒有半點反抗之力，退至石門才勉強停下。
陸九檸驚駭望去，隻見空間洞墟內，一修長身影從中走出，長發披肩，容貌俊朗，嘴角含笑，溫文爾雅，標準書生裝扮。
“一覺醒來，天地大變，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麽急躁的嗎？”盡管眼前人看樣子不過三十餘歲，但無人敢小瞧。
修行界中，最不能惹的不是老者，而是青年和小孩。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眼前看似人畜無害的臉下會有怎樣一個蒼老靈魂。
尤以魔道為最！
陸九檸沒有任何猶豫，掉頭便往外衝。
他現在顧不得莫樊，隻想逃命。
男子好看的劍眉挑起，微微一笑，陸九檸立刻感覺周圍空間被禁錮，一隻由雲霧結成的巨手覆壓陸九檸頭頂，緩緩落下。
金烏啼鳴，展動雙翅想要掙紮，但在這巨掌之下一切皆是徒勞，被巨掌輕鬆捏爆。
法相被破，陸九檸臉色瞬間蒼白，氣息萎靡下來。
而在巨掌落下時，一聲更為高亢的叫聲從石門外傳來。
狂風席卷，一雙遮天大翼出現在陸九檸頭頂，將巨掌托住，雙翅一震，將巨掌掀翻。
男子劍眉挑起，輕佻說道：“沒想到，今天的客人還不止一位，五毒門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雲霄真人踩著話尾，出現在大殿之中，站在陸九檸身側，麵色凝重。
“你究竟是誰？”
“你問我？”
男子神秘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而後說道：“本座就是這五毒門之主，五毒魔君。”
莫樊愣神，大腦一片空白，他扭頭看向九璃，見她微笑，終於接受這突兀事實。
五毒魔君居然活了？
“你怎麽可能是五毒魔君？”雲霄真人不信。
就在這詭異氛圍中，石門外傳來一陣哭天喊地的叫喊。
雲霄真人難以置信，莽毒林來曆如何幾乎無人不知，而他知曉更多。
昔年五毒門覆滅，五毒魔君憑借一己之力斬殺來犯之人，將五毒門方圓萬裏化為毒地，即使過去千百年，毒霧依舊，無人願意踏足。
而在大戰之後，五毒魔君身隕遍傳天下，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而在這詭異之中，石門外，天青龍蟒蛇行而至，看著身處半空的男子，天青龍蟒一雙燈籠大眼迅速充盈水汽，哭天搶地大喊起來。
“蕭無生，你怎麽又活了啊！”
你活了，我可怎麽活！
當然後半句天青龍蟒隻敢在心底說，想到自己苦守千年，現在又為蕭無生徒子徒孫打生打死，卻換來這麽一個悲慘結局，天青龍蟒可謂欲哭無淚。
這個騙子！
說好的千年之後便能解脫呢！
五毒魔君蕭無生含笑看著天青龍蟒，緩緩開口：“我活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天青龍蟒大翻白眼，懶散匍匐在地，違心說道：“當然高興，你不知道我現在高興的想哭。”
“那你便慢慢哭吧。”
莫樊神情古怪看著眼前一幕，希望並未發生，他現在隻想先做個小透明。
索性，五毒魔君隻朝他看了一眼，便直接略過，直接盯上了雲霄父子。
五毒魔君一眼看來，雲霄真人渾身汗毛炸立，無形的威勢幾乎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身為玄門中人，你們兩個想怎麽死？”五毒魔君徑直說道。
“我二人即刻莽毒林。”雲霄真人說道。
五毒魔君搖頭，眼中寒芒乍現，“我沒有讓你們走，而是問你們想怎麽死？”
雲霄真人雖有忐忑，卻無慌亂，見五毒魔君咄咄逼人，亦是有怒容浮麵，“五毒魔君，你別欺人太甚，千年前一戰，你的傷恐怕還未痊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