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生路?絕路!
陰無咎,一代魔道天才,今後未必沒有證道天人的一日,但此刻卻死於雲淵郡城郊外,至死也還以為蘇玉樓是為上次之事尋仇而來,完全不知是受了自家師兄的連累,可謂死的不明不白。
一刀斬殺陰無咎,蘇玉樓直奔孔嬴而去,他能感應到燭龍舍利便是在此人身上。
劉秀雲已經受了不輕的外傷,內傷,且又完全不是唐封塵的對手,敗亡只是遲早之事,當務之急,正是奪得孔嬴身上的燭龍舍利。
恰逢此時,孔嬴一掌拍飛了凌沖霄的亮銀槍,他沒有繼續乘勝追擊,而是選擇抽身逃離,雙方強弱之勢明顯,滯留下去也於事無補,當下就準備捨棄劉秀雲,獨自遁逃。
孰料身形剛動,忽感一道道鋒銳指力破空飛襲,交織成網,封鎖了他的去路,迫得他身形一滯。
「借槍一用!」
高高拋起的亮銀槍,凌空飛旋,陽光映照下閃爍著燦燦銀芒,一隻白皙光潔的手掌倏然探出,一把握住槍身。
蘇玉樓修鍊的玄功「天物刃」,世間兵刃變化皆可化入其中,眼下手握長槍,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種熟悉之感,彷彿久別的老友再次重逢。
亮銀槍嗡鳴顫抖,蜿蜒曲折的雷霆氣勁沿著槍身亂竄遊走,綻放出熾白烈芒,浩蕩氣機猶似凜冬狂風,肆無忌憚的彌散開來,地上的細沙碎石受這氣機影響,像是失去了重力影響,冉冉浮升,蔚為壯觀。
蘇玉樓手持亮銀槍,恍若雲霄天庭的神將下凡,沒有半點遲疑猶豫,直來直往,一槍刺下。
驚艷槍!
這是連諸天仙佛見了也要為之動容的驚艷一槍!
空氣以槍尖為中心,寸寸坍塌,凹陷,最終爆裂,滾滾聲浪,直似天崩地裂才有的轟鳴巨響,紊亂氣流模糊了空間,呈現出褶皺扭曲之態。
凌沖霄槍法稱雄,一代宗師,目睹這驚艷一槍,也不禁心神震顫,暗自嘆服。
孔嬴雙眸沉凝,心底湧現出強烈的危機感,不敢心存保留之意,氣機沖攝蒼穹,雙手輕輕抬起,閃爍著詭異光澤的白皙手掌上,濃密漆黑的死氣不斷溢出,化作一團收縮膨脹,扭曲不定的氤氳氣團。
這氤氳氣團不似人間之物,內含一方幽冥世界,十八層森羅地獄的情景幻生幻滅,散發出死亡,陰森,不詳,凶邪等詭秘氣息。
凄厲尖銳的鬼嘯乍然響起,氤氳死氣迅速擴張開來,化作一個三四丈大小的死氣旋渦,難以計數的凶靈惡相時隱時現,中心處幽邃難測,直如通往幽冥地獄的大門,要將蘇玉樓吞納進去,不得超生。
這一招「無間之門」,正是孔嬴修鍊功法中的上乘攻伐之術,他已不過略有小成而已。
即便如此,已顯現出旁人難以想象的強大威能。
極招相匯,雷霆長槍毫無意外,刺入了死氣旋渦中,氣勁雷霆霹靂般接連爆炸,亂跳攢射,清盪死氣,但死氣則像是永無止境,源源不絕一般,不停的糾纏過來。
轟!
氣勁潰散,狂風亂飆,地面坍塌下沉,一片狼藉,一招之下,竟是以平局收尾,難分軒輊。
孔嬴翩然倒掠,冷笑連連道:「孔某可不是陰無咎這種廢物,你的刀法不錯,槍法更甚凌沖霄,但想殺我,恐怕還未夠格!」
「凌兄,槍歸原主。」
倒提長槍,蘇玉樓信手一拋,亮銀槍立時向著凌沖霄飛去,隨即也不停留耽擱,乘風而起,淡笑開口:「在下會的可遠不止刀法,槍法,能不能殺你,相信這個答案很快就會得到證實。」
孔嬴唇角一掀,冷笑不語,就在這時,一道高呼遙遙傳來。
「師兄,救我!」
茫茫蘆葦叢中,唐封塵鬼魅般飄忽閃爍,遊走不定,各種各樣的暗器飛灑拋出,劉秀雲遍體鱗傷,顯然已經頻臨絕境。
孔嬴眼神冰冷,絲毫不予理會,現在敵強我弱,哪裡還顧得上劉秀雲?僅是一個蘇玉樓,他已無必勝把握,何況還有旁人,繼續下去,即使是他也休想脫身。
面朝蘇玉樓,孔嬴身掠飛退,直往江面對岸而去,雙掌連印帶拍,陰森死氣直如山洪爆發,傾瀉而出。
孔嬴臨危不亂,機變過人,他這般退法,速度竟然不慢分毫,即可保證安然撤退的同時,還能發起攻擊,阻攔迎面追來的敵人。
蘇玉樓袍袖飛卷,恰似白雲出岫,拂散狼煙般滾滾湧來的死氣,袖中手掌徐徐探出,凌空抓攝。
江面上,一道道晶瑩水柱衝天而起,彷彿具有靈性一般,或聚或散,或直或曲,或鈍或銳,瞬息萬變之間,利矢般朝著孔嬴射去。
孔嬴面色一驚,完全沒有想到蘇玉樓還有這等隔空控水的手段,事發突然,出人預料,孔嬴猝不及防之下,急揮雙袖,捲起陣陣凝如實質的氣勁旋風,護住周身。
晶瑩水柱聚散無常,夭矯如龍,即便擋住了大半,但還是有一小部分尋隙而入,饒是孔嬴及時以護體罡氣罩住周身,仍舊被強猛的衝擊力撞得氣血翻騰,五臟欲裂,暗自壓下紊亂的氣機,孔嬴藉助水柱衝擊之力,再次騰飛數丈。
錚錚鏗鏗!
三道鏗鏘有力的琵琶音突兀響起,飄忽傳來,飛掠騰空的孔嬴頓覺似有三道無形利劍過耳入腦,痛的他大叫一下,體內紊亂的氣機失去束縛,橫衝直撞,立刻便傷了肺腑,絲絲鮮血沿著嘴角蜿蜒淌下。
江面對岸,不知何時已悄然立著一位紅裙霓裳,麗影妖嬈的女子,女子懷裡抱著五弦琵琶,容顏妖媚動人,嫣然淺笑。
秋水眸子輕輕抬起,望了孔嬴一眼,念奴嬌手撥琵琶,音刃銳嘯破空,疾風驟雨般卷了過來。
孔嬴墨發狂舞,雙手擊出漫天掌影,擊散音刃,隨即冷眼望去,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陷入了怎樣的困境。
腹背受敵!
江面對岸,這一條沒人把守的生路,實際上也是一條絕路,甚至對方早就預料到他會往這邊撤退,故而早早設下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