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燭龍舍利!
花清泓挪了挪身子,有些坐立不安,羞慚一笑之後,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似乎給你添麻煩了,他……應該是跟著我來的。」
蘇玉樓搖了搖頭,神態淡然:「他武功還不錯,不過,麻煩還談不上。」
花清泓以為對方不知道墨雲的來歷,忙著解釋道:「適才那人名喚墨雲,乃是花家之主花博燁的心腹影子,花家傳承數百年,不可小覷,你.……」
話語一頓,花清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看到蘇玉樓抬起手來,做了一個「靜聲」的手勢。
徐徐放下手來,蘇玉樓把玩著瓷杯,慢條斯理道:「這個叫墨雲的人比你有眼力,帶了字畫回去,倘若他身後的人瞧了字畫還敢來,證明這人堪可一戰,倘若不敢……嘿.……也沒必要挂念。」
「你比墨雲要合我的胃口一些,我也就不請你出去了,但咱們也別兜圈子,開門見山的說吧,什麼事兒?」
花清泓聞言,雙手倏然緊握,接著又慢慢鬆開,最終咬了咬牙,抬起頭來,下定決心似的直視著蘇玉樓,不閃不避,過了一會兒,一字一字,誠懇堅定的說道:「我想拜你為師。」
拜師?
蘇玉樓略微動容,輕笑道:「我還沒有收徒的想法,你要是說不出一個令我改變想法的理由,就跟剛才那人一樣,早早離去吧。」
花清泓身軀顫抖,像是在壓抑著什麼,語調嘶啞的低吼道:「我想報仇,替我父母報仇。」
蘇玉樓搖了搖頭:「世上背負血海深仇者何其多也,僅僅這個理由,還不夠!」
沉默少頃,花清泓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個四方四正的盒子,揭開盒蓋,露出一個渾圓的琉璃晶體,這個晶體像是一隻眼球,但絕不是人類的眼球,內中眼瞳狹長,當是一隻獸瞳!
「我願以此物作為拜師之禮!」
花清泓咬了咬牙,如斯說道,他的父母便是因為此物而死,這東西落在他手上已近七年,至今還沒能勘破它的奧秘,與其將報仇希望寄託於飄渺虛幻上,還不如腳踏實地,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怕是今生今世也無一絲可能得報大仇了。
蘇玉樓望著這個晶體眼球,竟似有一種被洪荒巨獸盯住了的驚悚感覺,更令他聯想到了一件事物。
「這是什麼?」
花清泓字句清晰的答道:「燭龍舍利。」
……
繁盛廣袤的密林,林中皆是百歲以上的老木,粗枝大葉,樹冠如蓋,細長的樹須從樹榦上垂下,拖曳在地上,雨水順勢滑落,將林地浸潤的泥濘不堪。
空中,昏暗陰沉,雷光穿梭奔騰,不時的撕裂黑暗,照亮一方天地。
一道人影神色惶急的穿行於林中,身上衣物有不少地方都被荊棘劃破,但一個急著逃命的人顯然顧不了這些。
逃!
視野中忽明忽暗,薛西仁心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半個月前,他迫於無奈,情急下顯露了浮屠寺的武功,就知道可能會有這樣一天,會有人尋上門來.……
為什麼?
為什麼過去了整整七年,還是有人念念不忘,惦記著那個東西?
薛西仁發瘋似的在心底狂呼大喊,他不敢宣諸於口,他把敵人引來,但往往一個人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血腥氣味.……
暴雨滂沱的天氣,按理說血腥味兒會散的很快,但這股血腥味兒不僅沒有散,且愈發的濃重起來,縈繞林間。
一抹血光乍現,一柄彷彿纏繞著萬千怨魂惡靈的血刀,撕開夜幕,朝著薛西仁飛速斬來。
薛西仁悚然一驚,下意識的激起護體真氣,可這護體真氣一觸及刀鋒,竟如敗絮腐土一般破裂開來,血光消散,刀鋒已停在了薛西仁的頸間。
持刀的手長滿了厚繭,持刀的人一身血色短打勁裝,頭上戴著竹笠,僅僅露出了一截長滿了青色鬍渣的下巴,胸前交叉纏繞著兩根漆黑鎖鏈,將一個棺材捆綁在腰后,這個棺材不大,通體暗沉,遍布血絲紋路,透放著血紅色的毫光,邪詭異常。
「薛西仁,法號圓覺,曾是浮屠寺的弟子,同樣也是七年前浮屠寺滅門慘禍中的倖存者,我.……說的沒錯吧?」
嘶啞低沉的話語自斗笠下傳出,充滿了攝人心魄的魔力。
冰冷的刃鋒吞吐著寒氣,讓薛西仁驚駭欲絕,亡魂大冒,整個身子像是被玄冰給封住了,動彈不得,顫聲說道:「沒……沒錯!」
血衣男子微微仰起頭來,露出一雙冰冷的眸子:「很好,浮屠寶塔頂層供奉的燭龍舍利,你可知道下落?如實回答我,或許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薛西仁睜大了雙眼:「燭龍舍利.……你們果然跟七年前的那伙人一樣,是為了燭龍舍利而來。」
血衣男子冷冷一笑,刀鋒遞進,劃開了薛西仁的脖頸皮膚,絲絲鮮血淌落刀上,血刀恍若活物一般,發出輕微的吞咽響音,將流出的鮮血吞噬殆盡。
「我等得起,但我的刀卻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因此勸你少說廢話為妙。」
死亡的陰影籠罩心間,薛西仁不禁冷汗涔涔,惶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浮屠寺的一個普通弟子,七年前,一群人上門討要鎮寺之寶燭龍舍利,主持婉言拒絕,那些人便大開殺戒,想要強搶硬奪,我被人一劍刺中了左胸,跌進了水井裡,不過我的心臟天生長在右邊,因而僥倖逃得一命,當我蘇醒過來,爬出水井時,寺內已只剩下一地死屍殘骸了。」
血衣男子似乎很不滿意這個回答,長眉一挑,流露出三分不耐,七分殺意。
薛西仁見狀,一陣心驚肉跳,他實在不願想起七年前的事兒,於他而言,這無疑是一場噩夢.……
師傅,師伯,師叔,師兄弟,熟悉的人都死了,薛西仁僥倖活了下來,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故而害怕死亡,畏懼死亡。
現如今,薛西仁又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不得不想起……他不願想起的事兒。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寺內所有的人都死了,但屍體中唯獨少了一對年輕夫婦,還有……還有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