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江上來匪!
「東北方向,三十三里?」
輕聲念叨著,黑袍人忽地一拍腦袋,驚呼道:「那我們兩個豈不是走過頭了?」
收起青銅羅盤,紅袍人嗤笑道:「你腦子裡裝的是漿糊不成?非是我們走過頭了,而是目標自己在移動。」
黑袍人聞言,沒有半點惱怒之意,似早已習慣了對方的說話方式,他摸出一疊畫著地形的圖紙,一張一張的翻看著,口中嘀咕道:「這坤雲郡的地圖在哪兒呢?」
紅袍人手撫著下巴,沉吟道:「不用找了,東北方向三十三里應該是安江河道,目標正午時分尚在坤雲郡城附近……如我所料不差的話,對方應該是乘船而行。」
黑袍人挑起大拇指,贊道:「不愧是我的搭檔,兩個字,聰明。」
搖了搖頭,紅袍人淡淡說道:「我這人並不聰明,但是相比起某些人而言,聰明這個詞確實可以安在我的頭上。」
輕嘆一聲,黑袍人十分無奈道:「為何每次與你說話,我都會一種心累的感覺?」
紅袍人頷首點了點頭,深有同感道:「這種感覺我也有,要人跟大猩猩交流,的確很費心,很費神。」
黑袍人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說些什麼,恰逢這時,一陣大風刮來,這陣大風來的極為突兀,又異常猛烈。
霎時間,漫山遍野的大樹同時向著一個方向傾斜,樹榦彎成一輪大弧,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接著又在「咔咔」的響聲中,一片樹木如遭巨錘撞擊,轟然斷裂,隨風飛舞。
黑袍人以手遮面,擋住狂風,口中罵罵咧咧道:「他奶奶的,這是那裡刮來的妖風?吹得老子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樹木斷折了一大片,瞬間露出了一塊空地,少了繁密的枝葉遮掩,月光毫無阻礙的鋪落灑下,不過轉眼之間,又重新被黑暗陰影籠罩覆蓋。
紅袍人抬起頭,兜帽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絲絲白髮飄了出來,而在他的左眼位置,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刺眼紅光。
望著天上那飛掠遠去的龐然大物,紅袍人喃喃輕語:「剛才那隻異禽,擁有上古風鵬血脈。」
「難道是他?」
……
山峽中,江面上,順流而行的溫家客船突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許多熟睡的船客跟著身體一晃,從美夢中驚醒過來。
一個作書生打扮的年輕船客揉了揉惺忪睡眼,翻身坐起,訝異開口:「這是這麼了?難道觸礁了?」
「安江很少發生船隻觸礁,否則也不會以『安』字為名,想來應該不是觸礁。」
說話之人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老者面色雖然有些變化,但語氣還算較為鎮定。
船艙中,眾人神色緊張,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測究竟是出了什麼狀況。
「大家快醒醒,有水匪來劫船了!」
一道因為驚慌失措而變了腔調的嗓音在船艙外面響起,飄了進來。
議論紛紛的語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之間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一個個船客神色大變,如喪考妣,連剛才那個語氣鎮定的老者也是面如死灰,渾身顫抖。
出門在外,陸路最怕遇見土匪,水路最怕遇見水匪,若只是為了劫財,倒也好說,但很多匪寇往往是錢財搶走,人命不留。
消息沒有最壞,只有更壞,又有一道聲音緊接著響起。
「船主,大事不好了,咱們的船底被人鑿開了一個大洞,兄弟們怎麼堵都堵不住,江水已經滲進來了。」
一眾船客聞言,頓時亂作一團,少數人遲疑片刻后,衝出了船艙,而絕大多數人卻是緊緊的抱著包裹,縮在一起,隱隱有抽噎哭泣聲傳出。
船艙外,甲板上,溫青站在船尾,望著夜色下迎面駛來的巨大樓船,面色鐵青。
當月光照在對面樓船的船帆上時,溫青的面色又瞬間慘白,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對面樓船的船帆上,一頭三首惡蛟張牙舞爪,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三首蛟!」
溫青沙啞著嗓音,顫抖著嘴唇,語氣凝重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三首蛟」是近年以來,益州南部水道上最凶名昭著的匪寇,雖然崛起時日較短,出手次數極少,但每次出手,絕不空手而回,而那些被「三首蛟」盯上的船隻,最終結果皆是船毀人亡。
溫青實在想不通,像「三首蛟」這種級別的匪寇,怎麼會盯上自己這艘普通客船。
眼下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了,深吸口氣,溫青強自穩定心神后,轉過頭來,向著魁梧船夫趙老二說道:「快去,將艙板夾縫裡的刀全部取出來,讓大伙兒聚集在一起,今日說不得是要拼一拚命了!」
「還有,去告訴裡面的人,不想坐以待斃的話,都全部給我滾出來,今天這事兒,誰也跑不掉。」
趙老二聞言,神色緊張的一揮手,壯著膽氣大吼道:「弟兄們,快去拿刀,咱們今日就和這幫該死的水匪拼了。」
噗通!
眼見樓船越來越近,即將與溫家客船靠在一起,一個船夫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之意,翻身跳入了江水中。
這個船夫的水性極好,手腳並用,如一尾游魚向著山峽左側游去。
轟!
突然之間,水中似有一道驚雷炸響,濺起一道衝天水柱,船夫哼都沒有哼上一聲,整個身子便已被炸得四分五裂,一截慘肢直接飛上了船,砸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這人嚇得面色大變,好似中了一刀,倒退不跌,口中發出殺豬般的驚恐叫聲。
「有種的繼續往水裡跳,爺爺保證炸你們一個四分五裂,血肉模糊,連親娘老子都認不出來。」
江水裡傳出一陣得意的大笑,笑聲轟轟隆隆,猶如悶雷一般沉悶。
船上眾人駭然變色,目光驚懼的望著江水,好幾個準備跳水逃生的人連忙收回了腳。
船舷邊上,蘇玉樓雙目微闔,意念與風相融,寒風拂過水麵,又與江水連接在了一起。
這裡不似封閉的船艙,有了寄託媒介,蘇玉樓的感知能力已然強上數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