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嚴懲
第38章 嚴懲
這天早上,李慶陪著三娘子孟玉樓來到了位於城南的綢布染坊。
布匹做出來后,無論你是什麼材質,若單是這麼賣,價錢肯定都是不高的。
而若染上不同的顏色后,價錢就能翻個好幾倍,
所以這時但凡是做布匹買賣的,大都會同開染坊,避免讓這門生意的大頭白白給人賺了去。
原本楊家這些店鋪自從歸了李慶后,他還一直沒來巡視過,只顧交給三娘子來打理,
不過他昨天既然聽聞了孟玉樓的愁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所以今天一早就陪著妻子來到了此處。
染坊的夥計聽說男主人來了后,紛紛向李慶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見到李慶竟是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后,不少人都在小聲議論道:
「原來孟三姐竟是找了個小白臉!」
「唉,可憐那楊大娃,辛苦半輩子,卻死在了外面,妻子只給他守了一年多寡,就帶著他掙來的錢嫁了出去……」
這些人議論的聲音都不大,孟玉樓倒是沒聽見多少,不過李慶自從完成上次的任務后,只覺得耳目清明了許多,便全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這些染坊的夥計基本都是孟玉樓的前夫楊宗錫一手招募、提拔的,對他至今懷有感激之心,
這時的女子死了丈夫后,守寡一年多就算符合了禮法,但也有守三年以上或是就此終身不嫁的。
部分對那楊宗錫死忠的夥計,現在就是對孟玉樓只守寡一年多就嫁人心生了怨念,
而且,孟玉樓雖然此前一直在幫著打理生意,不過她為人平和,所以在眾人心中並無多少威嚴,一些自詡「元老」的人,甚至還敢跟她頂嘴。
李慶此時把這些情況看在眼裡后,不由的暗暗搖頭。
所以說御下之道,還是得講究個「恩威並施」,
若只一味的施恩而不顯威,那些下人的尾巴就得翹起來,甚至是反噬主人。
「這染坊的夥計都到齊了?」
李慶忽然問孟玉樓道。
孟玉樓看了看,不是很確定,於是便將目光看向了這裡的管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這管事答道「周二家的、張老頭還有吳癩子沒來,其他的都在這了。」
孟玉樓輕皺黛眉道:「我不是昨天就提前告知了要全部人到這嗎?他們三個做什麼去了,為何不來?」
那管事遲遲疑疑了一會,才說道:
「周二家的原本是來了的,但剛才聽說了前街那裡有便宜的羊肉賣,她就又跑了去,
張老頭昨天喝了一晚的酒,現在都還沒起來,至於吳癩子,我就不知緣故了。」
有人這時插嘴道:「吳癩子跟人打架,臉都腫了一塊,現在在家裡養傷呢!」
「哈哈,你們說這吳癩子,瘦得個馬猴似的,卻偏偏經常跟人打架,不是自討苦吃嗎?」
其他人紛紛笑了起來,染坊內瞬間一片哄鬧。
李慶側身向孟玉樓道:「今天一看,方才知道這染坊里養的哪是夥計,分明是一班大爺啊!」
孟玉樓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對管事道:「這三個人叫他們以後也別來了!」
她這話一出,染坊內的眾人神色都是一頓,顯然沒想到會做出這麼嚴厲的處置,
只一會後,那些染坊夥計便跟炸開鍋了似的,又再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一個頗為精壯的漢子顯得最為激動,這時大漢道:
「我爹是宗錫剛販布的時候就跟隨左右的,你……你憑什麼不讓他來染坊!」
原來這漢子便是那張老頭的兒子張聘,
有幾個人聽了張聘的話后,也附和道:
「是啊,張老頭雖是經常喝酒誤事,但也是有功於楊家的……」
張聘見有人支持自己,膽子也瞬間大了些,瞪著孟玉樓道:
「你嫁了別的男人就要趕宗錫的老人走,小心被人戳脊梁骨!」
孟玉樓面不改色的說:
「染坊、店鋪都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不養閑人,
這三人拿著我給的工錢,卻時常見不著人,我以前看在宗錫的情面上,已是容忍了多時,這次卻是說什麼都不會再寬恕他們了!」
張聘見說不動孟玉樓,便把心一橫,轉身對其他的染坊夥計大聲叫嚷道:
「這孟娘子嫁了個小白臉后,心早就黑了,我看她就是藉機要把我們這些宗錫留下的老人都一一剔除出去,
今天她能把我爹、吳癩子還有周二家的趕走,明天就能趕走你們!」
聽張聘這麼一說,其他那些原本還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瞬間便有些心慌了。
張聘於是又繼續大聲道:
「我看啊,咱不如現在就早離開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現在那薛家不是也正在招募染房夥計嗎?我們一起都去他們那裡!」
張聘說著便將外面的圍褂摘下,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帶頭往外走去。
他當然不是要真的想走,不然前幾天薛家來挖人的時候早就離開了,哪會等到現在?
他這一招是以退為進,通過假意帶著部分人離開,來逼迫孟玉樓讓步。
張聘這人蠱惑能力還真有兩下的,他這一走,頓時就有十五六個人跟在了他的身後。
孟玉樓不知其中的真假,見近半的染坊夥計都要離開后,頓時便有些慌了,向一旁的李慶投向了求助的眼神。
李慶輕輕拍了拍他這三娘子的肩膀,故意提高音量勸她道:
「不必擔心,這些人要走便讓他們走吧,反正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好找?
咱這染坊給的工錢是全縣最公道的,明天只需派人去集市上吼一聲,保准將人招齊了。」
那些正跟著張聘要離開的人原本也只是一時頭腦發熱而已,現在聽了李慶的話后,便又有些遲疑了起來,一雙往外走的腿也不由的放緩了些。
說白了這裡大部分都是些沒甚主見的人,自是看誰說中了心坎就信誰。
張聘便哼聲道:
「真是可笑!咱都是經年累月的熟練夥計,集市上隨便招募來的什麼都不懂,能跟我們比?嘿,等我們離開后,你這染坊還不知幾時才能正式恢復生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