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故事
正文：
靈兒用同樣不解的眼神看著百裏道：“難不成要一輩子作妖？”這一句話，竟令百裏赫然而怒。百裏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疾言怒色的盯著靈兒說道：“妖如何？難不成你也與那世人一般，鄙夷妖族？”靈兒連忙搖頭說道：“不是這樣的。你不懂。”
百裏橫眉怒視著靈兒，起身冷哼道：“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人界的肮髒。機關算盡，陰險狡詐，根本不配合妖族相提並論。”靈兒枉然，不想這百裏對人族有這樣大的偏見。看著百裏憤恨的目光，靈兒試圖說服百裏：“不是你想的這樣，其實.……”
不等靈兒說完，百裏便即刻暴戾的轉身，打斷靈兒的話：“給我閉嘴！你若是我青丘的後人，就莫要再說什麽想要做人的話！否則本君絕對會替我青丘清理門戶！”百裏毫不留情的對著靈兒說道。靈兒有些驚慌，不想這百裏的情緒怎的這般激動。
但如果說是別的，靈兒可以逆來順受，但在這件事上，靈兒怎麽也不肯妥協。因為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不是這樣的！你做你的狐狸，我做我的人，這二者有何關係，再說，我也沒有不承認自己是妖！”百裏不但沒有平息，反而更加的惱怒。
“做人有什麽好！！人類黑暗，無恥！怎抵妖族光明磊落做事，最為可憎的就是神界！你以為你做了人，神界的無恥之徒就會放了你麽？別做夢了！”百裏對著靈兒吼道。靈兒聞言卻是半分不在畏懼，反而是立起身子，非要和百裏辨別個一二。
“我做人，並不是為了想要擺脫妖的身份，而是為了我自己的情。神族怎樣，若不是妖傷無辜，自立為界，又怎會遭到天帝的尾判？如此說來，若不是師父將我救贖至嵯峨山，又怎會有今日的我？這一切隻不過是你的遭遇，是你的一己之見而已！”靈兒步步緊逼，百裏竟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靈兒沒有想到，百裏竟在這時沉默了。忽然覺得自己的大聲，有些不當。而不等靈兒再次開口，百裏卻異常平靜的問道：“你是說……太元？”靈兒點點頭說道：“是的。師父是我此生最敬畏的人。當年，她命白羽將我帶到五靈山，言傳身教。許我做人之道，十年，師父教會了我隻怕是一生也無法自己得來的東西，她賜我名姓，教我仙術，為我提煉靈力，才使我有了今日這般所學.……“
靈兒將這十年，將給百裏聽。百裏無言，就這樣一直聽著。“舅舅，並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是你見到的那樣，有時候，要換個位置去看。也許你曾受過詆毀，遭過暗算，隻是舅舅，不是所有的人和神都是一樣的啊。我想做人，並不是因為我厭棄狐的身份，我甚至愛著它。隻是我想追求我自己的愛，我願意為了我愛的人去蛻變自己。”
百裏不動聲色。靈兒以為是被自己說動了，鬆了一口氣，剛要詢問可以走了麽，卻不想百裏隻說了一句：“你知道孜墨……也就是你的母親，是怎麽死的麽？”平淡如水，恍若在說你可吃了一般。靈兒迷茫的看著已經黯然失神的百裏，心中隱約猜到了什麽。“不……知道。”
百裏終於再次抬起眼眸，湊近靈兒。靈兒竟被百裏一步一步的逼退到牆角，直到再也無法後退。百裏的麵容就在眼前，臉上的根根血絲都清晰可見。靈兒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一眼也不眨的盯著麵前這正如狐狸一般妖孽的男子。
百裏似乎很享受靈兒這種驚慌的狀態。心理戰術持續許久，他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的母親，塗山孜墨，就是被你的好師父，太元，親手殺死的。”強烈的憎恨之中，又透露著幾分愚弄。
親手殺死的.……這短短的幾個字卻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靈兒頭腦瞬間一片轟鳴。若不是依靠這牆角，隻怕此時早已經癱坐在地上。靈兒難以置信的使勁搖著頭，不知是在否定百裏，還是在否定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你說謊。你在說謊！”
靈兒失聲喊道，用盡全力將百裏推到後麵。百裏任由靈兒發瘋，如看戲般的站在另一側。靈兒緩緩下墜，知道身子完全落地，靈兒還是癱坐在了地上。“你騙我，師父說我是靈石所育。怎麽會有生身之母，又怎麽會被師父親手殺了？怪我太天真，信了你的鬼話，你也根本不是我舅舅。”靈兒身心俱裂的說道。
百裏就知道靈兒會這樣說，隻是聽得靈兒說自己根本不是她的舅舅，心中還是不免微顫了一下。看著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靈兒，百裏總是能想起當年孜墨的影子。微微歎了一口氣，百裏就屈身而下，和靈兒平齊視線，盡量柔聲的說道：“對不起，嚇到你了。這樣，舅舅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靈兒沒有回答，隻是緩慢的抬起頭，迷茫的看著百裏。望著靈兒深受打擊的麵龐，和隱隱含淚的雙眸，百裏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扶起靈兒，百裏許久才開口說道：“你的母親是青丘之者。青丘，一個很美的地方。我與孜墨便是在哪裏相識的。哦，對了，你的母親叫塗山孜墨，是青丘族長之女。我叫百裏晟軒，是孜墨的表哥。”
靈兒屈膝坐在石板榻上，用雙臂緊緊的抱著膝蓋，她覺得好冷。“那年隨父親拜訪族長，我一眼就看見了驕陽似火般的孜墨。就在青丘的那片桃花林中。那年，孜墨會羞澀的叫我表哥，會和我一起去桃花林中躲避塗山族長的各種難題。”
百裏眼中含淚，嘴角卻在微揚。“我愛上了這個明朗的女子，愛上了她看我的眼神，跟愛上了她如烈陽般炙熱的性子。桃花樹下，我一時玩笑說將來若做了族長，定娶一個你娘這樣的女子。當時的一句玩笑，卻是我一直真心所想。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孜墨竟然笑著應下了。我興奮，激動，我一夜都沒睡，跑到青丘的山上大喊著孜墨的名字。若我此生能娶到孜墨為妻，即便是死，也毫無遺憾。”
恍如昨日，百裏生情的講述這自己和塗山孜墨的際遇。靈兒有些沉浸在了這對兄妹的故事當中，甚至忘了，那當年令百裏晟軒一度迷戀出眾的女子，就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百裏接著說道，目光有些出神：“我等著，盼著，等著孜墨這小丫頭長成大姑娘，盼著我去提親，風光的迎娶我心愛的女子過門。哪知，待我去提親之日，一切都變了。我的天地，就從那一刻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