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五十度（八）

  一家KTV包廂里。


  光線有點兒昏暗。


  桌上放著一瓶瓶的啤酒，不少啤酒瓶已經見底。


  一首首歌曲伴奏回蕩著，可始終沒有人拿起麥克風跟著唱。


  離開酒店后。


  顧遠他們選了一家KTV，在包廂里只顧著喝酒，根本沒有人唱歌。


  那幾個參加秦揚婚禮的同學，電話打到了秦揚和馮向文手機上，可他們沒有按下接聽鍵。


  包廂里正好播到了一首「可惜不是你」。


  看著屏幕上逐一出現的歌詞。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


  馮向文看到秦揚悲傷溢滿的眼眸，他切換了一首歌。


  包廂里響起了魔性「小蘋果」的前湊。


  傷感的氣氛被一掃而光。


  很多時候。


  放棄並不代表不愛了。


  顧遠坐在了秦揚的右側：「真的要這樣放棄嗎？」


  聲音很低。


  只有秦揚可以聽見。


  秦揚自嘲一笑：「我是個男人，說放棄就要放棄，你呢？」


  包廂里的音樂聲被馮向文關低了不少。


  正好聽到了秦揚對顧遠說的話。


  馮向文和朱自力目光不約而同的集中在顧遠身上。


  皺了皺眉頭。


  隨後慢慢鬆開。


  當年他悄無聲息的消失，欠了這三個朋友，欠了這個三個兄弟一個解釋。


  慢慢的。


  一字一句將當初林偉忠找上他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遠輕描淡的說著。


  但秦揚他們知道，當時的顧遠肯定不輕鬆。


  肌肉男馮向文。


  他站起身坐到了顧遠身旁，拳頭象徵性的砸了一下顧遠的胸口：「林偉忠啊！那位挺有名的企業家？現在我知道當年你悄無聲息離開的原因了，如果換做是我，恐怕我的選擇會和你一樣。」


  「但你不要忘了，你是顧遠啊！你是那個一直會往前沖的顧遠。」


  馮向文對顧遠的怒消散了。


  秦揚拍了一下顧遠的肩膀：「你難道真的要傻乎乎的超越林偉忠，你才會出現在林夢珊面前嗎？」


  「當年你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之後，林夢珊在那段日子裡，她的臉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笑容。」


  「她活的像行.屍.走.肉一樣。」


  喝了一口啤酒，秦揚繼續說：「這件事情沒有誰對！誰錯！」


  「你有你的無奈，你有你的驕傲，你有你的尊嚴。」


  顧遠聲音低沉：「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夢珊等了我這麼多年，不能夠讓她繼續等下去了。」


  「想要超越林偉忠，在短時間內幾乎是不可能了，我一直在猶豫，一直在猶豫，我想我馬上快要忍不住了。」


  「到時候說不定我就會像個無賴，忘了曾經對林偉忠說過的豪言，不要臉皮的直接出現在夢珊面前。」


  「可我心裡還有最後一點兒不甘心。」


  秦揚認真的說：「顧遠，你和我不同，你應該要和林夢珊在一起，當年在學校里，你們是最被看好的一對。」


  「秦揚，你現在和當年的我沒有什麼不同，你愛著她，她也愛著你，你們可以在一起的。」


  「不管是她少了你，還是你少了她，你們兩個不都會傷心難過嗎？」


  「事情有很多種解決的方式，你和她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顧遠看著秦揚緩緩的說。


  一直沉默的朱自力，他憨憨的笑了一下后：「你們還記得在大學里的時候，我第一次走進KTV是什麼原因嗎？」


  朱自力看似有點兒憨厚，但他真的不傻。


  他在轉移話題。


  他想要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馮向文第一個迎合：「當然記得了。」


  「虧你還說的出口，那個晚上你喝的爛醉如泥，是我們三個把你抬回宿舍的。」


  顧遠和秦揚也陷入了往事的回憶里。


  當年。


  在大學時代。


  朱自力由於出身貧窮，他從來不去KTV，就算是有人請客，他也不會去。


  那一個傍晚。


  臉上沒有了傻笑的朱自力，他主動約了顧遠、秦揚和馮向文。


  在KTV里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朱自力五音不全。


  會唱的歌很少，很少。


  那晚。


  他反覆唱著那幾首歌。


  歌聲真的很難聽。


  他卻把自己給唱哭了。


  原來朱自力失戀了。


  在班上有一名同樣是來自於貧窮山區的女學生。


  可能是背景比較相同。


  朱自力和那名女學生自然而然走的比較近，後來慢慢發展成了戀人關係。


  想要找個機會，把自己戀愛的事情告訴顧遠他們的。


  可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這段感情就無疾而終了。


  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


  原因是那名女生被一名條件更加好的男生追求，她果斷的放棄了朱自力。


  「朱自力，你當年哭的都吐了。」馮向文有點兒懷念。


  朱自力笑了笑：「那是我的初戀。」


  初戀啊。


  應該是最讓人難忘的吧！


  「我算是看透了，紅顏為什麼是禍水？在你們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啊！」馮向文搖了搖頭。


  顧遠笑著說：「向文，你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覺悟了？當年在學校里，不知道是誰因為失戀了，飯也吃不下，課也不去上了，一直躲在宿舍里睡覺，恐怕在你一個人的時候，你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吧？」


  「少胡扯，像我這樣有男人味的人，我會因為一點兒女私情流眼淚……」


  朱自力打斷了馮向文的話，他一本正經的說：「你的確哭過，我們在宿舍里放了一隻錄音筆，那裡面錄到了你的哭聲，現在那隻錄音筆還在我那裡保存著。」


  「好你個顧遠，好你個秦揚，就連自力你也加入到其中了？當年真是交友不慎啊！」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要逃走，必須全部給我喝趴下。」


  顧遠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我叫顧遠，顧是顧問的顧，遠是遠方的遠。」


  秦揚隨即說：「秦揚。」


  馮向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抖動著肌肉：「我叫馮向文，有人欺負你們，儘管來找我幫忙。」


  最後朱自力站起身說：「我叫朱自力，自力更生的自力，以後多多關照。」


  當年在踏入大學宿舍里。


  他們四人便是這樣做自我介紹的。


  如今場景還原。


  他們重新相遇。


  重新認識。


  四人對視。


  不禁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