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十度（五）
所以。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顧遠心裡很感激顧老頭。
正因為有小學時代六年長跑的堅持，以至於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一顆恆心和耐心。
在夕陽的餘暉中，白色的大眾CC平穩的行駛著。
「顧遠，人是會改變，可你也變得太多了吧？你從前的鋒芒去哪裡了？」
「這些年你的銳利難道都被磨平了？」
不知道為什麼？
王芸嬌突然有點生氣，或許是曾經的天才變得平凡了，或許她曾經也是他的愛慕者之一。
質問聲讓顧遠清醒了過來，最近腦中林夢珊的身影浮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沒有選擇回答，顧遠轉移了話題：「王芸嬌，你知道這次羅校長需要多少醫療費嗎？」
楊胖子之前只是偶然聽說了同學聚會的事情，他對老羅所需要的具體醫療費也不清楚。
見顧遠終於有了反應，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柳眉微微一皺。
她記得在初中時代，羅校長把顧遠當做半個兒子看待，可昔日里光彩奪目的顧遠，如今身上沒有光彩綻放，至少她沒有出來了。
和楊胖子在同一個公司工作，她自然而然的把顧遠歸類到普通上班族裡了。
也許是不忍心打擊顧遠的自尊，最後她還是回答了：「羅校長的情況非常不妙，目前以國內的醫療設備和水準，很難將羅校長救回來，只有到國外去試一試了。」
「到國外去治療，醫療費將會非常的高，我聽說如今國內的醫生已經和國外取得了聯繫，初步估計需要五百萬的費用。」
「羅校長一家四處籌措，目前也只有籌集到兩百萬，我們這些二中畢業的學生，只能夠儘力幫一把，但想要在短時間內籌集到最後三百萬，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退出創天科技。
顧遠手持股份的資金兩億一千三百五十萬全部到賬了。
三百萬對他來說根本九牛一毛。
初中時代。
老羅對顧遠真摯的關懷，這是再多的金錢也買不來的。
副駕駛上的楊胖子，他心裏面清楚顧遠的打算，他同樣知道顧遠帶著一大筆資金退出創天科技的。
見顧遠沒有再開口。
王芸嬌也沉默了下來，她不想讓顧遠難堪，三百萬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絕對是一大筆錢了，她只是惋惜曾經的天縱奇才，為何會光芒再無？為何會性格大變？當年只要是認識顧遠的人，全部認為他會一路高歌猛進。
大眾CC內恢復了安靜。
同學聚會在香園國際酒店的包廂進行。
香園國際酒店在這座城市裡，算是一家不錯的五星酒店了。
一路無話。
白色的大眾CC駛入了香園國際酒店的停車場。
走下車后。
顧遠淡淡的說：「你們先去，我過會就來。」
王芸嬌猜測顧遠的情緒應該很低落，幫不上曾經對他如半個兒子的羅校長，換做是她也不會好受的。
她覺得讓顧遠平復一下也好：「那我在酒店門口等你。」
楊胖子沒有跟著王芸嬌一起離開：「遠哥，我待會和你一起過去。」
顧遠沒有拒絕，從內心裡他或許認同楊胖子這個朋友了，從創天科技退出之後，楊胖子陪他喝的酩酊大醉。
友情。
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就在心底發酵。
走出香園國際酒店的停車場后，顧遠看到對面有一家百貨商店，他徑直往對面走去。
在百貨商店內買了一支筆和一個信封。
在離開百貨商店之後。
顧遠拿出了隨身的支票本，在上面填下了一千萬，然後將支票塞入了信封內。
顧遠並沒有故意遮掩。
楊胖子清楚的看到了這一切，羅校長只差最後三百萬，顧遠卻填了一張一千萬的現金支票。
在加入創天科技之後。
楊胖子打聽到了顧遠的奮鬥史。
顧遠的錢也不是白白而來的，正所謂商場如戰場，很多次創天科技差點毀於一旦，最後全部是顧遠力挽狂瀾。
而羅校長和顧遠非親非故，拿出三百萬幫羅校長度過難過，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顧遠看了眼有點疑惑的楊胖子：「有些感情是金錢無法衡量的，我也一直把老羅當做是我的長輩，只要能夠用錢救他，對我來說根本並不困難。」
「五百萬太少，後續還需要調養，老羅一直把我當做他的驕傲，當做二中的驕傲，可我應該讓他失望了吧！」
楊胖子可以說是顧遠堅定的跟隨者，要不然當初他得知顧遠在創天，他也不會毅然決然的立馬去創天科技應聘。
楊胖子臉上肥肉抖動：「遠哥，你可不要妄自菲薄，羅校長會以你為傲的，你可是貨真價實的富一代，能夠在這樣的年紀，完全靠著自己拼搏到這份身家，有誰敢說你是個失敗者的？」
「王芸嬌說遠哥你變了，但我覺得遠哥你一點都沒變，你始終是那個你。」
「初中時代的你是沒有裝在盒子里的寶石，無時無刻都綻放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芒。」
「而現在的你只不過是被裝在盒子里的寶石，一般情況下看不到遠哥你的光芒，但當盒子打開的一剎那，遠哥你的光芒依舊未曾減弱半分。」
「遠哥你現在懂得收斂光芒了，不再像曾經那麼橫衝直撞了。」
「不過，我還是挺懷念那顆沒有裝在盒子里的寶石。」
火紅的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下。
夏天過後。
天色一天比一天暗的快了。
楊胖子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顧遠第一次仔細打量起了這個胖子，這個好像無論什麼時候都保持樂觀的胖子。
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是認同了楊胖子的話？或者只是隨意的點了一下頭？
望了眼暗下來的天空，顧遠淡然的說：「走吧！人應該差不多要都到齊了。」
「得咧！」楊胖子屁顛屁顛的跟著了顧遠身後，振振有詞的說：「遠哥，反正不管是曾經的你，還是現在的你，你都是我楊胖子的遠哥，我還要跟著遠哥你一起闖一番事業。」
喋喋不休的胖子。
耳朵里得不到一絲清凈的顧遠，他的心情卻舒暢了不少。
友情？
這就是友情嗎？
顧遠好久沒有這種滋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