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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三十年之約!

  第四百零五章三十年之約!

  燕京那幢地處偏僻,卻透著雅意的古老宅子。


  鐵面人秦天寶極有耐心地烹飪著從西湖採摘而來的龍井。好茶自然要配上好功夫。端木一頁空有附庸風雅之心,卻無這份意境。每每煮茶總是太嫩太老,火候不到位,自然品不出滋味,就像那道紅燒魚。甜度與鹹度一定要始終,否則魚的鮮味腥味便難以掌控,失去了這道佳肴的妙處。


  端木一頁不善煮茶,秦天寶卻樂意為他學茶藝。


  這對無親無故,卻終究還能相依為命的師徒享受著午後的暖陽,愜意舒暢。


  南方功夫茶細膩,講究極多,北方茶以豪爽為主。少了份雅緻,難免落了下乘。秦天寶是根正苗紅的南方人。雖說年少跋扈張狂,骨子裡的細膩卻從未真正消散。否則他絕不會淪落至今。


  端木一頁安靜地躺在搖椅上晃啊晃,眯眼打量頭頂的驕陽,耳畔聽著呼哧呼哧輕響的壺蓋聲,悠然而語:「建國偉人說槍杆子里出政權。放眼華夏五千年歷史,也多是以武立國。民風彪悍居多。論及妙門,這幾百年來更是強者如雲,每一個時期均有引領風騷的傳奇人物。先不提破門而出卻心繫妙門的祖師爺一身神通無人匹敵,單說師尊雲飛揚便是當年號稱無雙蓋世的破天神人。其一身橫練功夫無人可敵。無堅不摧。」


  「天寶。我年事已高,這些年苦心經營妙門,不敢說成就斐然,卻也從當年的搖搖欲墜中將妙門拉回正軌。不敢比肩神會,也沒法與底蘊極深,布局極大的商天涯一較高下。但始終沒為你留下一個爛攤子。」端木一頁微微眯眼,似在瞌睡,又言語清晰道。「你可知師傅一生夢想為何?」


  「振興妙門。」專註煮茶的秦天寶回答。


  「沒錯。振興妙門。」端木一頁雙眸猛然睜開,一縷精光溢滿而出,但隨即,他神情微微一黯,緩緩說道。「但我實在熬不起了。」


  「師尊當年點評我勤勉有餘,天賦不足。起初我不承認,但如今看來,師尊說得沒錯。和那三位內門師兄比,我的確欠缺天賦。」端木一頁悠然說道。「不提儼然成為地下王者的神會之主帝天。就連在他壓制下仍打出一片江山的夏正清,也擁有遠超與我的才智。商天涯當年號稱唯一勝利者,雖有些造神嫌疑。可其不論是城府還是手腕,也均在我之上。這些年他們三足鼎立,相互制衡。其實為我提供了一個極佳的發展空間。可我始終無法趕上他們的腳步。」


  言語中透著疲憊與惋惜,端木一頁懶懶道:「說起來。這些年我算是白活了。」


  「蓋棺才能定論。」秦天寶舉起一杯清茶,遞給端木一頁。「我相信許多心繫妙門的前輩定然對您萬分尊重。您從無到有,將只剩空殼的妙門推至今日高度。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端木一頁一如既往地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豪爽大笑:「我活了一把年紀。看不透的始終看不透。但有些曾經看不透的,如今卻已瞭然。最起碼——我擁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好徒兒。」


  「有你。夠了。」


  秦天寶憨笑道:「師傅,喝茶。」


  鐵面人遞出第二杯。


  端木一頁舉杯牛飲,暢快道:「天寶,你可有怨言?」


  「為何?」


  為何會有怨言?


  這世上,端木一頁已是他唯一親人。若沒這位宅心仁厚的妙門之主循循善誘,自己早已心生魔障自暴自棄。又哪裡會有今日的自己?

  端木一頁不亞於他的再生父母,甚至——比那對蓄意殺他的父親善良可愛得多。秦天寶又如何會有怨言?


  「我只怕做得不夠好。」秦天寶自飲一杯,抿唇道。「畢竟。我不論如何也無法像您這般優秀。」


  「這馬屁拍得舒坦!」端木一頁痛快大笑。遂又話鋒一轉,沉凝道。「天寶。我用一輩子總結了一段話。你願意聽嗎?」


  「您說。」秦天寶放下茶杯,拭擦了唇角的水漬。


  「寂寞的帝天。隱忍的商天涯。淡泊的楚林。超然的易青衣。還有那——」端木一頁略一停頓,字字鏗鏘。「無雙垂釣者。」


  「這些是老一輩值得你花一輩子揣摩的強者。至於年輕一輩——」端木一頁莞爾一笑。「你比我更了解。我便不班門弄斧了。」


  「年輕一輩興許更驚艷。」秦天寶斟酌道。


  「說是百花齊放應該更精準?」端木一頁接過秦天寶第三杯清茶。緩緩起身,一步一搖晃地朝房間走去,朗朗出聲。「正年少,白了頭。」


  我心正年少,奈何白了頭。時不待我啊!


  視線落在那愈發蒼老落寞的背影上,秦天寶不明這位素有童心的師傅今日為何如此傷感。但可以預期,他即將做一件十分驚心動魄的事兒。而此事。亦註定天神色變。


  ……


  楚河開始了正常的工作。白天送夏家二女上學。放學便送二女回家。吃過晚餐,夏荷接受白秋擬定的強化學習。小蘿莉亦是日趨成熟地穩定規則之境。至於楚河,則是每晚前往毒寡婦包下的總統套房,與之切磋心得。


  身為國內最頂級的催眠師,人生經驗豐富之極的毒寡婦不僅擁有楚河所不曾經歷的往事,更具備強悍的理論知識。可謂實際結合理論,極具效果地為楚河建設心理防線。


  這一晚,楚河用過晚飯便前往那家白城消費最高的酒店。有房卡的他徑直刷開房門,踱步而入。


  甫一進屋,便聞到一股噴香的味道。一眼望去,只見毒寡婦端坐在餐桌上盯著精美的菜肴發獃。竟是恍惚得沒能察覺楚河的進屋。


  毒寡婦今日著一身勾勒曲線的工作裝,堪稱升級版的ol裝。沒那麼正式,但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這身穿著乃boss級人物才會穿的行頭。顏色淺灰,搭配那張冷艷嬌媚之極的天使面孔,堪稱男人之必殺技,所向披靡。


  「在想什麼?」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楚河已漸漸適應了新的身份,褪去了與之相處的拘謹,多了一份自然與親密。


  「在想為什麼你從來不與我吃晚餐。」毒寡婦微微抬目,那雙狐媚子味道濃郁的美眸中暗含哀怨之色。「難道我長的很面目可憎。看著便倒胃口?」


  毒寡婦有一個許多女人都沒有的特點。那便是談正經事時,哪怕楚河光溜溜躺在身邊,她也能視若無睹。可若是她心生幽怨,頗有微詞時,哪怕在最正兒八經的場合,她也能玩一出小女人才幹得出的無理取鬧。這些特徵糅雜在一個顛倒眾生的嫵媚女人身上,著實令人難以抵擋。


  眼見女人投來幽怨眼神,楚河大感吃不消,無奈道:「她們習慣了一起吃飯。若是我忽然跑出來,難免惹得她們擔心。」


  「原來是怕她們胡思亂想啊。」毒寡婦撐桌起身,揶揄道。「那你就不怕我吃醋?人們常說最毒婦人心,而我又是鼎鼎大名的毒寡婦。我若狠心起來,可是連家人都不會給面子。」


  楚河登時頭皮發麻。


  他當然知曉毒寡婦的性子。這一點從她在皇甫家內訌中的表現便能看出。大步迎向毒寡婦,補救道:「其實我還沒吃飽。不如咱們先吃點東西?」


  毒寡婦眼波流轉,嬌媚道:「那你得吃兩碗米飯。」


  「沒問題。」楚河拍著鼓脹的肚皮,大手一揮。「再加一碗雞湯。」


  毒寡婦媚笑一聲,得意地為楚河盛湯。


  正如毒寡婦所言,她可不是省油的女人。哪怕楚河撐得半死,她也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態度。任由楚河生生吃了兩碗米飯喝了一碗湯,她才放下碗筷,停止為楚河夾菜,道:「飽暖思淫-欲。你現在感覺如何?」


  楚河硬著頭皮道:「來一發?」


  「不來。」毒寡婦像個姦猾的狐狸般格格嬌笑。「我來事了。」


  楚河懸空的心終於平穩落地,點了一支煙深吸兩口,隨口撿了個話題:「你會在白城呆多久?」


  「怎麼,要趕我走么?」毒寡婦風情地白了他一眼。


  「怎麼會。」楚河訕笑道。「只是你身為明珠集團掌舵人。成天躲在酒店裡也不算個事兒吧?」


  「誰還沒個放肆的時候?」毒寡婦撇嘴道。「我為明珠集團勞心勞力多年,也沒見討了誰歡心。倒了才皆大歡喜。」


  楚河微微蹙眉。聽出毒寡婦心中的煩悶,打聽道:「皇甫岐惹你了?」


  「怎麼,被我開導多了,想掉過頭來開導我?」毒寡婦嫣然一笑,美艷不可方物。


  「有來有往嘛。這些日子在你的指導下,我這催眠能力大有長進,總有些技癢難耐。」楚河打趣道。「不如你給我個顯擺機會?」


  毒寡婦眯眼笑道:「萬一你把我催眠了圖謀不軌我豈不是虧大了?」


  「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有啥損失?」楚河浪蕩不羈道。


  「喲。看你這小騷樣。」毒寡婦斜睨他。意味深長道。「我單純為不能感受身體和心理帶來的愉悅而遺憾。楚少會不會想太多?」


  道高一尺是楚河。


  魔高一丈是寡婦。


  楚河鎩羽而歸,搖頭道:「我自嘆不如。」


  毒寡婦見他言敗,笑了一陣道:「今兒感覺如何?」


  「不錯。」楚河恢復正經,說道。「你這段時間教我的自我催眠挺好使。已經能勉強控制情緒了。」


  「這是第一步。」毒寡婦抿唇道。「距離收發自如還需要一段日子。」


  楚河點頭道:「效果已經很好了。不著急。慢慢來。」


  「沒時間了。」毒寡婦堅決搖頭。


  「為什麼?」楚河意外道。


  這怎麼皇帝不急太監跟著著急?

  楚河莫名費解。


  「你似乎忘記了與某人的約定。」毒寡婦意味深長地說道。


  楚河聞言,登時恍然。


  帝林?


  楚河記得。


  他與這位神會少主有個一年之約。他曾經放言,一年之後會親自回華夏帶走夏荷。距離這個一年之約,已只剩一個星期了。雖說自己已達到規則巔峰之境。可始終有入魔纏身,屆時若無法自控,勝敗還很難說。


  理所應當的,楚河從未將帝林當做手下敗將。甚至於——此人一直是年輕一輩極有威脅的強者。當年,自己與他均只是破畫之境。如今自己達到規則化形之境,他又有什麼理由止步不前?

  還算放鬆的心在毒寡婦的提醒下漸漸深沉起來。楚河續了一支煙,皺眉道:「若只是他一人前來。倒也不怕。」


  有白秋這位破畫巔峰強者以及晉級規則之境的小蘿莉貼身守護夏荷。縱使自己沒能收發自如,想必應對一個帝林不說輕而易舉,卻也不會大敗。更何況,那位實力強橫,潛力無限的無雙姑娘當真會無情到眼睜睜看著夏荷被帝林帶走?

  如此算來,己方反而佔據了優勢。


  「不如我再給你放個猛料?」毒寡婦見楚河神色從容,不由話鋒一轉,一字一頓道。「保管讓你大吃一驚的猛料。」


  「什麼猛料?」楚河好奇地問道。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三十年前,這些老一輩強者有個約定。」毒寡婦微微眯起眸子,緩緩說道。「一個令人期待的約定。」


  「什麼約定?」楚河眉頭一挑,極為迫切地問道。


  「當年一戰並不痛快。所以三十年後,他們相約再戰。」毒寡婦如丟了一顆c4炸彈,震得楚河頭皮發麻。


  「老一輩強者相約再戰?」楚河萬分吃驚道。「都有哪些人?」


  「你能想到的所有人。」毒寡婦神情凜然道。「也許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主動參與。但以這些挑起戰爭的人而言,他們有無數種手段將所有人拉入戰爭。」


  如此說來,那豈不是連自己父親也難以避免?


  楚河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無奈道:「如此說來。我的確應該著急一些了。」


  「這一戰,大局將變。無數異數亦會毫無徵兆地出現。足夠強大的存在才能平安度過。大多數,也許會折戟沉沙!」毒寡婦危言聳聽地說道。


  楚河再點一支煙,卻沒有心情去吸,只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發獃,良久,他抬頭問道:「這些人可都是一方霸主,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一把年紀都活在狗身上了?」


  誰見過身份地位超然的人街頭廝殺?即便他們有這個心,恐怕也放不下這個架子。尤其是諸如帝天這類站在世界巔峰的強者,他們根本沒理由走下神壇打這一戰啊!


  為什麼呢?


  「華夏以武立國。不論是曾經,現在,又或者將來。武道永遠不會從這些強者的靈魂深處抹去。他們也許已站在了世界的巔峰,可內心深處,仍有一顆追求至高境界的赤子之心。你覺得他們已無欲無求了?相反,當他們真正滿足了大部分需求時,那極少數的追求與渴望,卻會悄然在靈魂深處發芽,生根,勢如破竹地破土而出。迅速成長為蒼天大樹!」


  楚河啞然。遂又搖頭道:「我想。我父親不是那種人。」


  「但他會改變。」毒寡婦微微眯起眸子。


  「誰能讓他改變?」楚河反問。


  「你。」毒寡婦毫無掩飾道。「為了你,他什麼都願意去做。」


  楚河無言以對。


  若有人向自己下殺手。若忽然冒出一個自己無法抵擋的強者。老傢伙會出手嗎?

  他一定會。


  心念至此,楚河掐滅手中煙蒂,口吻沉重道:「那麼——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毒寡婦問道。


  「儘可能讓我控制自己的情緒。」楚河一字一頓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請家長。」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愛上你了。」毒寡婦笑靨如花。


  「你不是說沒有理由嗎?」楚河無可奈何地說道。


  「現在有了。」毒寡婦說道。


  「什麼?」楚河好奇地問道。


  「因為你是一個壞男孩。」毒寡婦嬌笑道。「只有壞男人打架才不請家長。」


  楚河聞言,略微恍惚。


  他也終於知道自己為何願意化身為魔了。


  因為他不願被傷了一輩子的老傢伙年老還要為自己疲於奔命。他也許不是一個能在口頭上盡孝的兒子。但他也從來不願意為老傢伙平添麻煩。因為自己的出現,他已失去人生中的至愛。他已——足足沉淪了二十七年!


  外公因為母親恨了他一輩子,甚至將怒意牽連到自己身上。


  他呢?


  老傢伙的愛又豈會比外公少一分一毫?

  但他一如既往地愛著自己。要有多大的愛,才能填補他心中的傷,毫無理由而不顧一切地愛自己?

  腦海中浮現那平凡無奇的面孔,那與日劇多的白髮,以及那逐漸衰老的模樣。楚河微微抬起頭,凝視餐桌對面的毒寡婦,輕聲問道:「你說,父親是不是這世上最偉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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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要回家看爸媽,接下來3天每天2章。等回來後會每天打底八千。然後間歇性衝擊萬字。誓做勤勞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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