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軍魂?它死了!(5)
韓司令與佳文山有選擇嗎?
也許有。但很難選。
與柳月硬碰?
不說上面會否力撐到底,單單是柳月背後的支持者,便足夠讓韓司令犯難。
他一直在拖延時間。也一直在等待凌將軍的答覆。
佳文山清楚地知道,只有凌將軍出面,才能最大限度地緩和劍拔弩張的氣氛,才能真正說動楚河,勸服柳月——
靠韓司令的壓制?
軍部比韓司令更有影響力的人物在兩位數以上。壓制屬於下下之策。
他們最終選擇了道歉。因為他們無法拒絕凌將軍。
……
「韓司令回來了。」一名部下快步來到在操場欣賞訓練的柳月身邊,低頭說道。
「哦?」柳月那桃花眸子閃過一絲異色。抿唇道。「這麼快?」
「佳文山也一齊回來了。」那部下極詳細地說道。「包括之前聽說被囚禁的凌將軍。」
「全齊了。」柳月微微眯起眸子。掃一眼那教場上揮灑汗水的軍人。「今天一定會有個交代。」
……
白城軍區在柳月抵達的第二天舉辦了盛大的歡迎晚宴,高層悉數到場不提。連像李建這種軍區優秀一代,亦是有屬於自己的座位。
攏共五桌。首桌上坐著主要角色,連楚河也在凌將軍的要求下坐在了首桌。桌上氣氛並不算融洽,酒水卻一杯杯地喝個不停。頗有幾分違和。
佳文山與柳月不曾見過。這二人一個是老一輩的優秀軍人,另一個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標杆先鋒。如今因神仙打架而捲入這場風暴。牽扯極廣,備受關注。
酒桌上觥籌交錯,凌將軍竟是成了當之無愧的主角。那沉默冷淡的柳月以及低沉慍怒的佳文山形成鮮明對比,彷彿隨時會幹起來。
「來來。走一個。」
凌將軍笑眯眯地拉著楚河的手臂,說道:「小楚,咱爺倆多年沒一張餐桌上喝酒吃飯了。」
楚河神情複雜,舉起酒杯道:「那我敬您一個。」
「好好。」凌將軍舉杯,笑著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凌將軍忽地將酒杯往桌上一拍,喝道:「佳文山!該你了!」
佳文山聞言,卻也是微微抿唇,舉起酒杯道:「小楚。當年的事兒我有責任。今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給你道歉。希望你能諒解我當年的處境。」
態度已是謙卑到極致。但對他而言,這也是最好的選擇。
道歉?
楚河唇角微微上翹,也不舉杯,只是夾了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細細咀嚼。
柳月見這佳文山竟是向楚河道歉,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似乎明白了什麼。卻也不便多言,只是安靜而坐。
佳文山見楚河如此不給面子,眉眼間閃過一絲厲色,沉聲道:「小楚。你沉默,我便當你沒放在心裡。」
「我沉默。是因為——」楚河放下碗筷,那雙大而有神的眼眸中射出濃濃的寒意。「我從來不會把畜生放在心裡!」
「混賬!」
啪!
佳文山拍案而起,酒桌上碗筷翻滾震蕩。氣勢驚人。
「你找死!?」佳文山含怒喝道。
「五年前我沒死。」楚河眼神一冷。「今天你還有種弄死我?」
氣氛頓時陷入僵局。劍拔弩張!
過程似乎也並未進入柳月的預期,反而偏離了軌道,向另一條路上發展。
道歉。
翻臉。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楚河的反應是預料之中,唯一沒料到的是——佳文山的態度。
他為何道歉?
也許是因為凌將軍。
那麼——凌將軍又為何要讓佳文山道歉呢?
柳月只能想到一個原因,他們希望由凌將軍出面說服楚河,從而轉嫁到自己身上。
暫且不提柳月暗中猜測的這些極為精準的想法,單單是眼前這僵硬的局面,便讓柳月感到頭疼。
她決計不可能眼看著楚河被白城軍區欺負,哪怕她有任務在身。可以說,楚河是她的死穴,也是能讓她放棄一切的男人。
楚河的行為絕對稱得上偏激,縱使是手握尚方寶劍的柳月,也不會如此衝動行事。但楚河做了,因為他極端憤怒!
嘩啦!
楚河猛然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佳文山,冷冷道:「老首長告訴我有人不希望他回去。」
「老首長告訴我有很多人不願他回去。但我不知道都有些什麼人。」
「老首長最終回去了。但我那些兄弟姐妹卻留在了戰場上。」
「他們死的值得嗎?不值得。因為他們本可以不死。因為——」
「他們是被自己人出賣,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我一直在想,也許是我太自私了。他們死的的確是有價值的。也是光榮的。」
「你知道嗎?他們至死——都認為自己是為國家獻出了生命!」
楚河雙眼猩紅,凶光畢露。
咔嚓。
手槍保險拉開。
凌將軍不知何時取出配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行為登時驚呆眾人。尤其是被他要求道歉的佳文山——
他要做什麼?
眾人心中生出濃濃的不祥預感。尤其是楚河!
「別過來。」凌將軍滿面微笑地盯著肌肉緊繃,試圖衝過來的楚河。
他食指扣住扳機,說道:「你說的沒錯。他們死的不值得。一點兒也不值。」
「我應該阻止你們行動。我不應該畏懼強權。更不應該抱有奢望——」凌將軍緩緩道。「奢望你們不會真的面臨死亡之境。」
「小楚。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思考我為何參軍。思考我最初的心愿是什麼。」
「也許我想明白了。但已經晚了。因為我已經失去軍人應該具備的驕傲。」
「他們需要道歉。他們需要向你道歉,向那些戰士道歉。更要向真正的軍人道歉。」
「這些年很累,也很自責。總想做些什麼,卻發現什麼也做不了。以前當班長的時候不行。當排長,當連長,當團長的時候更難。現在當了將軍,別說做,連說都沒有機會。」
「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我想和你說,和你們說——」
「軍人不是這樣當的。」
「軍人也不能這樣當。」
「我用一生時間琢磨出軍人應該怎樣做:精忠報國,問心無愧。」
「你們做到了嗎?」
「我沒有。」
「所以——再見。」
砰!
火舌噴出,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