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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躺哪裡?

  木子傷的挺重。起碼比火兒重。


  火兒速度堪稱無敵,只要她不硬扛。很少有人能將她打成重傷。楚河也沒這個能力。


  緩步來到木子休息的房間。他身上的傷已經包紮好。手掌上亦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房內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以及那微妙的血腥味。


  「對不起。」楚河往躺在床上休息的木子嘴裡塞了一根點燃的煙。


  「為什麼?」木子抽了一口,反問。


  「我沒給你報仇。」楚河無奈地聳聳肩。「還請他喝了一頓酒。」


  木子夾著香煙,抿唇一笑:「少爺。傷我的是譚慶子。」


  楚河怔了怔:「你這麼想的?」


  木子輕輕點頭:「你那位朋友曾勸譚慶子,如果沒必要,不要殺我。」


  「口頭上的理由是忌憚小姐。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讓少爺為難。」


  楚河自顧點了一支煙,揉了揉眉心:「下次別這麼拼。」


  木子應允下來。


  陪木子抽了一根煙,楚河囑咐他好好休息,這才安靜離開。


  剛出房門,便有一名僕人行至楚河跟前:「少爺。小姐讓您去她房間。」


  楚河點點頭,大步前往機器人姑姑的套房。


  房內一如既往的乾淨整潔。不止沒有多餘的飾物,連那建築風格也單調乏味。渾然不像一個即將邁入三十歲大關的美麗女人的房間。


  機器人姑姑不在書房。楚河徑直來到卧室門口,敲響房門。


  「進來。」


  楚河推門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換了一身寬鬆睡衣準備午休的機器人姑姑。


  睡衣質料柔軟,入手滑膩——當然,楚河是看出來的。不是摸。


  她正坐在鏡子前梳頭。這在楚河看來是一個極具女人味的動作。也因為他極少見姑姑梳頭。


  她的秀髮烏黑而柔順。梳子脫手,能從頭頂滑落而下。根本沒有打結的頭髮卡住。


  她的脖子白皙而修長。如驕傲的白天鵝,綻放著屬於她自己的風姿。


  楚河輕輕走過去,柔聲問道:「姑姑,找我什麼事兒?」


  「坐下。」機器人姑姑起身,轉過頭來。


  只是她甫一轉身,便讓楚河有些發痴。


  以往見到的姑姑,總是盤著秀髮,別說額前留有髮絲,連鬢角的秀髮也會一絲不苟地攏到耳後。不展露絲毫女人味。但此刻,那烏黑的秀髮柔順鋪開,如一輪水銀傾斜而下。掩映得她愈發嫵媚動人。


  楚河聽話地坐在椅子上,女人卻是將備好的醫藥箱提來。坐在楚河旁邊。


  「伸手。」女人發號施令。


  楚河伸出左手。


  「右手。」女人糾正道。


  楚河放下左手,伸出右手。


  食指與拇指紅腫如饅頭。尤其是中指,透明的指甲上裂出幾條痕迹,亦滲出了血跡。像是被巨力震開一般。觸目驚心。


  機器人姑姑面無表情地取出消毒酒精與棉球,替楚河拭擦了傷口,然後消毒,這才專心致志地貼上繃帶,平淡道:「以後別這樣。」


  楚河微笑道:「沒事。」


  「你很厲害?」機器人姑姑忽地抬目,冷冷地掃他一眼。


  楚河倔強道:「起碼沒敗過。」


  機器人姑姑慍怒:「敗了會死!」


  她說的沒錯。剛才楚河若敗。必死。


  他比譚慶子強。


  但強得相當有限。


  木子、小蘿莉、奧斯包括當局者譚慶子均被楚河那凌厲地一指震住。認為楚河比譚慶子強大太多。可只有機器人姑姑這個旁觀者是清醒的。她知道楚河在賭,或者是嘗試著什麼。若是楚河沒能接住那一劍,定然被譚慶子那可怕的一劍刺出個窟窿!

  她不懂楚河為何這般做。但她不允許楚河再這般做。


  因為她是他的姑姑。


  楚河將那包紮好的右手縮回來,平靜道:「譚慶子這種高手可遇不可求。我不想放過任何一次變強的機會。」


  機器人姑姑冷冷地凝視他。見這個越來越英俊,個頭也遠遠超過她的男人滿臉倔強。終是不再多言。道:「時間到了。」


  楚河知道是午睡時間到。弦外之意則是讓他出去。不過鮮少見機器人姑姑女人一面的楚河不願離開。扭了扭腰身道:「姑姑。我腰疼。」


  機器人姑姑瞥他一眼,道:「躺著。」


  「躺哪裡?」楚河掃一眼四周。滿臉壞笑。


  「床上。」


  「好嘞。」


  楚河爬上姑姑柔軟的大床,一頭扎進了芬香的枕頭。舒服地說道:「姑姑,我躺好了。」


  「我沒瞎。」


  女人輕輕坐在床邊,那纖細柔軟的素手按在楚河腰上:「這裡?」


  「痛。」楚河用力點頭。


  「這裡呢?」


  「痛。都痛。」


  女人不再詢問,一寸一寸地揉捏。


  她不懂按摩。但她可以學。就像她以前不懂包紮。不懂數學。也不會殺人。但現在,她什麼都會了。


  楚河在溫柔的揉捏中熟睡過去,竟是舒服得打起呼嚕。


  女人聽著那安詳的呼嚕聲,輕輕縮回素手。瞥一眼俊美挺拔的側臉,唇角微翹。


  ……


  砰!

  砰!

  冰冷的訓練室內,鐵面人一次又一次地踢打鐵皮沙包,剛猛可怖。他出腿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僵硬的雙腿也逐漸變得靈活起來。看得龐勛滿面驚愕。


  不足五分鐘。那鐵皮沙包便被鐵面人硬生生踢裂。砰地摔在地上。


  呼——


  鐵面人噴出一口濁氣,回頭,望向臉上裹著紗布,僅露出一雙眼睛的龐勛:「死了?」


  「嗯。」龐勛重重點頭。「一劍封喉。」


  將名滿天下,一手青鋒無人能及的譚慶子一劍封喉。這個楚河——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


  龐勛略一沉凝,試探性地問道:「楚河能一劍擊斃破世強者——」


  「破世?」鐵面人嘶啞的聲音打斷龐勛,一腳踢在另一隻鐵皮沙袋上。寒聲道。「他還不夠資格!」


  龐勛怔了怔。無言以對。


  可譚慶子早已是公認的破世強者。為何鐵面人要這般說?

  砰砰砰!

  鐵面人奮力擊打在鐵皮沙包上,氣息卻是極為平穩地說道:「上了珠穆朗瑪便是破世?那這破世未免太廉價!」


  「上山十八人。下山十二人。」鐵面人似乎對當年一戰頗為熟悉,沙啞撕裂地聲音響起。「他只是墊底的!」


  龐勛囁嚅著唇角,不敢發表意見。


  砰砰砰!

  待得鐵面人再度擊垮一隻鐵皮沙袋,這才轉身問道:「他什麼時候過來?」


  「明晚。」龐勛詳細道。「聽說二師父帶來了一道最新指令。」


  「什麼?」鐵面人嘶啞地問道。


  「目前還不清楚。」龐勛輕輕搖頭。「但聽說——跟您有關。」


  「廢話!」


  鐵面人步履沉穩地走向第三隻鐵皮沙袋。一腳踢出。那沙袋頓時飛了起來。


  龐勛神色一緊,說道:「我會儘力在二師父抵達白城前打聽清楚。」


  「出去!」


  陰冷冰寒的聲音自鐵面人口中吐出。龐勛迅速離開了這冰冷的房間。


  走出大廳。他一眼瞧見坐在客廳煮茶的秦玉。略一猶豫,這才徐步走了過去:「二少爺。」


  秦玉見他走來,起身笑道:「龐勛。一會沒什麼事兒吧?來,喝杯茶。」


  龐勛搖頭道:「不渴。」


  秦玉面色不改,仍是笑著從茶几上拿起一個盒子。說道:「這是我托朋友買來的藥膏。每天敷三次。一次半小時。不止能活血祛瘀,疤痕也會很快消失。」


  龐勛猶豫了一番,接過藥盒道:「謝謝二少爺。」


  「客氣。」秦玉笑著搖頭,意味深長道。「咱們終究是朋友。」


  龐勛那冰冷的眸子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低聲道:「二少爺您喝吧。我先走了。」


  秦玉笑著點頭,說道:「去吧。明晚我請你喝酒。」


  龐勛走後,秦玉緩緩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煮好的香茗。唇角微微上揚,渾然不像往日那懦弱怕事,膽小如鼠的秦家二公子。更像一個腹黑狡詐的陰謀家。喃喃自語:「八年了。你說我八年什麼都沒做?不,我做了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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