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你們還記得我嗎?(下)
鐵面人出現得很突兀,造型便更加詭譎了。
哪有正常人戴著面具出門的?得多見不得人才會以面具遮醜?
不少心高氣傲的公子哥對這位忽然出現的鐵面人頗為不滿。但這兒終究是蕭山別墅。倒也輪不到他們出面。均是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給他個不理不睬。任由好客的侯洛陽招呼。
在上流社會,無視遠比打壓來得羞辱人。打壓起碼還當成對手在對待。無視則是最直白的藐視。
好客的侯洛陽並未贏取鐵面人的好感,只聽他撕裂地嗓子發出聲音:「侯洛陽,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像條見人就巴結的哈巴狗。」
此言一出,不少公子哥投來慍怒的目光。
哈巴狗?
若洛陽公子都被他貶低為哈巴狗。他們又算什麼玩意兒?
不少跟洛陽公子交好的公子哥憤然起身,只聽一容貌端正的粗狂型帥哥冷聲道:「這位朋友。你是不是早上起床沒刷牙?嘴巴太臭了!」
鐵面人緩緩轉身,惡毒的眸子落在那粗狂帥哥臉上,沙啞而低沉道:「孟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正義感了?當年迷-奸母女的禽獸上哪兒去了?」
那粗狂型帥哥遭受重創,臉色頓時煞白,怒喝:「你胡說八道什麼!?」
心底卻是犯嘀咕,這傢伙怎麼知道自己做的那件事兒?
一股本能的害怕自心底蔓延。
洛陽公子見鐵面人一語戳穿孟奇糗事,怕接下來惹出大麻煩。輕輕蹙眉道:「朋友。如果你是來喝酒聊天的。我們自然十分歡迎。但若是專程來搗亂,那——」
未等侯洛陽說完,鐵面人朝他挪動兩步。腳底與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嘶啞道:「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侯洛陽神色微變,費解道:「這位朋友。你究竟要做什麼?我與蕭山別墅的主人還算相熟。你若在這裡胡來,我自然是不允許的。」
「侯少,少跟這醜八怪廢話。叫人把他轟出去!」一名xing子急躁的公子哥暴躁道。「看他那陰陽怪氣的德行我就倒胃口。」
咻!
那急躁公子哥話音甫落,鐵面人身後的勁裝男子便如一道鬼魅彈射出去。單手扯起他的頭髮,狠狠撞在桌上。
砰!
那圓形餐桌登時翻江倒海,碗筷摔滿一地。亦是將其餘幾名公子哥嚇得起身躲避。
急躁公子哥頭部如遭受巨大牽扯,整個面龐砸在桌上,登時口鼻噴血,面相慘絕。
「放肆!敢在蕭山別墅搗亂,你活膩了?」
「來人,把這死瘸子拖出去喂鯊魚!」
「老子已經很多年沒動手了。看來今兒要拿你這醜八怪練練手!」
他們是高人一等的富家子弟。是白城金字塔頂端的富二代富三代。明面上他們可以謙謙有禮、道貌岸然。可真論下黑手搞手段,這幫黑白兩道均吃得消的才是真正的儈子手。如今這鐵面人惹了眾怒,已有好幾個背景不俗的公子哥打算把這鐵面人弄殘。出出這口惡氣。
一群公子哥湧向離門口不遠的鐵面人,紛紛咒罵咆哮。被這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徹底激怒。
「哈哈哈哈——」
鐵面人惡毒的眸子掃視這幫瘋狂叫囂的公子哥,忽地嘶啞慘笑,笑得比哭還難聽。卻令人渾身難受。雙耳發麻。
他笑著。那幫向他走來的公子哥卻微微發怵,不明這個怪胎般的男人為何發笑。
咔。
鐵面人倏然抬起手,將那貼在臉上的鐵面剝下,惡毒地眸子狠狠盯著前方那幫公子哥,撕裂般低吼:「你們還記得我嗎?」
你們還記得我嗎!?
這是一張極醜陋的臉龐。
更是一張扭曲變型的臉龐。臉上至今還有幾處翻起的血肉,凹凸不平不說,好幾處肌膚已變得發綠,發紫。像是得了怪病,看一眼便胃部翻滾。這不,好幾個胃淺的公子哥甫一瞧見鐵面人的本來面目,便忍不住將視線挪到了別處。
定力不俗的侯洛陽甫一瞧見這張臉龐,又回味他方才所說的那句「你們還記得我嗎?」。頓時頭腦清醒,驚叫出聲:「你是秦天寶!?」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秦天寶?
是啊!
既然秦玉跟著來了。這醜八怪不是秦天寶又會是誰?
也只怪他們先入為主,將這聲音沙啞的鐵面人當做怪胎對待。哪曾想這聲音如怪物的鐵面人竟會是當年風頭無雙的秦天寶?
秦天寶回來了!
並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
他變醜了。變成了一個怪物!
可那醜陋的面龐上,依稀可見秦天寶當年的印跡。
不由自主地,大部分公子哥往後退了回去。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根本沒經過大腦思考。尤其是之前跟秦天寶叫板的那幾位公子哥,此刻早已面如死灰,渾身發抖。得罪了秦天寶,得罪了如日中天的秦家,往後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此刻,能沉穩站在前方的只剩四人,分別是由始至終不曾開口的方逸與慶余。洛陽公子與陳悲風。
方逸侯洛陽曾是與秦天寶齊名的公子哥。他們終究還是底氣最足,定力最好。無愧白城三大少。
秦天寶扔掉鐵面,卻被龐勛精準接住。步履怪異地朝四人走去,遂又在不足一米處停頓下來,目光惡毒而陰寒地盯著方逸,嘶啞道:「方逸。這八年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有一天忽然活過來?」
啪嗒。
方逸點了一支煙,那大氣英俊的臉龐上掠過一抹嘲弄:「我要是長你這麼丑,不投河也得躲在家裡一輩子不出門。」
秦天寶略一停頓,又是極為怪異地笑了起來。
只是這一笑,他整個面部彷彿隨時可能從頭上掉下來一般。就連那眼珠子也一大一小,看得人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不著急。」秦天寶沙啞道。「你總會有這天的。」
「你唬我?」方逸噴出一口濃煙,爭鋒相對。
一時間,客廳氣氛變為另一種壓抑。火藥味濃郁。
如果說之前的叫囂僅是小打小鬧的叫板。此刻的對峙卻是真正的對決。
秦天寶。白城曾最傲,最跋扈的闊少爺。得罪他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方逸,紮根白城數十載,綽號狂少的老字號大紈絝。
兩人均是白城出了名的頂級闊少,如今相互對視,頗有幾分巔峰對決的意味。
可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秦家較之八年前早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縱使放在八年前,方逸也未必斗得過這個行事乖張的秦家大少。眼下更是凶多吉少。
侯洛陽見狀卻是緩步上前,和氣道:「秦少。方少。這裡終究是蕭山別墅。咱們在這裡鬧得滿屋子火藥味,不合適吧?」
他素來主張和平共處。能不惹事盡量不要置氣。每天喝喝酒,交交朋友不是挺好嗎?
秦天寶惡毒的眸子挪向他,不耐道:「侯洛陽。你越來越像一隻蒼蠅了。」
嗖!
陳悲風站了出來。一股磅礴氣勢席捲全場。登時震得眾人心頭一跳。
他一動,龐勛亦是眼神一亮。只見身形一閃,便已站在陳悲風面前,微妙道:「才看出你的本事。」
「悲風。回來。」侯洛陽輕聲喝道。
陳悲風聞言,卻是輕輕搖頭:「我的朋友,誰也不能侮辱。」
「這裡是蕭山別墅。」侯洛陽意味深長道。「有蕭太后在,用得著咱們?」
陳悲風微微一愣,卻是輕妙地縮回身子。立於侯洛陽身畔。保持一個相當合理的距離。
蹬蹬。
蹬蹬。
秦天寶徐步走著,惡毒的目光掃視在場所有公子哥,一字字道:「八年前,當我的葬禮舉行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誰哭了。誰笑了。」
砰!
秦天寶詭異地一腳跺在地板上,嘶啞低沉道:「八年後。我回來了。誰還在笑!?」
「喲。連笑都不讓人笑啊?你這醜八怪可真是心理畸形,每個細胞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啊。」
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自后廳傳來。眾人驀然回頭。卻不是那在名媛會上大放異彩,連這幫頂級一線公子也略有所聞的楚河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