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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姑姑像機器人!

  三字一出。老書記與老將軍便呆住了。


  趕他走?

  楚河可是老師的親外孫,難道連祭拜的資格都沒有嗎?


  老書記心中苦澀,卻無能為力。倒是老將軍脾氣火爆,想跟蕭太后說教說教。卻被老書記一把拉住,輕輕搖頭阻止。


  和這個從小跟著蕭太爺的女人講道理?


  老書記覺得這根本就是無用功。


  大雨之下,身著黑色西裝的楚河緩步走來。神情凝重而悲傷。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任由那大雨淋濕軀體,他卻置若罔聞。


  沒走出幾步,前方行來幾名步履沉穩的年輕男子。楚河認得出,這是木子親手訓練的私家保鏢。是專門保護那女人的護衛。


  他不願動手。更加不願跟她的保鏢動手。所以他只是大步往前走去,並不理會這些朝他走來的高手。


  「先生。請離開。」一名保鏢上前攔住他,神色冷漠地說道。


  「我想去拜祭。」楚河抹掉臉上的雨水,聲音低啞道。


  保鏢搖了搖頭:「抱歉。你沒有資格。」


  沒有資格?


  老爺子在這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至親,他若沒有資格,誰有?


  楚河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我不會耽擱太久。就一會兒。」


  「一刻不能逗留。」保鏢冰冷地說道。「請離開。」


  楚河抿唇,往前踏出一步。


  砰!

  一腳踢在他的小腿,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保鏢動作凌厲,較之普通保鏢起碼高出三個檔次。放在保安公司,絕對是要價最高的搶手貨。


  他出手如雷霆,楚河卻毫無反應地繼續朝前走去。


  砰!

  又是一腳。


  這一次直接踢在楚河的大腿。令他打了個趔趄。


  他嘴唇抿得更緊,繼續往前走。


  他只是單純地不願與這些保鏢動手嗎?

  不是。


  這些打他的保鏢又何嘗不是代表著蕭綰青,代表著——外公?

  兒時的年少輕狂的確做了許多對不起外公的事兒。包括蕭綰青。


  沒錯。這個高高在上的蕭綰青的確打小便討厭他。可在關係上,他始終要喊上一聲姑姑。甚至於——若不是為了生他。蕭太后的姐姐,他的親生母親又如何會死?

  蕭太爺不願楚河母親當兵。


  她卻義無反顧地成了白城最強女戰神。


  蕭太爺不願楚河母親嫁給楚林。她亦閃電與楚林結婚。以生命為代價誕下楚河。


  蕭太爺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這個奪走女兒的外孫身上。可他凡事與蕭太爺作對,從不肯聽從蕭太爺的安排。


  楚河不是一個好外孫。在任何家庭,他都是一個反叛且無惡不作的壞小孩。甚至觸碰了蕭太爺的逆鱗,赴了女兒的後塵跑去當兵。


  怒極絕望的蕭太爺一怒之下將其趕出家門。脫離關係。


  如此折磨將自己當親女兒悉心照顧的蕭太爺。蕭太后又怎會喜歡楚河?


  她恨楚林。恨這個姐夫奪走了姐姐的生命。


  她同樣討厭楚河。討厭這個長輩眼中的逆子。


  砰!

  一腳踢在楚河胸膛。他龐大的身軀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


  「嘔——」


  楚河吐出一口血水,臉色蒼白。


  幾名保鏢冷漠地站在他前方,擋住他前進的道路。可楚河仍然倔強地站起來,抹掉嘴角的血漬道:「除非你們打死我。」


  說罷。他再度大步向前。義無反顧地向墓碑走去。而那幾名保鏢亦毫不手軟地攻擊楚河,試圖將他打走。


  ……


  老將軍跟老書記看得陣陣肉疼。一個是自家孫女的心上人。另一個則是小諸葛的前夫。兩位老人家哪能不心疼?


  可他們知道,楚河要得到蕭太后的原諒,絕非一件簡單的事兒。


  站在女人身邊撐傘的木子瞄一眼楚河,輕聲道:「少爺之前受過傷。」


  女人深邃的美目中毫無感情,一言不發。


  「重傷。」木子道。「長槍貫穿身體。再偏上幾寸。可能就救不活了。」


  女人那精緻的玉容上終於浮現一絲異色:「誰做的?」


  「西方的一個組織。」木子緩緩道。「不過全死了。」


  「他殺的?」女子簡略問道。


  「嗯。」木子輕輕道。「少爺現在武力驚人。」


  「從小打到大,能不驚人?」女子面色一沉,半闔眸子。


  木子見狀,卻是提高聲音,喝道:「回來!」


  那幾名保鏢聞言,將抬起的楚河扔下去,迅速回到女人身後。


  「唔——」


  楚河又吐出兩口血,艱難地站了起來。他神情恍惚,從懷中掏出一束皺巴巴的花,東倒西歪地朝墓碑走去。


  人未靠近,他便猛地跪了下去。哆嗦著將鮮花擺在墓碑之下,目光注視墓碑上的照片,囁嚅著唇角,說道:「外公。不孝孫兒來看您了。」


  老將軍與老書記不忍去看。紛紛將頭偏開。女子卻是淡漠地注視著跪倒在地的楚河,一言不發。反倒是木子神色微妙地盯著楚河,良久后輕嘆一聲。


  蕭太爺挽救了無數破碎的家庭,可這偌大的蕭家,卻一個後代都沒有。唯一的孫兒也被他趕出家門,至死不曾原諒。人常說好人有好報,蕭太爺被無數人尊為大善人。可誰又對他行善呢?

  如今蕭家這偌大的基業,卻要一個撿來的女人支撐。當真是豪門自有豪門苦。不足為外人道啊。


  蕭太後身前頭號保鏢兼專職司機的木子瞄一眼女人,遂又招了招手,吩咐一名隨從替女人撐傘。自個兒則是緩步行至楚河跟前,替他遮擋雨水,無奈道:「少爺。雨大了。上車吧。」


  說罷攙扶他起身。


  便是此時,瓢潑大雨竟是驟然停歇。東邊升起一輪金燦燦的太陽。溫暖的光線灑滿大地。頗有幾分撥開雲霧的意味。


  老書記見天下太平,亦是吩咐人上車離開。


  收了傘,木子自作主張送楚河上領頭的房車。可剛一隻腳踏入,卻發現蕭太后早已坐在車裡。他想縮腳,卻被那打小玩到大的木子一把推了進去。


  車廂很大。有小型酒櫃和吧台。坐兩個人並不會擁擠。可讓楚河跟這個從小看他不順眼的女人坐在一邊,那自然極不舒服。故而挑了她對面的座位——


  可如此一來,兩人必須面對面而坐。更讓楚河渾身難受,眼珠子不知道往哪兒放。


  他對外公愧疚,對眼前的女人卻只有畏懼。


  說起來奇怪,眼前這個僅大他三歲的女子由內到外透著一股壓迫感。縱使常年遊走生死邊緣的楚河也頗覺得吃不消。


  視線遊走不定,卻終不能一直盯著窗外吧?


  楚河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臉上。略一直視,卻發現女子也一直盯著他。忍受不了那妖異的沉默,楚河出聲打招呼:「姑姑。」


  女人沒回應,仍是清淡地盯著他。


  楚河扭動一下身子,扭開酒壺喝酒,藉此掩飾尷尬。


  「喝酒會導致傷口發炎。」女子終於出聲說道。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不如柳月軟糯,聲線卻更迷離。彷彿療傷電台的低音女主播。


  楚河無奈地放下酒,掏出煙盒——


  「沒人可以在這輛車裡抽煙。」


  「——」


  吐出塞進嘴裡的香煙,狼狽不堪。


  不能喝酒,不能抽煙。楚河雙手不安地放在腿上,回望仍平淡注視他的女子。


  五年前蕭太爺去世時楚河回來過。那次見她,她才不過二十四歲。臉上仍有一絲歲月纏繞的稚氣。可這次見面,她已徹底蛻變成宅男眼中的輕熟-女。哪怕就這般坐著,渾身亦透著一股成熟女人才有的魅力。可她不嬌媚,也不婉轉。像一台女機器人般安靜地坐在對面。美麗的眸子里毫無感情,只是淡漠地盯著他。彷彿在端詳一件物品。又好像眼中根本沒有他——反而是楚河阻擋了她的視線。


  這就是楚河不願跟她相處的原因。


  如機械般冷漠。讓人很難適應她的節奏。


  柳月是盲目疼愛他。不管他做錯什麼,她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幫他。縱使因結婚而斷交,她亦是帶有強烈的怨恨。那偽裝出來的不近人情僅是輕輕一碰,便全面破碎。


  小夏就更暖心了。像世上最賢惠的妻子,縱使心情再不好,情緒再低落。仍會為他和火兒洗衣做飯,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至於那位無雙姑娘,她的確冰冷無情。可她的言行舉止,她所作的一切都有跡可循。她甚至為了讓世上唯一的親人少受傷害與痛苦,可以向楚河提劍相向。


  可眼前的女人——楚河從來猜不出她在想什麼。更別提與她和平友好的相處。


  回家晚了。他會沒有飯吃。睡得晚了,她第二天一定會準時叫醒他,讓他上學。規定的零花錢花完了——抱歉,等下個月吧。


  從楚河記事以來,眼前這個女人就如機器般執行著每一件事。從不參雜個人情感。


  她不喝酒,不抽煙,不晚睡,生物鐘准得如尼姑。不對——尼姑還有偷懶的時候。可她的生活嚴苛得讓楚河無法理解和接受。


  曾經的楚河怕她,畏懼她。連吃飯都不願上桌,寧可捧著飯碗坐在門檻上。蕭太爺卻完全將楚河交由這個大他三歲的小義女管教。十分信任。


  令人窒息的沉默。女人始終不出聲,楚河卻如芒刺在背,渾身難受。


  按道理,楚河也是個坐得住,沉得住氣的人。可對上眼前這個蕭太后,他總是心浮氣躁,難以自持。


  「木子。」楚河忽地轉過頭,沖開車的木子道。「我要下車。」


  「——」


  木子透過後視鏡道:「少爺,馬上到家了。」


  「我知道。」楚河點頭。


  「那你為什麼要下車?」木子耐心道。「有什麼事兒回家再說。」


  「我可以走過去。」楚河說道。「我體力挺好的。」


  「宴席馬上就開了。走回去估計趕不及。」木子解釋道。


  「那我跑過去。」楚河道。「一定不會遲到。」


  木子當然不會停車。說道:「車裡有雜質。可以打發時間。」


  楚河瞥一眼,全是***財經雜誌。


  「我看不懂。」楚河說道。


  木子正要說什麼,卻話鋒一轉,說道:「我不能再跟你說話了。」


  說罷閉上嘴巴,安靜開車。


  楚河無奈,只好轉回頭來,眼珠子到處亂瞄,就是不跟女人對視。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河終於忍不住了,盯著蕭綰青道:「你恨我?」


  女子默不作聲。


  「討厭我?」楚河又道。


  女人仍不回答。


  「那你為什麼從小就欺負我?你不就是大我三歲嗎?至於像我媽一樣管著我?管著也就算了。你還總是看我不順眼。我吃飯吧唧吧唧你都要說。你自己吃得慢還不准我吃得香啊?還有,外公那麼有錢,你憑什麼每個月只給我五百塊零花?」楚河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他脫口而出:「我才不怕你。我現在厲害著呢。你以後要是再敢欺負我,我就打你。」


  「少爺。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木子插嘴道。


  「你閉嘴!」楚河喝道。「看不出來我在嚇唬她?」


  木子微微一笑,不再出聲。


  楚河一頓謾罵,再度望向女子。卻發現她仍是如機器人般盯著自己。當即跳腳大罵:「你能不能別老盯著我?你知不知道你這麼盯著我會讓我很不安?你又知不知道你盯得我頭皮發麻?」


  「你是不是沒見過我這麼帥的,所以老看我?」楚河口不擇言。


  「是。」


  女人一開口。楚河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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