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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反殺(下)

  正如愚智所料,在那似勝流沙河的地兒,那一灘軟泥怪出手了,那一塊仙玉,不僅僅隻是為了平息主人怒火,更有的,是送它一場造化。


  天地大道,步且艱難,若想攀登極巔,沒有機緣與氣運,資質再好,修煉再過勤奮,也不堪大用。


  資質不說,比起這東西,更要的是心性,有了一顆向道而生都心,腳步才能愈發堅定,更有後天種種神物,能夠彌補這一點,若本就資質出塵,無疑是錦上添花。


  故而那流沙河之下的家夥,把握好了這番機遇,能知道它存在的人不多,更知道它根本的家夥,幾乎從未遇見,便是上古那位仙人,也沒能看穿它的底蘊,卻反而被愚智一眼透析,故而選擇相信了這胖子。


  丘山晨之怒火,從心中盛起,此黃沙洲五尊中,最為神秘的便是此方風沙嶺的家夥,便是自打出生以來,就聽過無數它的事跡,隨著時境變遷,本該遺忘,或是不屑的家夥,盡有著這般通天的力量!不可為是不驚,有且驚懼極致,從而開始憤怒!

  “你我本是黃沙天尊!為何要出手幫助外人!感情那些小伎倆,就能讓你臣服?”


  丘山晨大吼道,可那腳下的軟泥怪更本無從回應,慢慢的向上攀爬,直到將那神木的“手”給完全困住,這下丘山晨無論如何都操控不了了。


  年輕人急躁不已,忽然背後一涼,趕緊舍棄了神木的操控,將此物放在這裏,任由其自生自滅。


  聽聞一聲轟隆,神木之上千萬裏崩塌,巨大的樹木轟然倒下,那被切割的地方,如最精美的一線,這神木竟然被一劍直下,削成了兩半!

  丘山晨想不到,此木的作用他早已熟悉,便是他本身無法打破這道防禦,更別說一個煉虛小輩!那麽最重要的,便是他手中那把詭異的劍!

  在先前日子裏麵對李浩然時,丘山晨便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不對勁,此劍看似無鋒,卻那劍身上有著巨大因果之力!這虛假的外表,應該是一道超高的幻術,隱藏了真身。


  丘山晨愈發後退,有著風沙嶺軟泥怪幫助,此戰不可敵,再說後者那力量,簡直超乎他的想象!因為丘山晨兩萬壽年間,從未見過它出手,隻有在老一輩口中,才聽過幾句流傳下來的話語。


  越看似好欺負,那後起勃發的勁兒,便越強。那一方風沙嶺千萬年不落,隻因有了那一個土泥巴!


  但是丘山晨也沒有預料到,這軟泥怪居然與李浩然等人聯手圍殺他!若是在加上那法寶眾多的胖子,他必死無疑!


  十族至寶,丘山晨得四,葫蘆神火,接天神木,以及被偷走的一塊金石,他的手中隻剩下一件寶物。


  那是一坡青色土壤,年輕人拿在手中,隻見軟泥怪的身影停頓下來,前者一見,心想到果然如此,心中暗笑不已,對著這坨泥巴道:“我將此物給你!作為交換,此行護我回族!如此可好?”


  看著軟泥怪猶豫不決,丘山晨笑了,雖說這家夥實力之強遠超他的想象,可是這心性,就不咋滴,便像一個孩童般,隻在屋裏望月,從未出去看過外麵的痕跡。


  笑聲漸低,丘山晨汗毛一豎,雙手撰成拳頭,轉身向著身後打去,而這一轟,卻撲了個空,原來眼睛所見,神念所感知都,不過是李浩然一道殘影!

  後者一劍而下,劍影掃盡四方,直戳丘山晨胸口,後者急中生智,將身化器,一道鋒利的錐刺從胸口而出,向著李浩然射去。


  白衣少年從未有過大意,便是曾經吃過的虧,翻過的船中,早已刻在心魂血肉之中,即使是手到擒來,甕中捉鱉都事,他也沒有一絲看清。


  劍與刺相交在一起,若說純粹的力量而言,丘山晨穩勝李浩然,可加上無上劍意,以及誅仙劍的力量,兩者硬碰硬,誰也討不了好處,再者年輕人懼怕利劍刀光上,那詭異的力量,故而無奈之下,為此下策。


  年輕人在劍意之下,身體愈發寒冷,但是當事人卻什麽也不知,還以為自己壓製住了三分,正想反過身來一巴掌拍死李浩然時,卻見這身體緩慢如龜,移動手臂都要耗費許多時間。


  在刀光劍影生死搏殺種,便是一息一滯,都會給戰場帶來瞬息萬變!丘山晨雙目掙怒,白衣少年一指而下,點在丘山晨腦袋上,瞬間後者覺得千萬衡山當頭壓下,使得他久久喘不過氣來,撐了三息,最後一口氣用光了,便倒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東海神木是好東西,香火之力也是好東西,可這丘山晨的使用方法,以及自己的狂傲,將他一步步推向深淵。


  若不是神木耗費了他諸多力量,在開始軟泥怪出手,李浩然不可能這麽簡單留住他,在無力補給下,又身陷沼澤,任何人都是絕望的,低落的,那時候的心,是最容易被擊碎都。


  故而失意人世間常有,能再爬起來的很少,他們對著天地失去了希望,對自己又感到無用,一生之中,莫過於親近之人言語尖嘴利口,少說些話,讓他們靜靜,反而更好。


  人不心同,道各不同,出了陰霾,重回青雲是好事,墜下懸崖,跌落低穀是壞事,可世間哪有人樣樣俱全?總是有好有壞的,故而兩個字“認命”也是好的,能夠看清這世間真假,以及自己的價值。


  聰明人會證明自己的價值,那些還在坐以待斃的家夥,還天天妄想著伯樂的到來,若無本身得力,何以是為千裏馬?


  我本寒門生無望,不求人間富貴家。


  丘山晨重傷昏迷,此刻的他李浩然可以一拳擊碎,可是那愚智等人的到來,使得他的手放下了。


  胖子一見,點點頭,一躍而起,飛至李浩然的旁邊,那軟泥怪那兒,對著後者道:“流沙不在此方,更在天上人間。跟我走,帶你回家。”


  軟泥怪不會說話,沉穩了一番,最終點點頭,愚智大笑,再見李浩然,胖子猥瑣道:“這家夥可不能這麽死了!我剛才還跟著仙姑娘說了,將那丘山晨任她處理!這可是殺夫之仇啊!雖說族人,已經掌仙人都是幫凶,可是罪魁禍首是他跑不了了。仙姑娘過來吧,丘山晨已經快嗝屁了,再不來真死翹翹了!”


  十族這秘密,不算是秘密,便是族長都知道,可為何那男子選著赴死,這是水中仙不知道的事情,也是無法理解的事。


  作為祭禮侍女,後者一天內必被掌仙一族帶走,如此鋌而走險,算是個有責任的父親嗎?


  丘山晨操控十族之四,算得上一手遮天,若是真打起來,一族陣法,加上天地勢,想要反抗無異於是癡人說夢,還有那十族至寶,丘山晨有其四,能夠使用香火力操控幾個,能夠鏟平蘆葦一族不成問題。


  更有的是,男子對這個世間,沒什麽好留戀了,除了那乖女兒,他對這個世間很失望。


  他是個懦弱的人,想要以死來逃避現實,可說到笑著赴死,又有誰敢輕易說做到呢?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丘山晨,水中仙陷入沉思,殺父之仇,終於得報,隻需一掌下去,此人便會死於此地,而後掌仙族大亂,十族又將翻起一片血雨。


  “能不能不殺他,活人總比死人有用,給他神魂之中種下禁製,如此的話,不但能夠幫助你們一二,還可以償還一些罪孽。”


  水中仙的最終絕對,便是如此,愚智大笑道:“當然可以,再說現在十族亂成一鍋粥,我們還有要事去做,那等好地方怎麽也要再去分一杯羹!我們可是出力的大頭啊。”


  說著錢寶俊走上前,朝著那丘山晨眉心一點,一道金色氣息灌溉而下,胖子站起身來拍拍手道:“好了。就等他這樣晾著吧,我們先走,李道友的事可不嘛耽擱了。”


  而後一行人上路了,愚智走在最前方,身旁跟著那軟泥怪,將那丘山晨手中那塊青色土壤給了它,後者歡呼雀躍不停,錢寶俊也跟著酬和上來,笑眯眯的道:“愚兄,這下可是撿到寶了,沒想到這秘境中還有此物,這玄東流果然是個奇人!”


  愚智又丟了塊仙玉在軟泥怪肚子李,後者蹦蹦跳跳的,與孩童無異,風輕雲淡的道:“那是當然,沒事就得多看看,機緣氣運,屬於虛無縹緲的東西,時而如風,時而如雪,能不能抓住,敢不敢去抓住,都要看自己本事。我這個人啥不是,就是膽子大了些,故而什麽事都要摻和一腳。”


  後者不解道:“因果加身,就不怕樹大招風?到時落得個異死他鄉,那叫個怎麽說法?”


  “我從來沒考慮後事,因為便是天算人算,再怎麽也有出錯的時候。我的運氣一向不錯,所以我不怕!”


  錢寶俊一聽,如醍醐灌頂,敢叫板天下因果線者,必有青雲之誌!


  “愚兄果然奇人!天下之大,唯愚兄一人掌中!”


  愚智大笑,罷罷手道:“哪裏,哪裏。我不過一個算盤打的滑溜散修罷了,比起那天上仙人神魔,還差了些許。嗯…就差了一點罷了,很快便會追上去。”


  兩個胖子商業互吹,這性情不說合得來,隻能說相見恨晚!

  黃沙洲很大,可七人也不慢,一路上有說有笑,舉杯請酒的,走了三四日,就看到了綠洲,青山峻嶺的,一隻孤鴻衝天而起,振翅直上九萬裏!


  仙者問道,望天而行。


  風沙嶺內,一處血灑枯沙地兒,站著一位身影,不遠處正是上億丈的神木,隻待枯死。那身影望著腳下男子,很是果斷,一刀而下,丘山晨斷了生機。


  死人總比活人有用,可看著真是礙眼,仙家人的憐憫,從來都不是對著敵人而生,這世間的好人,哪有那麽多?隻是裝的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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