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9章 :飄渺鄉(五)
楊甜甜很清楚,李南方要想帶走嶽梓童,勢必會經過血腥廝殺。
她要是跟著去,隻能成為累贅。
可她獨自在沙灘上呆了沒多久,卻感到了無形的危機,正在逼近。
就好像。隨時都會有可怕的怪物,從白霧中撲來,把她撕成碎片。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時,楊甜甜哪兒還敢聽從李南方的話,在這乖乖等著?
她寧可死在前進的路上——也比獨自留在這,怕的要命強很多。
於是,她就咬著牙,慢慢走上了石板路。
有呼喝聲,慘叫聲,從白霧中隱隱傳來。
她知道,那是李南方已經和這鬼地方的人,動上手了。
她不擔心李南方會出事。
這人渣,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去。
不說別的,單說他在八百擅闖驚馬槽,被群蛇淹沒那件事吧。
事後,也隻去麻煩女人們,給他——
還有烈焰穀。
從沒外人去過烈焰穀後,還能活著出來。
人家李南方,不但活著出來了,還把大魔頭楊逍當老婆帶了回來。
飄渺鄉雖然詭異,神秘——楊甜甜相信,哪怕步步驚心,李南方也能最終抱得美人歸。
至於她自己的死活——
嗬嗬,無論她是誰,這次陪同李南方闖過海底隧道,來到這兒後,她都沒打算再出去過。
她的使命,原本是背上的海圖。
李南方沒用。
那麽,楊甜甜活著——還有啥用處?
這樣想後,楊甜甜勇氣倍增,再也不怕,快步向前,迎著好多人瀕死前發出的慘叫聲。
一切,正如楊甜甜所料。
地上雖說沒有屍體,卻有血跡。
更讓她胃部強烈不適的是,白霧彌漫中,還有某種難聞的狐臭味。
她不敢多呆,順手撿起了半截木棍,左手捂住嘴,踮起足尖,小心繞過石板路上的血跡。
她剛走出不遠,就聽到了李南方的聲音。
他在和誰說話?
楊甜甜下意識再次踮起腳尖,借著白霧的掩護,貓兒那樣,走了過去。
然後,一件白袍飄了過來。
楊甜甜抬手,把蒙住頭的白袍掀拽下來後,就看到了-——
一副海圖。
李南方為什麽,非得讓楊甜甜一起來這?
就因為,因某種原因,她背上有一副海圖。
該怎麽才能,讓這副和天上星宿有著神秘關聯的海圖出現?
楊甜甜比誰都清楚。
她也相信,背上有海圖。
但她從沒見過。
畢竟,要想海圖出現,她必須熱血沸騰——
女人在熱血沸騰時,有誰記得看鏡子?
可現在,楊甜甜就看到了一副海圖。
在一個女孩子的背上,朱砂那樣的紅,一路蜿蜒向下。
同樣,沒誰告訴楊甜甜,她背上的那副圖,和她當前看到的這幅圖一個樣,她卻能篤定,兩幅畫完全一樣。
這兩幅畫的出現原因,也相同。
女孩子是誰?
楊甜甜不在意。
她隻是在看到這副海圖後,驀然明白:“這東西,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它出現,隻能是為了幫某個人。像我幫李南方那樣,來這兒!”
如果李南方毀掉女孩子的清白,勢必會給以後,埋下未知的後患。
楊甜甜不知道也還罷了。
既然知道,那麽她就絕不會允許,不利於李南方的事發生。
驀然明白這些後,楊甜甜不敢在猶豫,舉著棍子就衝過去,砸在了李南方的腦袋上。
她要告訴李南方,女孩子背後有一副海圖。
但那是為別的男人準備的。
李南方的海圖,在她的背上呢。
他不要-——怪她嗎?
李南方當前狀態下,也隻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他清醒。
如她所願,李南方放過了女孩子。
可-——
在李南方滿是妖邪的目光注視下,楊甜甜徹底忘記了解釋下,轉身就跑。
卻被這廝抓住頭發,摔倒在了地上。
眼看他就要把滿腔的魔性,都發她身上,讓她晚節不保——
那個被她救了的女孩子,卻嘶聲厲叱著,撲了過來。
趁李南方對付女孩子時,楊甜甜慌忙連滾帶爬的,往前跑。
逃跑中,她隱隱聽到有女人痛苦的尖叫聲,從背後白霧中傳來。
楊甜甜可是過來人——
當然能從這聲痛苦的尖叫中,聽出這個女人,此前從沒被男人碰過。
“他還是毀了那個女孩子。罷了,罷了,這也許是天意吧。我如果再回去阻止,說不定也會遭到他的毒手。”
楊甜甜呆愣當場,看著後麵的白霧,聽著女人痛苦的聲音,逐漸變小,最終不可聞,無聲歎了口氣,轉身——
有風,忽然吹過。
吹散了白霧。
但接著,又重新聚攏。
雖說隻是一瞬間,楊甜甜卻看到了個人,就靜靜站在她幾米處。
嶽梓童。
白霧一閃即逝,楊甜甜卻看清前麵那個人,正是她此生守護的嶽梓童。
淚水,嘩的一下,流淌了下來。
“童童-——”
楊甜甜聲音沙啞的說了句,邁步剛要走過去,卻又放下了右足。
她看到嶽梓童後,心情激動的不行。
隻因她很清楚,她究竟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難,又是忍受了多少羞辱-——才終於站在了嶽梓童麵前。
隻要,能夠看到嶽梓童,她所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但就在她想過去時,卻又驀然想起,如果她是嶽梓童,知道她是怎麽來這邊的後,會是什麽感受。
有些事,哪怕隻是為了付出,但卻不一定得到想要的。
重要嗎?
如果可以重來,楊甜甜還是會為了嶽梓童,做任何事。
就像,李南方拚死,也要來到這邊,嶽梓童為了喚醒他的人性,決然自殺那樣。
沒必要解釋,李南方並沒有看她背上的海圖。
一切,隻為能看到嶽梓童。
楊甜甜忽然笑了下,轉身,邁著貓兒般的腳步,借著白霧的掩護,悄無聲息的,走向石板路一側的樹林。
看到那些血跡時,楊甜甜就猜到,有詭異的猛獸出現過。
那些猛獸,現在都跑進了樹林中。
她這時候進去,就是送外賣的——
使命已經完成,也是時候離開了。
楊甜甜從沒覺得,她的腳步,竟然這樣的輕快。
死亡,居然是她最渴望擁有的東西。
她邊走,邊喃喃自語:“沒誰不怕死。沒有哪個女人,不希望能被男人嗬護。也沒誰,不渴望飛翔的感覺-——但,有時候,必須這樣做,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人。”
“也是一個,合格的人母親。”
楊逍對話音,背後忽然傳來嶽梓童的聲音。
她的身軀,好像過電般,劇顫。
驀然,回頭。
樹林內的白霧,明顯淡了很多。
臉色蒼白的楊甜甜,猛清楚的看到,嶽梓童緩步走來,神色平靜。
“童童-——”
楊甜甜嘎聲叫出她是名字,淚水,又忽地迸濺出來。
這就是個水做的女人,動不動就愛哭。
嶽梓童走過來,張開手,擦他緩緩抱在懷中,夢囈般的問:“媽——你還記得,我當初為什麽離開京華,去青山麽?”
她為什麽離開京華?
隻因,她無法接受母親的懦弱,隻想通過拚搏,創建一個讓女人再也不用,哪怕在睡夢中,都彷徨的港灣。
“無論你做過什麽,都是為了我,為了李南方。”
嶽梓童輕拍著楊甜甜的背,罕見的溫柔:“要不然,就憑你懦弱的性子,怎麽會來這兒?”
笑了下,嶽梓童抬起頭,為楊甜甜擦掉臉上的淚:“所以,哪怕你和他有過什麽-——都是命運的安排,不是嗎?你是個好女人,不該呆在這兒。我們一起走,像以前那樣,相依為命。”
楊甜甜雙手捂住臉,緩緩蹲了下來,嗚咽著:髒了,髒了-——我已經不配和你相依為命。”
嶽梓童咬牙-——
卻在楊甜甜聽到哢哢聲,哭聲一頓時,輕笑著:“那又怎麽樣?又有誰,敢在背後嚼舌頭?”
誰敢,嶽梓童就放出小外甥,抽碎他全家人的牙!
楊甜甜的哭聲,止住。
隻要嶽梓童能體諒她,她會在意別的?
她可是她站起來,就聽嶽梓童小聲問:“在隧道裏,你們怎麽——”
楊甜甜一呆,隨即滿臉通紅,垂首不語,
她說她髒了,是說在八百時,每晚做的那些夢,以及李南方不是李南方時的混賬行為。
但絕不是嶽梓童所以為,他們闖過渠道時,曾經的那樣。
可她不會解釋。
有些事,越描越黑。
畢竟,她現在就穿著“皮草裙”呢不是?
反倒不如將錯就錯,徹底揭過去。
嶽梓童想殺人——
哪怕,莊情已經告訴她,李南方必須得邁過那道坎,才能來飄渺鄉。
可他還是無法忍受,楊甜甜唄人渣欺負了的現實。
不過,當楊甜甜又抬起頭來時,她已然滿臉孝子賢孫般的笑。
“我們,怎麽出去?”
楊甜甜小聲問。
嶽梓童滿臉傲然-——說:“不知道。”
她是絕不會告訴楊甜甜,為了離開這個鬼地方,更為了保住清白,她把李人渣賣了個好價錢。
其實,莊玉娘們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能被那個人渣左擁右抱,是本宮開恩-——誰他小姨,暗中這樣想時,臉色,忽然蒼白。
當前發生的這一切,和莊玉當初的約定,完全不同。
現在她已經確定,真正的莊玉,還在“水族館”內,肆意飛揚-——
聽到哨聲後,就帶她趕來看戲的莊情,在哪兒?
好像——
嶽梓童想起來了,在看到楊甜甜之前,莊情為了奪回鐵哨,試圖召喚狐群,衝進了白霧中。
楊甜甜走出來了,莊情沒有。
而且,還有隱隱的尖叫聲,傳來。
嶽梓童看到楊甜甜後,也是心情激動的不行,一心想知道,他們是怎麽通過隧道的,忘記了莊情衝進白霧熊時的囑咐。
“如果我在半柱香內,沒有回到你身邊,那就快點趕回“水族館”,關上那扇門。
要不然,她就會出來。
她要是發現李南方不按照當初我和你的約定,擅闖飄渺鄉,你們都死定了。
龍眼小湖,就會向外釋放一種氣息,把整個飄渺鄉籠罩。
百毒不侵的體質,都白搭。
你們不會死。
但當你們再醒來時,就會發現變成了很美,很帥的人——就像,飄渺鄉的十八帥哥。
除非,躲進小湖邊的曇花叢中。”
這就是莊情囑咐過的。
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
嶽梓童嬌軀劇顫,一把扯住她媽的胳膊,嘎聲叫道:“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