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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4章 :一個啞巴乞丐

  門主忽然發怒,嚇得杏子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在了地上,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的眼角餘光,卻死死盯著案幾上那把斷刀。


  假如門主拿起那把斷刀,杏子這顆裝滿忠心思想的腦袋,就會隨著鮮血噴濺而飛起來。


  斷刀。


  看著在燈光下泛著森冷寒芒的斷刀,杏子真不敢相信門主,在數年前曾經是某位“文豪”的妻子,還是那種特別傳統的女人,逆來順受對她來說,就是真正的生活。


  但自從門主的文豪丈夫大放厥詞後,她的命運就此改變。


  門主命運改變的過程,對杏子這種新晉心腹來說,那絕對是秘密。


  就連被門主依為絕對的心腹嘎拉,也對此知之不詳。


  可自從數月前門主接了個電話,得知某個男人跳海後,她的整個人就再次改變。


  她就像瘋了那樣,撒出所有能動用的人手,去茫茫大海裏,找那個男人,和一具少婦的屍體。


  日進鬥金的生意,和後來收編的斷刀流都不關心了。


  也愛酗酒了。


  幾乎是逢酒必醉。


  醉了後,她就會講述以前的故事。


  杏子這才知道,門主之所以從最傳統的東洋女性,變成本土灰道上的女強人,都是因為在她的文豪丈夫被人吊死的當晚,被凶手李南方野蠻推倒。


  然後,她就愛上了凶手,說啥也得去華夏找李南方,結果卻被壞蛋綁架。


  再然後,忘記她的李南方救了她,也接納了她,致力把她培養出東洋這邊的老大。


  門主剛開始時,以為她難當大任。


  但在她被斷刀流的老師,給逼得無處可走時,終於揮刀,斬掉了他的腦袋——從此,她就踏上了不歸路。


  上島櫻花。


  這個名字,現在早就被國際刑警組織列為頂級要犯,懸賞金額高達百萬美金。


  也正是為自身安全,上島櫻花依仗販毒的大利潤,重建被她摧毀的斷刀流,隻為負責她的安全。


  這個女人,是東洋的傳奇。


  數年前,她是個逆來順受的傳統女人,哪怕被男人欺負後,也隻會默默的哭泣,沒有絲毫的反抗。


  但現在,她卻成了一個傳奇。


  她滿心裏,都是那個叫李南方的男人。


  為了他,上島櫻花能去做任何事。


  走火入魔。


  那麽,當李南方在數月前,因被某妖孽寄宿,嶽梓童為喚醒他的人性,不惜自殺墜海,他緊隨其後,從此再也沒有了消息後,上島櫻花就感覺天塌了。


  她瘋狂的尋找李南方下落,不計任何的代價。


  她不止一次的嘎聲告訴杏子等人,李南方不會死。


  絕不會死!


  可是,杏子實在不明白,李南方墜海已經數月之久,他又不是神仙,憑什麽不會死?


  但上島櫻花就是這樣認為的。


  她不再關心生意,不再打理原本蒸蒸日上的斷刀流。


  甚至,她連給她做飯的保姆,都解雇了。


  隻為能省下錢來,雇傭人去搜尋李南方的下落。


  為一個男人癡迷到如此地步,除了上島櫻花外,估計也沒誰了。


  可她的癡迷,不僅僅讓生意一落千丈,更影響到了她的自身安全。


  隨著她所有心思都用在找人上,不再關注生意,某些早就垂涎這個市場的勢力,悄悄的崛起。


  其中勢力最大的,就是田中此名。


  田中此名的智商和武力值,都優秀的讓人驚訝,出道幾年就成了僅次於上島櫻花的存在。


  她為什麽存在?

  又是憑什麽在“不務正業”後,還想高原子幸存一頭?

  既然她確實存在,大家公認她田中此名一頭,那他為什麽不設計鏟除她呢?


  今晚杏子得到七十二號海域,打撈到一具男屍的消息後,就高度懷疑這是田中此名的陰謀,旨在吸引上島櫻花趕去那邊,暗算她。


  既是上島櫻花秘書,也是她親傳弟子的杏子,有心隱瞞這個消息,卻又怕她得知後,會-——

  艱難權衡過後,杏子還是來稟告她。


  隻是杏子沒想到,她隻是如實匯報,上島櫻花的反應竟然這樣大。


  在她猛然轉身厲聲嗬斥時,杏子就感覺鋪天蓋地的殺意,驚濤駭浪般湧來。


  幸好,就在杏子眼角餘光盯著那柄可怕的斷刀,額頭冷汗直冒時,上島櫻花又說話了。


  隨著她再次說話,鼓蕩在屋子裏的殺氣,也迅速消失:“他,是不會死的。記住,在我死之前,他無論遭遇何種致命打擊,都不會死。你,永遠都不知道,他是個多麽可怕的存在。”


  可怕?

  這,這是讓您癡迷他的根本原因嗎?

  杏子心中這樣想時,上島櫻花已經快步出門:“走,去七十二號海域。”


  杏子慌忙站起來,追上去:“門主,是不是先通知嘎拉,我們再去那邊?我懷疑,這是田中此名針對您,布下的圈套。”


  上島櫻花頭也不回的問:“嘎拉在哪?”


  杏子如實回答:“不知道。他已經帶人外出搜尋十三天,沒回來了。”


  “那就等不到了。”


  別看上島櫻花去七十二號海域的心思很急,卻也不會傻到被杏子提醒後,不顧一切的去送死。


  猶豫片刻,她轉身:“帶上-——那把刀。”


  刀。


  斷刀。


  刀鋒寒芒閃爍,酷似天邊即將隱去的冷月光輝,冷冷灑在七十二號海域岸邊。


  一艘斑駁不堪的小漁船,在黎明前最黑暗時,嗚嗚拉著汽笛,緩緩靠岸。


  四十多歲的船主,有個很酷的名字。


  三浦友和。


  數十年前,有個最紅影視男星,也叫這名字。


  隻是胡子拉碴,背負沉重外債的船主,和“酷”這個字眼,實在沒半點關係。


  要是讓他去當邋遢的代言人,應該還是很稱職的。


  三浦友和數年前,如果沒有去田中此名開設的賭場內瀟灑,絕不會從家資豐厚的上等男人,淪落到老婆跟人跑掉,隻留下他和女兒,靠以往的臉麵,東拚西湊買了這艘早該被淘汰的破船,下海打漁的處境。


  每一個落魄的男人,基本都會酗酒……


  就這樣一個人,除了他那個賢惠的女兒外,又有誰會跟他外出打漁呢?

  三浦輕盈就是他女兒,現年剛二十歲。


  三浦輕盈人如其名,嬌軀輕盈,美眸流轉的輕盈,軟軟一笑時的輕盈,更是讓原子幸存念念不忘。


  女兒是三浦友和的命根子,誰敢傷害她,從他身邊奪走她,他就敢拉開時刻掛在腰間的手雷,和誰同歸於盡!

  這個美麗的姑娘,跟著個廢物老爸出海,簡直是一種浪費。


  不過,三浦輕盈從沒抱怨過,隻會體貼的照顧父親。


  她很清楚,她是父親能否振作起來的最後,也是唯一的希望。


  希望,渺茫啊——

  連跟著出海打漁的幫手都找不到一個,僅靠父女兩個,會有多麽的累,可想而知了。


  幸好,兩個月前,出海歸來去市場送魚時,三浦輕盈看到了個乞丐。


  很年輕,衣衫破爛,胡子拉碴,麵容憔悴,狗都不願意理-——

  但輕盈和他偶爾對視一眼時,卻發現他的眼睛,好亮。


  就像,那不是正常人該有的眼睛。


  乞丐的眼睛雖然亮,卻鼓蕩著濃濃的悔恨,和自責,更多的則是絕望。


  可等三浦輕盈愕然一呆,再次定睛看向乞丐的雙眼時,他的眼睛卻又木然起來。


  這個乞丐是個啞巴。


  最起碼,三浦輕盈和他相處兩個月了,都沒聽到他說一句話。


  年輕的乞丐有手有腳,卻不去工作,沒誰看得起他,也沒誰肯給他一口吃的。


  乞丐好像也從來不和討要,更不會像別的乞丐那樣,給路人下跪求老爺太太可憐可憐給點美金,沒錢可以刷卡或微信——

  他就站在市場門口,腳下也沒飯碗啥的,隻在地上畫了個圈,寫了幾個字:“我沒錢吃飯。”


  就特麽這種乞討方式,會被人可憐才怪。


  三浦輕盈卻因在偶然和他對望一眼後,心動了下,緩步走過去,問想不想跟她走。


  女孩子誠懇的告訴他,她就是個小漁娘,和父親相依為命,外債累累。


  如果他能跟她走,可以一起出海打漁。


  但在外債沒還完之前是沒有工錢的,卻能管飽。


  乞丐看著她,又看了眼她左手裏拎著的食品袋,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點頭。


  就這樣,三浦輕盈把乞丐領回到了船上。


  正在船上喝酒的三浦友和,看到女兒竟然領回個年輕的乞丐後,頓時勃然大怒,抬手就把酒瓶子砸向他,罵他滾蛋。


  酒瓶子在乞丐額頭上砰然炸響,鮮血直流。


  可乞丐卻像沒任何的感覺,隻是木然的站在那兒,木木的盯著三浦友和。


  三浦友和有些怕-——用力推他,讓他滾。


  乞丐紋絲不動。


  三浦友和拿起魚叉,乞丐隻是看著他,沒有絲毫的懼意。


  三浦友和沒脾氣了,再加上女兒的苦苦哀求,總算同意讓乞丐留下來,卻坦言要把他當牲口使用。


  首先,乞丐要把重達數百公斤的鐵錨從海水內擰上來,電機壞了不是?


  乞丐沒用滑輪,雙手拎著鐵鏈子,就這樣徒手拔了上來。


  沃草——

  三浦友和徹底怕了,但希望乞丐能幫他幹活,畢竟出海打漁時太累,他和女兒實在玩不轉。


  讓三浦友和驚喜的是,乞丐除了不會說話,沒事時隻會坐在船頭,呆呆望著海麵,就連輕盈主動和他說什麽都置之不理。


  再就是,乞丐雖說吃飯比豬還能吃之外,幹活卻絕對是一把好手,還沒任何的抱怨,和壞心眼。


  乞丐,就是海神派來幫三浦友和幹活的啊。


  “啞巴,落鐵錨!”


  隨著三浦友和的一聲吼,盤膝坐在船尾的啞巴,立即站起來,順手拎起沉重的鐵錨,嘩啦丟進了海裏。


  “爸,你又叫他啞巴。他叫滄海流星。記住了,這是我給起的名字,不許再忘。”


  三浦輕盈從船艙內走出來,嬌嗔著埋怨了下三浦友和,來到啞巴身邊,抬起拿著毛巾的有手,柔聲說:“來,流星,我幫你擦擦臉。”


  麵對輕盈的關心,啞巴卻像沒聽到,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快步走到旁邊,再次盤膝而坐,傻呆呆的看著海水。


  就像,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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