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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9章 :大婚之薄情寡義

  整個嶽家,包括去世的老爺子,都沒有獲得嶽梓童發自內心的尊重。


  之所以牽扯到已經仙逝的嶽老,那是因為他把家主之位傳給嶽梓童,居心大大地不良。


  當時嶽梓童因他仙逝而悲痛萬分,純粹是因為他是她的親爺爺,她是他的親孫女,無論他對她做過什麽,都無法改變血濃於水的事實。


  如果嶽老能活到現在,要把家主之位傳給已經迅速成熟起來的嶽梓童,結果肯定是她冷笑幾聲,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當家族利益壓過血脈親情時,祖孫關係就不再重要了。


  連仙逝的嶽老,都無法獲得嶽梓童的真正尊重,就更別提嶽臨城之流了。


  明明把她恨得要死,卻偏偏在見到她時,得滿臉謙恭的笑,不但嶽臨城覺得好像吞了蒼蠅般的那樣難受,嶽梓童也是覺得別扭。


  所以她從來都是知道自己姓嶽,但卻從沒有真心在意過家裏姓嶽的所有人。


  可有一個姓嶽的人,卻是每當嶽梓童想起後,就會馬上刻意屏蔽她的。


  隻因嶽梓童愧對她,愧對她對自己發自肺腑的好。


  想都不敢想人家,就休說是當麵見到她了。


  這個人,正是含辛茹苦把李南方撫養長大,又全心撮合他和嶽梓童走到一起的師母。


  師母,名為嶽小橋。


  這是個相當典雅的名字,就像她的人。


  任何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看到師母的人時,都會想到江南水鄉那座小橋下的水麵上,微微波動著一輪明月。


  徐徐的夜風掠過時,吹皺了夜色,卻顯得更靜謐,恬靜。


  早在十數天前的陰婚時,嶽梓童就曾經想過讓大姐來參加婚禮。


  不過想了又想,還是算了。


  沒臉。


  無論她有多麽的深愛小外甥,今天的大婚新郎,也是小外甥的女人,但為了家族利益榨幹李南方最後一絲利用價值的行為,確實存在的。


  既然與李南方舉辦陰婚,嶽梓童都沒請大姐過來了,更何況是今天呢?


  可今天-——大姐卻偏偏出現了。


  瞬間,在任何人麵前都能維係她家主尊嚴的嶽梓童,心兒立馬亂了,手足無措,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在見到家長後,又是愧疚又是害怕,還想撲到大人懷裏嚎啕大哭。


  師母掙開老頭的手,緩步走到了嶽梓童麵前。


  嶽梓童本能的就要後退時,師母抬起手,放在了她那張盡管憔悴,卻依舊吹彈可破的臉上,柔柔地笑著輕聲說:“梓童,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大姐,我、我——”


  嶽梓童艱難的吞了口水,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對不起?


  如果對不起能彌補錯誤,那麽世界上將沒有卑鄙存在。


  對不起都說不出來時,她還能說什麽?

  可不說,好像又不行。


  說什麽呢?


  就在她茫然失措時,胳膊被人輕輕擰了下。


  是賀蘭小新在提醒她,隨便說幾句就好了,總是一副癡呆的模樣,會有損你家主的威嚴。


  “大姐,您、您怎麽來了?”


  總算,嶽梓童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師母的回答很自然:“我是夜神的主婚人。”


  嶽梓童驀然愣住,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您是、是花夜神的主婚人?”


  幸好她的視覺功能還在正常運轉,下意識的看向大姐胸前,在看到那個刺著“主婚人”三個字的紅綢布後,再次愣了下,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她最尊敬,隻想用所有來彌補愧疚的人,居然是她今天的大對頭,花夜神的主婚人。


  在她為家族利益連李南方骨灰也不放過後,大姐沒有阻止她,甚至連電話都沒打一個。


  就仿佛,大姐很理解她的苦衷,根本沒有責怪她。


  可大姐-——今天卻成了花夜神的主婚人。


  這比阻止她做什麽,責怪她不該這樣做,更讓她無法接受。


  你最最尊敬的人,卻幫你的敵人來對付你,你會是一種什麽滋味?

  自詡學富五車的嶽梓童,實在找不到任何的語言,來描述她當前心中徹骨的痛。


  她多想,撲在大姐懷中,嚎啕大哭著說,她當初是被迫的,她並沒有背叛李南方,並沒有讓大姐失望,今天和她結婚的新郎,隻是小外甥的女人。


  她堅信,隻要她這樣說了,大姐對她的態度就會立即改變。


  當前拽不啦唧的龍騰四大高手,就會立即集體懵逼後,像烏龜王八蛋那樣縮起脖子。


  更重要的是,能徹底打垮敢和她對懟的花夜神。


  被賀蘭小新挽著的左臂上,再次疼了下。


  那是賀蘭小新在提醒她,是時候說出真相,讓現場所有人都驀然醒悟-——她,嶽梓童,從來都不是個薄情寡義之輩。


  她和李南方的愛情,天地可鑒。


  甚至,賀蘭小新在提醒嶽梓童後,都開始抬手要摘下臉上的蝴蝶麵具了。


  嶽梓童卻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麽用力,再也無法讓賀蘭小新動一下。


  唯有張嘴剛要問什麽,卻又化成一聲幽幽地歎息。


  她能從嶽梓童抓住她手腕的力度上,清晰感受到她當前內心的痛苦,狂傲,囂張以及“既然全天下都以為我嶽梓童是個薄情寡義之輩,那我就做個這樣的人,那又如何”的瘋狂。


  賀蘭小新終究要露出廬山真麵的。


  正如世人終究要知道,嶽梓童從沒有背叛過李南方。


  但她卻不想在這時候曝出真相!

  隻因她最最尊敬的大姐,也站在了她的對立麵,讓她真實感受到了什麽才是痛苦的孤獨。


  那又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


  我寧可永遠孤獨下去,也不稀罕已經傷害我的人,此時對我說對不起。


  嶽梓童笑了。


  整個大廳的光線,都仿佛亮了下,好像雪後初晴,更似百花競開。


  “大姐,以後都要開心些。”


  嶽梓童在師母那略微驚訝的眸光中,後退一步躲開她的手,挽著她那位神秘新郎的胳膊,踩著紅地毯緩步走向了東大廳。


  嶽梓童在和師母交談的片刻,東西兩個大廳數千人都沒誰說話,都看著他們倆。


  很少有人認識師母。


  不過大家卻能從嶽梓童的稱呼中,以及嶽家諸人陰沉的臉色中,能看出她是嶽家的人。


  嶽家的人,卻在嶽家主大婚時,給她的大對頭當主婚人——哎,誰能告訴哥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當然沒誰站出來給大家解釋,身為外人卻完全參與其中的宗剛,更不會。


  他隻會在大小姐與新郎走到東大廳門口後,才猛地想起了什麽,趕緊抬手揮了下。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充斥著溫馨浪漫喜悅色彩的婚禮進行曲,又一幫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專業演員們,熟練的演奏了出來。


  婚禮進行曲,很快就衝散了現場的詭異,氣氛也歡快了起來。


  望著小堂妹那窈窕的背影,師母滿臉的若有所思。


  老頭低聲說:“忽然間,我感覺不對勁。”


  “我也是。”


  師母微微點頭,看向了荊紅命。


  以往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能保持該有的冷靜,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最正確判斷,並付諸行動的荊紅大局長,此時滿臉的表情,也像個迷路的孩子。


  嶽梓童的反常表現,讓龍騰這四個曆經大風大浪的鳥人,突生出明顯的不妙。


  驕傲的身板,也微微彎了下。


  近年來變得最要麵子的胡老二,更是抬手拍了下後腦勺,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對了,我忽然想到今天還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挨著他的秦玉關就雙眼一翻,冷聲打斷他:“發現不妙就想逃跑,直接說就行,還用找這麽蹩腳的理由?”


  “鄙視你。”


  老謝也緊跟著來了句,還不顧身份的當著這麽多人,對老胡伸出了中指。


  “人心會變的。就像越老,就越要麵子越怕死。”


  幾乎從來都不諷刺人的荊紅命,看都沒看他的淡淡說了句,抬手請師母夫妻進場。


  “握了個草。你們這群自己一身屎,就得把我也拉進糞坑的卑鄙小人。和你們做兄弟,我能活到六十歲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備感無顏的胡老二,低聲惡狠狠罵了句,隻好悻悻地跟著走進了西大廳。


  他們雖然在鬥嘴,但所有人的眼角餘光,都盯著嶽梓童身邊的新郎。


  其實不但是他們,現場其他人又何嚐不是?


  尤其是賀蘭群星。


  他怎麽看新郎,怎麽覺得——什麽都看不出。


  唯一能確定的是,新郎壓根不是賀蘭家的人!


  因為他對賀蘭家的每一個男人,哪怕是上到五十,下到十五的男丁,其身材相貌,甚至是走路的姿勢,一些自身不知的小習慣,都已經銘記在心了。


  卻沒有哪個人,能和新郎對上號。


  新郎根本不是賀蘭家的人。


  賀蘭群星敢用腦袋來打賭。


  但偏偏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嶽梓童的新郎,就是京華賀蘭家的賀蘭某人了。


  那麽,新郎究竟是誰呢?


  就像一條藏在草叢中鎖定獵物的毒蛇,賀蘭群星死死盯著新郎,希望能從他走路的姿勢中,捕捉到哪怕一點點熟悉的味道。


  看不出。


  早在答應嶽梓童,要給她當新郎後,賀蘭小新在監獄裏就開始學男人走路。


  讓一個身材性感妖嬈,走路時自然會扭腰擺胯的熟、女,學男人走路,並且在眾目睽睽下不能被人看出她是個女人,這絕對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為了確保走路時,那雙豐臀不左搖右擺,賀蘭小新拿刀子削一層肉去的心思都有。


  還算是工夫不負有心人,經過長達數十天的苦練後,賀蘭小新終於做到走路不扭腰擺跨,能像男人閑庭信步般懶散前行了。


  所以不但賀蘭群星看不出,就連目光相當老辣的龍騰諸人,也看不出。


  但有一個人能看得出。


  賀蘭群星,龍騰諸人等所有人,都沒從賀蘭小新的走路姿勢裏,看出她是個女人,那是因為她在他們的心中,並不是太重要。


  可賀蘭小新在賀蘭扶蘇的心中,則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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