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蘇醒失憶
第287章 蘇醒失憶
洛風月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意識好像陷入了一片混沌。
魔珠的後遺症展現出來，渾身的骨頭都好像被碾碎了重來似的，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在這種混沌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洛風月才終於感受到光亮的存在。
「娘，你救這個禍胎幹什麼？就算你救活了，周圍那些街坊鄰居也不會讓她好好過日子的！」
「爹不是說，隔壁村的春生要結一門冥婚，正好也不嫌棄這個禍胎嗎？還能得一筆銀子，我今年還沒有新衣裳呢！」
洛風月眼珠子動了動，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身邊有兩個人的氣息。其中一個稚嫩而焦急，顯然就是這個要買新衣裳的小孩子。另一個就顯得穩重多了，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溫暖與樸實。
「你爹說什麼，那都是他說。床上躺著的這個，是你姐。你要是再說她是禍胎……就不要認我這個娘！」
隨著這句話一起的，是扎在洛風月身上的針。雖然說不上疼，但是扎在身上絕對的不舒服。
「你姐不過是掉進河裡面了，還不至於到要結冥婚的地步。你爹要是再多說什麼，你就叫他自己來跟我說！」
洛風月掙扎著，終於睜開眼睛，看到了這兩個人。
分明都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冬衣，可是這個自稱是她「娘」的人則顯然要讓人喜歡多了，也沒有那種市井婦人上不得檯面的模樣。
小男孩見她醒了，惡狠狠瞪她一眼，「你看什麼看！禍……」
「禍胎」二字眼看又要說出來，卻在中年婦女的眼神注視下硬生生憋回去。最後，小男孩腳一跺，竟然掉頭跑了！
麗娘搖搖頭嘆息一聲，繼續給洛風月扎針。
「露露，你不要怪你弟弟，他年紀小，被教壞了。你啊，就安安心心地在這裡養著，娘回頭給你買饃饃吃，乖。」
哄了兩句，麗娘忍不住紅了眼角。不想被女兒看見自己這幅樣子，她借著轉身找針的空隙，將眼淚擦得乾乾淨淨，這才回來繼續施針。
而洛風月，則將腦海中多出來的記憶慢慢消化了。
她好像忘了自己從哪裡來，名字就叫做露露，眼前這個婦人是她的母親，叫麗娘。剛剛那個小男孩是她的弟弟，叫鐵柱。而這一家之主德富……整日就知道吃喝嫖賭，每天喝個爛醉回來，也不管家裡是否還揭得開鍋。
村裡孩子眾多，老人也多，前前後後全部靠麗娘的一雙手來治病，雖然會收錢，但是他們也沒有多少。麗娘還會不時去鎮子上看診，靠這份微薄的診金養活全家人。
而她自己，露露，則是在前段時間不慎落水，受了風寒，始終難以痊癒。這不，昨天晚上病情又加重了，德富回來就吵吵鬧鬧的，說是要把露露送去跟隔壁村病死的長子春生結個冥婚，好讓他們家後輩子孫有福。
他們家開不起多少價，好一點的姑娘家也不會進他們家的門，這就找上了德富。而德富見錢眼開，若不是麗娘攔著，說不定露露現在就已經躺在隔壁村的棺材里，準備下葬了！
「露露啊，你要快些好起來。娘的時日也不多了，以後你就要靠自己活著。娘跟你說的那些話，你都還記得吧？」
露露低垂眉眼，臉上露出幾分不符合年紀的哀傷，「娘……你不會有事的，你不要這樣說自己。」
「傻孩子，不說也不代表這些事情不存在。娘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要是能夠看到你在外面能夠自己好好活著，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麗娘笑著，即將露露身上的針全部拔下來收在布袋裡，「行了，今晚給你煮點薑湯，晚上挨近點娘，明天就能好了。不管你爹說什麼，你不要理會就是了。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是這籠中雀鳥！」
露露不點頭也不搖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麗娘見她這樣，也不好多說什麼，正好自己還要采點葯去鎮上賣，乾脆就讓女兒自己好好休息，隨即出了門。
隔著薄薄的一扇木門，露露還聽到一陣隱忍的咳嗽聲，顯然麗娘也已經命不久矣。只是不知道這是不是被德富給拖累了……
露露睜大眼睛看著房梁，被褥雖然破舊，卻被洗得乾乾淨淨，散發著一股陽光的溫暖味道。不多時的功夫，露露又睡了過去。
村裡人之所以認為她是禍胎，正因為她出生的時候，天上的太陽好像被什麼吞噬了。等她的哭聲傳出來，太陽才掙脫出來，繼續散發著光芒。於是，村裡人都認為她不詳，沒有任何人將她看在眼裡。
只有麗娘……
露露再醒來的時候，是有人捏住她的鼻子不讓她喘氣。這種方法讓她瞬間就清醒過來，睜開眼卻看到弟弟鐵柱帶著好幾個小男孩圍在她床頭，不是捏她的臉就是戳她的胳膊。
有個調皮的，竟然直接將她身上蓋著的棉被給扯下來！
還是冬天，他們穿得厚，當然不覺得冷。可是露露為了儘快治好風寒，被子裡面甚至還露著胳膊大腿！
「呦呦呦！不知羞！你怎麼敢穿這樣的衣服？給誰看呢？」
「我娘說，穿成這樣的都不是什麼好姑娘！不如我們將她給扒光了吧？反正她也不是好姑娘！」
「還什麼好姑娘啊！就一個禍胎！」
鐵柱對這個姐姐極為不滿，板著一張小臉急忙扯住她的衣服帶子。
「就是，我娘好像也說了，這是個禍胎。不然我們把她燒死吧？」
「好！燒死這個妖女！」
露露驚恐地看著他們，嘴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些人都是跟她同村的孩子，甚至都是弟弟鐵柱的好友。可是他們如今……竟然要燒死她？還是因為家裡母親說的？
鐵柱似乎非常開心，自己去外面廚房拿了火把回來。
「哼哼，我就說你們跟著我回來，絕對不會吃虧的！這個禍胎妖女，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要不是我娘攔著，我早就弄死她了！」
「讓開讓開！這裡是我家，讓我來點這把火！」
鐵柱笑著，逐步靠近床頭。
「鐵柱，聽說你姐姐死了之後要到隔壁村去？到時候他們家還會給你們錢？」
「那是當然！我爹疼我，到時候錢到手了肯定會給我買新衣裳和好吃的！你們現在要是對我好點，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能讓你們嘗嘗鮮！」
鐵柱十分自豪，完全不覺得這是賣掉自己姐姐才換來的錢。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把露露當成是自己的姐姐！
「你……鐵柱！我是你姐！」
露露說句話都費勁，卻瞪著鐵柱手中的火把，臉上驚懼交加。
她要是被這火把燒著了，就真的是死了！就算娘能夠妙手回春，也救不了她的性命！
「嘿，誰承認你是我姐了？你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聽我叫過你一聲姐？你就是個禍胎，會給我家帶來災禍！趁著現在你還沒有長大，乾脆把你燒死了了事！正好還能給我換套新衣裳！」
小小年紀的少年，根本就不知道「禍胎」究竟是什麼意義，能想到的就是最近的一套新衣裳。
他和他的那些小夥伴一樣，穿的都是大人衣服拆了重做的小衣裳，這根本顯不出他的重要性來。也只有新衣裳，才能夠讓他的地位再高一層，才能更加在別人面前挺直腰背！
眼見著火把就要落下來，露露卻忽然聽到外面的一陣腳步聲。似乎是有人推開了柵欄們，搖搖晃晃的走進來，一邊還罵罵咧咧。
「媽的，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鳥！讓老子快活一天怎麼了？還能少了你好處？」
他越想越生氣，狠狠地啐了一口就打算進屋。餘光瞥見那個禍胎的房間里好像燃著火光，他鬼使神差地過去看了看。
「鐵柱……別燒我，我會死的……」
「呸！要的就是你死！你不死，我新衣裳哪裡來？」
鐵柱笑著，身邊一干小夥伴們紛紛應和。
鐵柱出手大方，新衣裳自然是他的，但是指縫裡漏出來的那點零嘴卻是他們的！而且味道也都可以，是他們老長時間都吃不到的美味！
「爹爹還有錢……你可以找他去給你買。他那麼疼你，一定會給你買的，你不用對我下手，對不對？鐵柱，姐姐沒有什麼對不住你的，你何必下死手呢？」
露露也是害怕了，此時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好。
「閉嘴！你這個禍胎，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我沒有姐姐！」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走進來，一手還拿著酒罈子。看見鐵柱手中的火把，就連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小兔崽子！誰叫你把火把拿裡面來的？」
德富怒氣衝天，一把奪過火把，抬腳就往鐵柱身上踹過去！
他力氣大，鐵柱被這一腳踹得找不著北，翻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一群半大孩子都看傻了，呆愣愣地盯著德富。
鐵柱在地上嚎了兩聲，感覺不那麼痛了，這才翻身起來。
「我要燒死這個禍胎！爹，你不是也不喜歡她嗎？我燒死她，你應該高興啊！」
鐵柱的眼眶中包著兩汪水，鼻頭一酸就掉下來。他在地上滾了兩圈，渾身都髒兮兮的，此時根本不顧上小夥伴們會怎麼看他。
德富下手沒輕沒重的，他是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