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河東反
寧州城中。
大周軍馬不斷進駐，各地糧草來來往往運送不絕，城內城外一隊隊兵馬開拔停駐，城中醫館已經數次擴建用來容納前線下來的傷兵。
短短數日，榆寧軍和朝廷軍在寧州城到蓋州一帶中間對峙試探，交鋒數次，朝廷這邊州郡兵加上昭義軍已經折損四千餘人。
此時。
寧州府衙衙門中，衛仙洲、褚劍雲、童開甲、萬千策等五軍都督府將領齊聚於此，除了衛仙洲、鄧風林、南宮渡坐鎮在這裏之外，其餘諸將先後領軍出戰撤回。
衛仙洲則是坐在沙盤前眉頭緊皺。
趙子武雖然是貿然起兵，但進退頗有章法，並沒有全軍壓上，而是各軍相互策應，穩穩推進。
在拿下蓋州城之後，趙子武叛軍顯然就放鬆了南下的步伐，試探著朝廷方麵的漏洞和反應，於是就在這邊衛仙洲和趙子武上演了一場相互試探交鋒的拉鋸戰。
五天之內，天雄軍、昭義軍、宣武軍等加起來傷亡三四千人，榆寧軍那邊也並不好受，戰況時而焦灼，時而放鬆。
“大都督，叛軍精銳在跨過蓋州之後，已經傷亡很高了，如今叛軍中充斥著大量新兵，依末將之見，我們此時應當乘勝追擊，將趙子武徹底擊敗在寧州城外！”
萬千策皺眉說道：“沒那麽簡單，趙子武多年領軍還是有一套的，叛軍雖說傷亡不小，但我們傷亡也很大……我們也是新軍啊！”
“……”
廳中諸將吵吵嚷嚷，一時沒有決斷，良久之後，衛仙洲沉聲說道：“今日出戰，童開甲、萬千策兩人隨我出戰！”
“大都督，您還是在城中坐鎮……”
衛仙洲擺了擺手說道：“聽命行事！”
……
兩軍陣前。
衛仙洲身著玄黑色鎧甲，花白的胡子微微飄動。
“衛仙洲請趙將軍一見！”
片刻之後，趙子武身著銀甲白袍，這個久經沙場的中年人看起來和他老奸巨猾的兄長趙子嘉模樣不同，趙子武看起來是相當俊朗的。
“衛公！”
衛仙洲沉聲說道：“子武，閑話老夫就不多說了，此次榆寧軍作亂，究竟為何緣由！”
趙子嘉身死是在趙子武起兵之後發生的，而之前的北境刺客事件還在調查之中，而趙子武就當即決斷起兵，這其中消息不通，恐怕有著朝廷不知道的事情。
趙子武冷笑說道：“刺客來自北境……這不是朝廷正想要看到的結果嘛？這時候就算趙某不南下，等到寧王覆滅西涼之後，朝廷也會籌措大軍針對我趙家的不是嗎？”
衛仙洲神情凜然：“趙將軍此言何意！”
“難道之前飛龍衛在北境所為之事，衛公就絲毫不知曉嘛？”
趙子武笑道：“索性當年的事發了，如今也不必遮掩什麽了，與其等到朝廷的屠刀懸在我趙家頭上……趁早動手不是更好嗎？”
“飛龍衛……當年的事？”
衛仙洲遲疑問道：“韋元康兵敗之事？”
“衛公既然想到這一層，就該知道陛下知道當年的事之後，絕不會放過我趙家！”
趙子武長歎一聲：“皇帝陛下一心想要削弱我等高門權勢……他可是忘了當年正是我們關中世家豪強推舉著他蘇家，才讓他蘇家成為這關中之主！”
“隻不過數十年之後，我等門第就權勢被壓製一次又一次，十幾年前他蘇弘還和冉明、李仙辰、班英等人籌謀直接強迫我等就範……衛公忘了？”
“哦哦哦……衛公應該是沒忘，因為衛公同樣沒那麽在乎高門門第，也是一心跟著蘇弘想扳倒我們其餘幾家的是吧？”
趙子武冷冷說道：“如今我榆寧起事……衛公不妨猜一猜，這大周朝堂之中還有多少人心存私心，圖謀起事？蘇弘在位的時候，萬般事做得水滴不漏，縝密得很，可惜如今蘇通小子登基，自作聰明，我等高門又豈是排隊等著任由皇帝擺布的！”
衛仙洲默然無語，這些年還是看錯了趙子武，之前隻覺得趙子武勇武過人，韜略出眾，雖是武將門第出身但胸有城府。
隻是衛仙洲沒想到趙子武城府如此深，比起之前衛仙洲微微忌憚的趙子嘉還要心狠手辣，在通知兄長趙子嘉之前，趙子武就果斷起兵，沒有顧慮……
話已至此，再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趙子嘉所言不假，趙家等高門一心想著和開國之初一般，和皇族蘇家共享大周權勢……
這必然是不可能的，此時話說到這裏，隻有打下去了。
趙子武有一句話沒說錯，蘇通登基之後，朝中動蕩，暗中更是風起雲湧，除了趙家之外，還有誰會趁機作亂。
不得而知，衛仙洲隻能盡快平定榆寧軍，震懾宵小之輩，隨後揮軍回京，以備不測。
於是，戰事再次爆發……
……
河東運州城中。
陸文雙抱著一個孩童，眼中滿是寵溺：“你真的決定這麽做了？”
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青年人，淡淡說道：“大勢所趨而已，叔父，如今朝中態勢還不算明朗，那些投機取巧之輩還在觀望之中……”
“我們陸家這時候起兵，還能保持住權勢威望不墮……倘若等到其他人首倡大義，推翻蘇通的話，就輪不到我們陸家坐在朝中議事了！”
陸文雙緩緩點頭，又慢慢搖了搖頭，眼中糾結之意難以消解，但他還是信任陸琨的抉擇的。
因為這是陸家的麒麟兒，就算陸文榮有大事不決，也會征求陸琨的意見，所以陸文雙沒得說。
陸琨沉聲說道：“那叔父就暫且留在河東坐鎮，以備燕國進犯好了……就由侄兒統領大軍過河，進逼長安城，府上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叔父不必擔心。”
半天之後，河東軍前鋒五千餘人渡過黃河，直奔同州而去，隨後河東軍兩萬大軍緊隨其後開進關中，河東軍通告大周全境，言明暴君蘇通十大罪責！
討蘇通檄！
河東數州之地全數叛變，同時同州、華州陷落！
當飛龍衛將河東軍的情形和長安城燕國公府人去樓空的消息傳到皇宮之中的時候，蘇通簡直要瘋了……
“快快……讓潞王、喬相進宮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