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要錢
長安城明神宮中。
戶部尚書梁權站在殿內痛聲說道：“陛下！還請陛下下旨暫緩籌建神策軍，國庫錢糧告罄，積年所存已經寥寥無幾了！”
蘇通冷著臉沉聲說道：“怎麽著……就是招募三萬新軍的錢，戶部也拿不出來？”
梁權咬咬牙堅持說道：“陛下！如今戶部錢糧早在去年年底已經清算預支，除了官員俸祿、出征西涼等幾項重要開支之外，國庫本來就所剩無幾……如今開年之後，大行皇帝殯天，陛下禦龍登基又花費不少，眼下寧州叛亂動蕩、恒州流民生變，數萬大軍出征花費錢糧無算，國庫已經不支了！”
一旁兵部尚書趙子嘉此時也出聲說道：“陛下！如今長安城中禁軍有飛龍衛、龍林衛、豹韜衛、天狼衛、天雄軍約莫十萬大軍……足夠護衛京師了，還望陛下收回成命，暫緩籌建新軍，日後國庫充盈再行招募不晚……”
“夠了！”
蘇通猛地斥責兩人說道：“如今寧州匪亂未平、恒州民變又起，西涼、突勒虎視眈眈，燕國亡我之心不死，西蜀更是隔岸觀火……倘若京師周邊再有什麽動蕩，天雄軍、豹韜衛還應付得過來嗎！”
“籌建新軍，是勢在必行！來年出征西涼、圍剿流民、出征燕國，不都得需要練兵麽！”
客觀上確實需要練兵，但並不十分急迫。
真正急迫的是蘇通，他在倉促之下奪位，飛龍衛、龍林衛雖然已經在掌控之中，但還沒多少心腹。
豹韜衛、天雄軍更是先前先帝所建，先皇一派多年深耕之處，難以撼動。
他們可以效忠蘇通，但倘若有個風吹草動，他們未必就會及時站在蘇通這邊。
隻能仿效當年蘇弘所為，先籌建一兩支真正效忠於蘇通的近衛親軍，然後依靠著他們去蠶食、削弱、吞並撤銷豹韜衛等編製。
蘇通冷冷說道：“梁尚書，之前不是差政事堂和你說過了嗎？錢糧不足就自己想辦法！朕這些日子宵衣旰食，夙興夜寐替你想了幾個法子，你看如何？”
梁權一愣，疑惑說道：“微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先帝在位十幾年來，一直都是十五稅一，這等輕徭薄賦在曆朝曆代也不多見，不如暫且改為十二稅一，如此戶部不就能收到錢了嗎？”
十五稅一，對於尋常自耕農來說，算是比較輕鬆的了。
數年以來就算是尋常百姓家，也積攢了一些糧食，是所以大周近些年連年風調雨順，即便個別地方遭災，也能緩過來，流民很少擴散。
雖說十二稅一，百姓就算有難處，也不是什麽大麻煩，這等程度稅賦還算可以。
但問題在於……
新皇登基之初就開始大舉征收錢糧，一旦開了這個先例，讓天子嚐到了甜頭，日後恐怕……
梁權遲疑一下說道：“陛下，這個措施也不失為一個好舉措，但征收錢糧之事，今年方才開春，遠水不解近渴，短時間內國庫是指望不上的啊。”
“糊塗！梁尚書不是號稱大周帳房先生，掌管戶部多年從無差錯，向來以多謀善算著稱，先前朕在六部曆練的時候也是見識過的……怎麽此時卻犯了糊塗？”
蘇通冷笑一聲說道：“那朕就提醒梁尚書一聲，擬定公文昭告天下州郡，今年開始稅賦改為十二稅一，征收時間和往年相同……但若是肯提前上繳稅賦，提前三個月，減一成；提前六個月，減兩成；提前九個月，減三成……你說會有多少人繳納賦稅？”
尋常自耕農未必有這麽多錢，那些高門世家未必看得上這些蠅頭小利，但那些州郡中層的地主豪強們就不一定了，畢竟在十二稅一的基礎上再減三成稅賦……這還是相當誘人的。
梁權心中微微歎息一聲，當今天子不是愚昧之輩，可以想見就算他再提出什麽意見，也會被天子駁斥。
“老臣清楚了，這就回去擬定相關稅法……不過，老臣鬥膽提醒陛下，如此作為乃是寅吃卯糧之舉……”
蘇通不耐煩地揮揮手：“好了，朕都明白，梁尚書不必多言……隻要今年各軍籌建完畢，滅掉西涼，那就能有足夠的收獲填補國庫，此事不必再議，盡快去辦吧！”
“老臣明白了，老臣告退！”
梁權輕聲告退，慢慢退出明神宮大殿。
隨後兵部尚書趙子嘉簡單匯報了一番莊王、秦芳兩支大軍行進情況。
蘇通點點頭說道：“趙公啊，寧州也好、恒州也好，這兩邊的事情都得盡快解決！大軍出征在外，每多一日都耗費錢糧無數，朕心痛啊！”
趙子嘉點頭說道：“臣這就草擬公文，再行督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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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鐵司。
田敬容神情凜然，一張老臉上皺地越發緊湊。
“陛下今日將老夫叫到宮裏你可知為何？”
一旁陸敬一微微皺眉說道：“莫非是為了鹽鐵司盈利而來？”
他做出如此猜測不是空穴來風，這幾天以來，新皇不斷召見政事堂群臣和戶部尚書、鹽鐵司郎中等人商議國庫錢糧問題。
錢糧哪裏來，除了戶部征收稅賦之外，自然就是鹽鐵司的盈利了。
“不過……陛下要老夫將鹽鐵司出賣的官鹽價格再提升三成，老夫拒絕了！”
田敬容幽幽說道：“官鹽本就售價不低，倘若再提價，那百姓誰還肯買官鹽，老夫將這般道理講給陛下，你猜陛下怎麽說？”
陸敬一笑笑：“陛下的想法，我怎麽猜得出，田老您就直說吧。”
“陛下說，既然私鹽猖獗，那就將私鹽全部變成官鹽！”
田敬容苦笑說道：“如今大周境內，鹽池鹽湖除了河東陸家和靈州、鹽州軍鎮之外，就是張家在漢中的井鹽……說白了張家和北境軍鎮好說，陛下這意思是讓老夫去從陸家嘴裏搶肉啊！”
陸敬一神情一凜。頓時感覺頭大。
他雖然姓陸，但不是燕國公府陸家一支，沒有什麽關係，現在陸敬一感覺難搞是因為陸家把持河東鹽池多年，那是先帝默許的！
先帝不僅默許陸家把持河東鹽池，還一直允準陸家承襲坐鎮河東軍。
而現在……新皇登基將將一月，就想拿陸家開刀？
“陛下這是？”
田敬容擺擺手，“不是收購陸家鹽池……是和陸家合作，不過談起來也不會容易了啊。”
說到這裏，田敬容一陣惆悵，當今皇帝未免急躁了些。
就算是和陸家合作，那在陸家眼裏恐怕也是極為忌憚朝廷插手河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