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機智如我賀文豪
聽到賀文豪的話，周圍幾位消化了片刻。
右相霍蘭多瞥了他一眼，接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此番我們敗得有理有據，不怨？”
賀文豪陰翳的笑僵在臉上，今日遇襲都怪我還不行嗎？
一旁讚相莫羅接著陰陽怪氣說道：“是啊，今日周人數鎮援軍聚集，誰都擋不住啊，翼相大人好歹還為我們爭取了半個時辰呢！”
賀文豪喟然歎息說道：“諸位，此刻不是說這些閑話的時候！”
“我的罪責自當如是稟報王汗，任由王庭處置！”
“此刻關鍵之事是如何應對周軍，如何讓我突勒鐵騎殺破諸州，進入中原！”
賀文豪的話慷慨激昂，語氣鏗鏘有力，加上他富有感情的歎息……
就讓人感覺很假！
讚相莫羅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右賢王皺皺眉，今日戰事的罪責處置自然是免不了，賀文豪首當其衝，他阿史那提莫也躲不了責罰……但賀文豪方才所言……
“翼相可有對策，不妨說來聽聽。”
右賢王淡淡地說道。
賀文豪繼續說道：“依據今日戰況可知，周人隴右鎮、荊襄鎮、漢中鎮數鎮援軍皆在鹽州，漢中軍援軍已經覆沒不提……還剩河東軍援軍！”
“河東軍援軍此時必然也已經到了北境，先前我們在周國境內的諜探傳出的消息，河東軍應該是支援夏州和榆州的……”
帳中諸人靜默不言，看著賀文豪誇口而談。
賀文豪鏗然說道：“如今荊襄軍、隴右軍、靈武軍被我們牽製在鹽州城……河東軍、榆寧軍又被牽製在夏州城、榆州城，那周人北境已經沒有更多兵力可以機動調遣了！”
不知所言……諸位依舊冷冷地看著賀文豪。
賀文豪笑道：“此時可以讓王汗派人去和燕國並州軍談合作……諜報中說，周人河東軍調動了兩萬餘人……眼下榆寧軍和河東軍援軍都被我們牽製在夏州，其餘幾鎮援軍又被牽製在鹽州城，那若是燕國並州軍肯幫一把的話，榆寧鎮、河東鎮可以說是腹背受敵、進退兩難了！”
道理是這麽說的，但其中操作能做得到？
燕國並州軍……那也是中原人啊，中原人數十年來對草原充滿敵意，說服他們和突勒聯手陰周國北境一次，這難度比突勒人自己打下鹽州城還大吧？
話說回來，一旦燕國並州軍肯和突勒合作，那周國北境兵力拮據，左支右絀，必然進退維穀，榆寧鎮數州之地和靈州鎮數州之地都得陷在突勒鐵蹄之下！
右相霍蘭多默然不言。
右賢王則是動了心思，若是翼相賀文豪此言當真能實現，那今日兵敗之罪責就能減輕不少。
“翼相是中原人出身，應該明白中原人數十年來敵對草原，燕國豈會和突勒結盟！”
讚王沉聲說道，這也是眾人心中所顧慮之處。
這是草原人都知道的事實，數百年前他們草原上的先祖曾經南下中原，縱橫中原花花世界數百年，那時候是中原人的噩夢，卻是草原人的時代！
所以數十年來中原人即便分裂，也會結盟對抗草原胡族南下，他們也是理解的。
剛開始草原諸部還曾經嚐試著收買中原割據勢力，幹預中原爭霸，但無一例外都遭到拒絕……甚至還有兩股敵對的中原勢力，在抗衡激戰之時，臨時停戰，設局引誘了兩個草原部落南下，那兩個部落全族遭到坑殺，名號磨滅在草原晴空之中。
讚相的話問了出來，周圍眾人看向賀文豪。
賀文豪笑道：“中原人敵視草原人不假……但不是所有中原人都能堅持敵視草原！”
“否則哪來的這麽多中原文人、中原工匠在王庭，在諸部王帳出力！”
這話也是大實話，這些年來，尤其是當今王汗阿史那慶丹上位之後，大力扶持中原人在草原諸部活動，為草原人收集情報，製造器械工具……
“這麽些年中原人敵視草原人……當年混戰數百年的事情，如今中原人除了些許酸文腐儒，誰還記得？”
賀文豪冷笑一聲：“這些年來中原勢力肯聯手對抗草原，不過是當年大唐武烈皇帝的遺訓還有人聽從罷了……但如今草原已經二三十年沒有大舉南下了，中原人還記得武烈遺訓的有幾人？還肯遵從武烈遺訓的有幾人？”
“這世間中原王朝也好，草原部落也好，都不過貪圖一個利字！草原上尚且沒有百年不變的盟友姻親……中原燕國、周國數十年對峙抗衡，還肯聯手？”
右相霍蘭多歎息一聲說道：
“話雖如此，前些時日你我也都知道，燕國並州軍也是有動作的，不少大軍被調到了邊境那裏，為了此事王汗還親自抽調了數部精銳放在榆州東北，來防備燕國……”
賀文豪笑了。
“右相也說了，前段時日燕國並州軍北上，陳兵邊境……那他們接下來有動作嗎？”
賀文豪哼了一聲接著說道：“燕國並州軍也不過是隔岸觀火罷了，他們肯出力？怕是等著看情況，最後漁翁得利吧！”
賀文豪看得很清楚，武烈帝都死了多少年了，所謂武烈遺訓早就沒什麽號召力了，中原還有幾個死守遺訓的人？
武烈帝之時還有人能被收買，更何況今日！
燕國和突勒結盟成不成，關鍵不在於中原人對草原的敵視，關鍵在於突勒給出的價碼夠不夠！
讚相莫羅也認真考慮起賀文豪的提議來：“翼相方才所言不假，燕國是想漁翁得利，黃雀在後的，那想讓他們出兵可不是一句話！”
賀文豪點頭說道：“不妨試試……此時我們在鹽州城下大敗，用不了多少天，燕國人就能收到消息，周國騎軍的凶悍之名，燕國不可能不忌憚……何況周國如今數鎮援軍死守北境，後方可是幾乎無防，他燕國能不動心？”
右賢王笑了，今日大敗的陰霾被驅散少許。
右賢王意味深長地看向賀文豪：“既如此，本王願為翼相手書進諫，勸說王汗嚐試和燕國結盟……那翼相……”
賀文豪是瞬間明白右賢王意思，馬上說道：“今日我就連夜趕往王庭，先向王汗請罪，再說明離間燕國之事！”
賀文豪心中冷笑，我親自去往王庭，誰也別想背地裏告老子狀！
結盟燕國之事若是成了，我賀文豪還是一時英傑，草原功臣，你們幾個莽漢自己玩吧。
機智如本相！
右賢王點點頭笑道：“右相啊，你就隨翼相一同返回王庭吧！此處糧草大多被毀壞丟失，你得回王庭解釋一番，看看能不能再多要一些，本王和讚王就統領諸部前出五十裏，和鹽州城中周軍對峙！”
前出五十裏，繼續向鹽州城施加壓力，免得周軍數鎮騎軍來回調動。
就把他們牽製在此地，那也別想走，等待王庭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