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鹽州城下
一眼望去，遠處赤狄部狼旗已經隱約可見。
頭上纏繞著灰白羊絨帽的赤狄部騎兵狂嘯而來，而另一側似乎隱隱有周軍旗幟移動。
赤狄部頭領欒提順也看到了前麵潰散而來的乃蠻部，當前一騎正是那個自負才勇過人的乃蠻人蠻陽！
不一會兒，蠻陽來到欒提順麵前。
欒提順乜斜著眼冷哼一聲：“右賢王大人在收到你求援之後就派我來了……不過你似乎沒守多久啊！”
欒提順語氣中頗多不滿和輕視。
蠻陽咬咬牙沉聲說道：“那是靈武衛！”
實際上蠻陽所部在迎戰靈武衛的瞬間就落入下風，再多拖一會兒，乃蠻部抽調的萬餘精銳就會都折損在鳴沙塞了。
右賢王是突勒人，讚王是昔日草原霸主鮮卑人族裔，他欒提順是狄部頭領，雖說現在都歸依在突勒王帳前，但族屬之間還沒到毫無間隙的地步。
真要是乃蠻部萬餘精銳都折損在鹽州城外，他蠻陽回到乃蠻部落時，如何麵對麾下部眾？乃蠻部如何在強敵環伺的草原上立足？
欒提順冷冷說道：“無能之輩！草原男兒還要找借口……”
蠻陽不再說話，自顧向右賢王王帳所在去了。
身後跟隨著的乃蠻部殘軍逐漸由千餘人恢複到三千餘人。
先前四散突圍衝下鳴沙山的殘軍聚集起來也需要時間。
欒提順眼中充滿不屑。
一旁斥候來報：“都督，前方兩側發現數千漢人遊騎，向鹽州城退去！”
欒提順凝神觀望，如果方才不是先遇見了潰逃的蠻陽，他所率領的赤狄部大軍就會先和周軍接戰吧。
“先回去！”
欒提順勒馬調轉方向，返回遠處大營去了。
鹽州城上。
呂進、左天放、索傑等人也都捏了一把汗，就憑之前做的準備，在外圍幹擾阻截胡族援軍也必然損傷不小。
靈武衛攻下鳴沙塞要比先前預料中要快不少。
左天放釋然笑道：“文煥如今算得上是靈武軍中屈指可數的猛將了！”
索傑在一旁笑著附和道：“不錯，不愧靈武衛驍勇之名啊。”
呂進看著遠處鳴沙塞上的靈武衛默然不言。
此番北境戰事開啟後，靈武衛免不了會頻繁出戰，戰後還能剩下多少人就不好說了。
良久之後，呂進淡淡開口說道：“換通武衛上吧，讓靈武衛撤回來。”
索傑點頭：“明白了，這就去安排。”
屯紮防守鳴沙塞的話，靈武衛就大材小用了，這支軍隊可以當作手中利劍，用在更多關鍵之時。
鳴沙山上鳴沙塞中。
靈武衛眾人沒有呂進那般想法，此時他們還陷在奪回鳴沙塞的興奮之中。
路彥成坐在呂文煥身旁嘿嘿笑道：“我錘殺了二十六個！”
呂文煥淡淡說道：“我沒數，得有四五十個吧。”
路彥成不語。
“走，歇夠了去看看兄弟們。”
呂文煥起身說道。
路彥成點點頭，隨著起身巡視各營傷亡情況。
這是靈武衛長久以來習慣，每戰之後統領呂文煥和路彥成都會行走在各營各都，一一過問傷亡如何。
而靈武衛中的將士和他們的統領一樣，一般掰著手指數人頭，一邊照料受傷的同袍。
尋常營衛大戰之後，多是士氣低沉，哀嚎遍地，而靈武衛則淡然得多。
半個時辰後，靈武衛將鳴沙塞防衛交予通武衛駐守，全軍撤回鹽州城。
…………
右賢王王帳之中。
右賢王阿史那提莫神情凝重：“方才王汗又派人來敦促了，進攻鹽州城要開始了！”
右相霍蘭多點點頭：“時間上確實應該了，但此番鳴沙塞再次失守，對我們進攻鹽州城不利啊……”
欒提順不失時機地冷笑道：“乃蠻部一萬多人竟然隻守了一個時辰……”
實際上乃蠻部之前已經守了數個時辰，隻不過麵對的是沙塵衛而已。
讚王賀蘭重山歎息一聲：“誰能料到靈武衛如此迅猛，攻殺速度出乎意料啊。”
阿史那提莫沒在這件事上多說，畢竟也是事實，現在再追究之前的事情沒必要了，除了挑起各部之間矛盾。
阿史那提莫及時轉移話題說道：“那就鳴沙塞和鹽州城同時進攻，讓他們相互之間互為策應！看他們怎麽辦！”
霍蘭多點點頭：“時間緊迫，榆州、夏州那邊的戰事也已經開啟了，鹽州這邊想趁機奪取城池就得抓住戰機。”
優先進攻鹽州城這是先前在王庭定下的策略。
而在戰事開始之後，稍有拖延就會打亂之前的戰術。
欒提順凝眉說道：“眼下乃蠻部損失慘重，即便將全軍壓上去，同時攻打兩處的話，兵力有些吃緊啊。”
阿史那提莫沉聲說道：“兵力的話不必擔心，靈武衛出戰的戰報，本王已經向王汗王庭所在上報了，之後會有援軍到來。”
霍蘭多點頭：“戰機稍縱即逝，雖說遇到了靈武衛，攻打鹽州城也得開始了，不然等漢人反應過來，我們先前的準備就白費了。”
讚王說道：“不錯，不能等漢人再調集援軍過來。”
“各部集中軍力，明日一早全軍圍攻鹽州城！”
…………
鹽州城中。
呂進坐在上首心中隱隱有些憂慮，多年來和胡族打交道的經驗告訴他，眼前胡族的攻勢才剛剛開始。
鹽州城中已經集中了靈武軍過半軍力，數萬人馬。
就戰前斥候的探報來說，抵禦麵前胡族進攻，應該勉強足夠。
但他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呂進看向右側問道：“衛公有說援軍何時到來嗎？”
“隴右援軍已經在路上了，最快還需四天。”
呂進點點頭：“那就依照先前定策，鹽州城防禦戰事由督軍索傑全權負責！”
索傑朗聲說道：“末將遵命！”
…………
翌日，胡族大舉進攻鹽州城，掀開了大舉進攻大周州城的第一戰。
之後同時，突勒王汗從永豐城附近秘密調動了數部精銳前往鹽州城，而在夏州城外、榆州城外的戰事也明顯激烈起來。
北境草原和邊境諸城一時間風雲大變，探騎斥候往來頻頻。
塞外大周要隘被一一拔起，無數斥候諜探被一一抓住殺死在塞外草原上，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北境諸州境內。
周軍同樣將北境周邊的胡族探騎斥候一一獵殺，州城之中幾經搜查，清除突勒間諜。
經過數月醞釀和一段時間小規模接戰之後，胡族終於抵達鹽州城下。
鹽州之戰，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