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霜上加霜
“恭祝蕭將軍凱旋而歸,楚國千秋萬代。”
大臣們異口同聲高呼,酒杯互相碰撞,清脆響亮。
眾人飲下,擦拭嘴角。
“歌兒來,小心燙。”
楚鈺將剝好的蝦放入蕭長歌碗裏溫柔叮囑。
北漠那邊沒這邊好,那邊連喝粥都是種奢望,在這卻是榮華富貴,這裏跟北漠那邊形成鮮明對比。
蕭長歌看著碗內的東西,頓時沒了胃口。
她們在這享福,夏若雲她們在北漠卻受苦,連喝粥都是奢侈,一想到夏若雲那小板身子,蕭長歌就擔心。
嚴氏坐在蕭永德身邊,但她的視線一直落在左邊的蕭永訣身上,噓寒問暖又給他夾許多山珍海味,蕭永訣坐下後她就一直問蕭永訣有沒有在那邊受苦,蕭永訣隻顧著吃哪還想得到別的,隻敷衍嚴氏幾句。
“都在看著呢,夫人你注意點。”
蕭永德壓低聲音提醒,今日宴會的主角是他們,那些人都看著他們呢。
嚴氏當著眾人的麵這般寵溺孩子,實在不妥。
“我這做母親的許久沒見到自己兒子,關心幾句又礙著蕭將軍什麽事了?”
嚴氏滿嘴嘲諷,對蕭永德也不給他麵子。
她跟蕭永德早名副其實,若不是她厚著臉皮留下來,蕭永德心裏肯定早想將她趕出府,她又何故在意這麽個男人。
她今日來也不是因為蕭永德而是因為自己兒子才來的。
“關心無礙,但當著眾人的麵收斂點為好,訣兒是大人不是小孩了。”
蕭永訣是副將,就該有副將的樣子。
“蕭將軍關心我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對了,忘了跟蕭將軍說個事,您那好小五,因病去世了。”
嚴氏雪上加霜打擊到,蕭永德握著杯子的手一顫差點灑出,心裏頭像堵著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地。
嚴氏這人嘴巴毒但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他走時元氏還帶著孩子跟他說再見讓他早些回來,怎就…
“不巧的是還是在前幾天沒了的,與您見不到最後一麵。”
嚴氏又接著道,蕭永德臉色煞白,雙眼紅潤。
蕭永訣倒不在意,隻要自己好,其他人不管出什麽事都跟他無關,他也管不到那麽多。
蕭永訣大口大口吃著,蕭永德著急詢問:“是因什麽病去世的!”
嚴氏還沒回,就聽上座的人開口,打斷兩人談話。
“咦,曹副將呢?聽聞此次曹副將帶著手下的精兵一起去北漠,怎就不見他人影呢?”
楚皇帝掃向坐在底下的人,不見曹大為的人影。
“啟稟皇上,曹副將已經回營了。”
蕭永德起身,拱手問道。
“回營?這種好日子他怎就回營了,應該一同來慶祝才是,若不是他帶兵趕往北漠,這場硬仗說不定還沒打完呢。”
“軍中事物繁忙,曹副將與我們是兵分兩路,他先行回營地去處理事了。”
“既是軍事繁忙那朕也不強求。”
“隻是,朕有一事不明,二十萬精兵是留著守楚國,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出動,若是以前每次出動時蕭將軍都會先奏明朕,但這次調動兵馬,朕是一點都不知情啊,而且兵符是先帝教給蕭將軍的,為何會落入鈺兒手上?”
手指輕敲著大腿,雙目看著蕭永德。
奏樂停,舞女們緩緩退下。
那些的大臣們也放下酒杯,靜等楚皇帝說話。
蕭長歌跟楚鈺互相看了眼,心裏都知道開始了。
蕭永德抹掉眼角的淚,拱手。
此刻的心宛如刀割一般,疼痛不已。
元氏也去了。
他最在意的家人一個個都離他而去。
“啟稟皇上,事態緊急,臣當時沒得選所以連夜修書一封讓四王爺幫忙調遣兵馬,也忘了與皇上先稟告一聲,是臣的錯,還望皇上責罰。”
蕭永德跪下,誠懇道。
原本熱鬧的宴會此刻安靜無比,誰都不敢發出聲響。
楚言手握著酒杯,饒有興趣看著。
今日必定是蕭永德的死期!
“蕭將軍是為楚國好,若不是蕭將軍這一舉動說不定今日不是洗塵宴而是燕無患他們帶兵攻打京城呢。”
楚皇帝大方道,一口一句是為楚國好,但話語中卻帶著一絲嘲諷。
“蕭將軍,兵符可要小心保管好才是,那是先帝留下給你的東西。”
楚皇帝叮囑,話聽起來似有其他意思般。
“王爺,你可真有把握?”
蕭長歌壓低聲音問,她手上隻有一個衛能調遣,一個人能做的事不多,也沒有三頭六臂,她現在隻能看楚鈺的了。
“那是歌兒的父親也是本王的嶽父。”
楚鈺一句話給了蕭長歌一顆定心丸。
既楚鈺說可以,那必定是可以。
“皇上,那是先帝留給楚國留給皇上的東西不是留給臣的。”
蕭永德糾正,若他真接下楚皇帝的話說,隻怕要犯大罪。
蕭永德這時才想到蕭長歌以前提醒過他的話,以前他覺得自己一生為楚國,楚皇帝不會起疑懷疑他有策反之心,但現在看來楚皇帝早對他有所懷疑,是他自己愚鈍沒察覺到。
“此次雖贏但也不算贏,沒擒拿到燕無患跟齊宣,他們還會東山再起,而且損失的楚國兵馬不少,哎。”
楚皇帝緬懷,蕭長歌心裏冷笑。
若非那道聖旨他們早把燕無患他們抓住,若非楚皇帝隻調遣兩千的兵馬支援,這場仗能打成這樣嗎?
而且還讓蕭永訣這吃裏扒外的去。
“傳令下去,統計一下死去的士兵們,再給他們家發點撫恤銀,那些士兵們都是為楚國而戰死的,是楚國的驕傲。”
“是。”
小元子在一旁應道。
蕭永德朝楚皇帝磕頭:“臣替那些士兵們感激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也紛紛效仿,又高喊一聲萬歲。
陳業心裏替蕭永德擔心,他這幾日也不好過,在朝上一直被彈劾,夏若晟以前還會給他幾分麵子,現在是越發放肆。
昨日夏若晟高興時不小心說漏嘴,說明日蕭永德回來必定是他死期。
夏若晟信心十足的樣子證明他有充分的證據。
“起身,起身,今日宴會是為蕭將軍而辦的,主角不是朕。”
楚皇帝揮手,眾人起身。
“還有一事朕也同樣不解,蕭副將帶著士兵們去北漠,為何會被燕軍所擒?”
蕭永訣起身:“啟稟皇上,臣手下隻有兩千兵馬,實在不是燕軍的對手,燕國的人各個英勇驍戰臣與周旋但還是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好一個技不如人,那蕭副將能跟朕解釋解釋這個是什麽嗎?”
楚皇帝手拍著椅柄,忍著怒氣道。
小元子緩步走下台到蕭永訣跟前,蕭永訣打開書信,低頭一看。
“這是…”
“這是你與燕無患來往的書信!包括兩千士兵也是你故意讓他們走大路,故意設計被擒,證據確鑿,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楚皇帝激動道,嚴氏掃向嚴立,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若是以這治罪,她兒必死無疑!
嚴立連眼都不眨一下,不看嚴氏反看著蕭永訣。
蕭永訣掃向楚言,隻見他臉上不起波瀾,手拿著酒杯正淺淺品著。
這是楚言讓他寫的,但現在楚言卻不站出來為他說句話!
“不止一封而是幾封,上麵字跡也與你的字跡一樣,蕭副將,你老實告訴朕,你與燕國是什麽關係。”
“燕無患與齊宣兩人都是剛登上皇位,照理根基不穩不可能在這時候出兵攻打楚國,但他們卻這麽做,可見是有十足的把握,為何他們會這麽有把握呢?蕭副將,你可知?”
楚皇帝咧嘴一笑,底下的官員們對蕭永訣指指點點,有些更是麵露懷疑之色。
蕭永心裏咯噔,他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皇…”
嚴氏想替蕭永訣說好話,本想起身但被蕭永得製止,嚴氏是個婦道人家,不該在這場合上說事,而且還是朝廷之事,連皇後都沒資格插手,她更沒資格。
別說嚴氏,此刻連他都不能求情。
他若踏出一步求情,那就真成鐵板沾沾的事,洗不清了。
久久,蕭永訣都沒開口,他看著楚言,期待楚言能開口替他說一句好話。
是楚言告訴他想要在此次戰役中贏得勝利就要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所以他才帶著那些士兵走大路,故意被燕無患他們抓就是想看看他們的老巢在哪。
什麽叛國,他可是楚國子民怎會做出這種事來。
至於故意往蕭長歌他們方向射箭是因為…
因為他想搶在蕭長歌他們跟前把抓住,讓他爹表揚他,自己也能建功立業。
但沒想到齊宣逃了。
他隻是想讓他爹多注意他一下,想立功而已,怎麽就跟燕無患有勾結了!
蕭永訣腦袋靈光一閃,似知是怎麽回事。
楚言在利用他!
“啟稟皇上,臣不知,至於這些書信確實是出自臣之手,但這些書信是…”
“父皇。”
楚鈺站起身來,打斷蕭永訣。
“其實蕭副將的書信是兒臣讓他寫的。”
眾人看向楚鈺,楚皇帝冷眼看著楚鈺:“鈺兒,你可知說這話意味什麽?”
楚皇帝警告,楚鈺點頭,認真道:“兒臣知道。”
“但兒臣是有理由的。”
楚鈺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