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問罪
這話裏不止一個意思,他雖老卻不糊塗,能聽懂夏若晟是在參他一本呢。
“我能有什麽意思呢?蕭老莫著急。”
夏若晟哈哈笑道,整個朝廷充斥著夏若晟笑聲,卻無人替蕭永德她們說句話。
蕭永德一接到楚皇帝的信鴿便立馬抄近路翻山越嶺趕回來,今早剛回京便直接麵聖,他如今是餓著肚子,衣服邋遢未換便麵聖了。
他那群兄弟也餓著肚子在外麵候著,那些人經曆了生死,從閻王爺手上奪回了小命,卻逃不過餓死,病死,最後到回京的剩那麽一千餘人。
“人命之事,縱是三百多人燕國也重視,足可見燕帝體恤民情,若不管不顧百姓會如何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道理夏丞相應該懂,此番燕帝派出高丞相又擒住土屋首領阿達維爾,若那些百姓見了隻會更愛戴燕帝,這買賣難道不劃算?”
楚鈺莞爾,溫潤的聲音響起,一番話將夏若晟壓的死死地。
“哈哈,有理有理,四王爺即將成蕭家女婿,連說話都句句向著蕭家啊。”
另一大臣接著道,這話像是給眾人提了個醒。
鳳眸微眯,眼中的利光收起。
蕭永訣好奇地看了楚鈺一眼,回京時也聽到旁人說楚皇帝將蕭長歌許配給這廢物王爺,也聽了太子選妃宴上發生的事,沒想一個妖女竟有這般能耐,這妖術可不得了。
遲早有一天,老天會收了這妖女的!
他驚訝的是以前見楚鈺時他不問世事,可今日卻替他爹出頭了。
“女婿替嶽父說話有何不對,何況本王是說錯了呢?還是蘇大人無話可說呢?”
楚鈺也不藏著掖著,大方承認。
蘇承與夏若晟兩人互相看了眼。
楚墨聽得楚鈺這番話時身子一動,抬頭望著楚鈺那張絕美的側臉。
他竟這麽不知廉恥在朝上說出這種話來。
他不要臉,蕭長歌還要臉呢。
“王爺身為楚人卻誇著燕帝,這未免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
“哦?陛下曾說過揚長避短,既燕國在這方麵做的不錯,既順了民心又長了威風,莫非我們不該學?蘇大人,一看你是沒將陛下說過的話記在心裏。”
楚鈺笑道,這話更將問題丟給蘇承。
“老四你這嘴何時變得能說會道了,你也沒說錯,是這麽個理。”
聽著兩人辯解卻沒阻攔的楚皇帝在這時卻開口了,楚皇帝開口,誰還敢吵下去呢?、
“兒臣謝父皇誇獎。”
楚鈺拱手厚著臉道,聲音雖小卻讓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以前是廢柴,現在當真不得了。
“啟稟皇上,臣認為蕭將軍不僅一舉遷滅土屋人,更查出李振守叛國以及殲滅周家殘留下來的逃犯,應賞。”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陳業此刻站了出來,夏若晟哼笑,有些冷嘲。
陳業這人,外麵雖說他清廉,是第二個蕭永德,可在他看來不過是個贗品罷了。
說白了就是一狗腿子,見形式逆轉便巴結著,這與他有何區別?又比他好的了多少呢?
手敲打著龍椅扶手,似在煩惱著。
陳業帶頭,那些本就是左丞相黨派的也紛紛附和。
蕭永德一身冷汗,他能感覺到背後發涼,猶如冬天穿著薄衫在外遊蕩一樣,雞皮疙瘩起一身,連鼻上的毛孔都在收縮。
怕。
他怕封官,更怕楚皇帝心存忌憚。
可手上二十萬的兵權他不能交出去,至少不能交給現在的楚皇帝。
“左丞相說的不錯,蕭將軍此次立了大功該賞,可現在說的是另一檔事,高淵出現當真是巧合?那朕收到的密信上麵寫的又是怎麽回事!小海子!”
楚皇帝手一拍,低下的人縮著脖子,連心都顫著。
龐海被這麽一吆喝,尖銳的嗓子提起,喳了一聲,從衣袖內掏出一張紙,雙手捧著低頭走到蕭永德跟前。
蕭永德接過紙,打開。
神色驚恐,拿著紙的手抖著。
“皇上,這這不可能!臣怎可能勾結燕國呢!”
蕭永德砰地一聲,腦門朝著地上磕著。
這一聲響亮無比,聽得諸位大臣都皺眉。
楚鈺擰眉,眯眼。
龐海接過蕭永德手上的紙,邁著大步往楚皇帝身邊走去。
蕭永訣不知紙上寫了什麽,可聽蕭永德這口氣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蕭愛卿如何朕自然相信,可這信上說的事是有理有據,朕很難不信啊。”
楚皇帝嘶了聲,蕭永德的心涼了半截,更想到蕭長歌之前說的。
“小海子,將這信念出來給大夥聽聽。”
“喳。”
“去年燕國進貢時高丞相與蕭將軍在如是客棧見麵,其後會談一個時辰,高丞相離去,同年高丞相到訪楚國,蕭將軍又與高丞相把酒言歡,今年五月下旬,燕國與楚國和親時,高丞相與蕭將軍私底下又見了麵,高丞相回燕,土屋人開始搬遷,一路往楚。”
尖銳的聲音一字一字念著,雖聽著刺耳,可龐海所念的早讓他們忘卻這刺耳的聲音了。
這信裏麵說的都是蕭永德跟高淵見麵時的事,包括去了哪裏,會談多少個時辰都說的一清二楚,這樣的話不可能是捏造,也不可能是信口拈來。
若不是早盯著蕭永德,怎能知這麽詳細。
“喲,我以為我與高丞相關係夠好了,沒想蕭老跟高丞相更好,還有土屋人,偏偏在高淵離開楚國時一路向楚來,莫非都是巧合不成?”
夏若晟兩眼放光,抹了抹小胡子道。
自楚皇帝下旨將夏若雲許配給楚墨時,他氣焰大增,比平時更高調幾分。
蕭永訣看著蕭永德,這些事他作為兒子都不知,為何一個外人知得這麽清楚。
“蕭愛卿,這信上說的可屬實?”
楚皇帝緩緩問,手敲打著發出規律聲響。
“爹。”
蕭永訣拉了拉蕭永德的衣袖,蕭永德低著頭不曾起身。
“皇上,信上所說非實也非虛,臣與高丞相確實見過幾回,可所談之事無關燕楚兩國。”
蕭永德沒辯解反而承認,話音剛落,蘇承接話了。
“這樓上隻有高丞相與蕭將軍兩人,說的什麽話也隻有你們兩人知,如今蕭將軍說所談之事無關燕楚兩國,誰信呢?”
蘇承這一起哄,那些人連連點頭。
蕭永訣這才明白這麽著急喚他們回來不是為了賞賜,而是問罪來了。
“噗嗤。”
一道笑聲引起眾人注意,尋著聲源望去卻見是楚鈺在笑。
至於笑何,也隻有他一人知。
“不知四王爺笑什麽?”
蘇承作揖,一臉輕蔑。
“笑蘇大人你呀,若按你這麽說,本王早些年與蘇大小姐一同去過酒樓,當是蘇大小姐對本王說非本王不嫁還讓本王要了她……”
楚鈺慢悠悠道,說的話卻讓蘇承漲紅了臉,其他大臣都捂著嘴偷笑。
這種羞恥的事拿出來朝廷上說隻會被人笑話,沒麵子的不僅是楚鈺,連蘇承的麵子也一並毀了。
蘇承漲紅著臉,連耳根子都紅了幾分,手顫顫地指著楚鈺。
“你你……”
楚鈺打了個嗬欠,鳳眸微眯。
“蘇大人,別忘了本王是什麽身份,不用尊稱也罷竟還指著本王,該當何罪!”
態度忽然一變,連神情都變得認真。
蘇承趕忙捂著手指,吞了吞口水,額頭的汗滴答直流。
瞧著楚鈺這態度就知他今日是護定蕭永德了,難道他不知這樣是在跟楚皇帝作對麽?
楚墨聽著楚鈺說這些沒羞沒躁的話,臉更黑了幾分。
“臣知錯,還望王爺恕罪。可小女絕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來,更不會大庭廣眾之下說那番話,還望王爺不要汙蔑小女,更不要因一己毀了小女,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蘇承警告,楚鈺又噗嗤笑了出來。
今日這朝廷上,最該開口的人不曾說過半句,不該開口的人卻驚豔全場,讓人不得忽視。
沒想草包裏麵竟還含著點歪理跟智慧。
“蘇大人說這番話時可有考慮過蕭將軍呢?蘇大人信自家女兒這理所當然,可蕭將軍為楚國奮戰殺敵,用身軀擋在前頭才換來今日百姓安居樂業,信上隻說蕭將軍與高淵兩人走得近,可有說兩人談論了什麽?你這難道不叫汙蔑、誹謗?”
楚鈺冷哼,如炮珠般連連說道。
“蕭將軍自入朝以來已三十多年,陪了先帝十餘年後又伴皇上二十餘年,今五十五歲,其他大臣到了這年紀大多告老還鄉,歸隱田林,可蕭將軍依舊帶兵出征,將楚國看的比自己命還重,他當真會出賣楚國與燕國勾結?”
一番豪言壯誌的話,煽動一些大臣的情緒。
陳業眼珠子轉了轉,趕忙跪下。
眾人異口同聲朝著楚皇帝喊道:“請皇上明鑒!”
話音參差不齊,卻響亮。
蘇承被這些人的舉動嚇了一跳,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下,包括楚墨跟楚言。
所有人都小看楚鈺了,本這一朝可定蕭永德罪,雖不至死也不該給賞。
楚皇帝表麵看不出喜怒哀樂,可握著龍椅扶手上的手已青筋突兀。
“老四說的不錯,蕭將軍怎會危害楚國的事來?這種信,就是故意離間朕與蕭將軍的!與他國之人交好才能學習他國的文化,促進兩國友好相處,蕭將軍做的沒錯!小海子!”
楚皇帝抬手,眾人停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