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捕蟬
嚴若琳回過神來,劉雨姚還在耳邊嘀咕個不停,見嚴若琳不理她,她又繼續說著,怕嚴若琳真的生氣。
“琳兒若是去了宴會,這風頭肯定是你的。”
“娘,你今兒個話可有點多了,爹現在應該在六房那邊過夜呢,娘你難道就不擔心擔心自己麽?年老色衰,怎麽也比不上那些鮮花嫩草。”
嚴若琳雙目依舊放在衣裳上,眼中盡是滿意,可嘴裏的話卻是對劉雨姚說的。
此刻的嚴若琳對劉雨姚的態度惡劣,絲毫不像在外頭那般親切,連說話都帶著幾分嘲諷。
再美的花兒也要凋零的一天,就算劉雨姚年輕時候長得再好看,到現在也是黃花菜了,無論怎麽保養,終究比不過那些年輕姑娘。
雖生有她,可卻不似嚴氏那般幸運有個男孩兒,這嚴家夫人的位危在旦夕,所以劉雨姚隻能如蛆一樣附和著嚴若琳。
嚴若琳好,她在嚴家的地位就算保住了。
被嚴若琳這麽一說,劉雨姚幹笑了兩聲,盡管想表現的自己一點都不在意,可她的神情早就出賣了她。
她也想生個男丁,可現在已經一大把年紀再加上嚴立也許久沒跟她同房了,而這後房的妾氏越來越多,她一點機會都沒。
現在唯一的靠山,就是嚴若琳了。
她深知嚴若琳如今這性格是被她給寵出來的,可在外頭嚴若琳卻給足了她麵子不曾讓她丟臉過,她們現在這樣,算是互惠互利了。
“那娘不說了,娘不說了。”
劉雨姚幹笑幾聲,不再說其他。
嚴若琳從丫鬟手中接過衣裳,瞥了劉雨姚一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地往自己閨房去了。
看著嚴若琳離開的背影,劉雨姚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旁邊的丫鬟見狀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誰能想到管著嚴家賬房的大夫人在自家女兒麵前會這麽卑微呢?若非她們跟在劉雨姚身邊多年,她們還以為是看到幻覺了呢。
繼承香火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不僅是嚴府,就算是個普通百姓也巴不得想要個男丁,將來好繼承家業,她也嚐試了各種法子,卻生不出個帶把的來。
看著進府內的妾氏個個貌美如花地,她豈會不擔心呢?
這心裏是比誰都害怕有朝一日大夫人的位置會被底下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搶走,正是因為害怕,所以她隻能依附著嚴若琳。
“六夫人現在伺候著老爺,你們明兒吩咐廚房給六夫人弄點雞湯補補身子吧。”
劉雨姚回過神來,吩咐身後的丫鬟們。
被這些人看笑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也習慣了,隻要不是在那些妾氏跟嚴立麵前,她也無所謂了。
這些丫鬟跟在她身邊多年,嘴也嚴,也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是。”
丫鬟們異口同聲地應了一句,不敢再多說什麽。
……
蕭府
選太子妃的日子是越來越近,然蕭長歌的心思卻不在那上麵。
她最想知道的還是那刺客是誰派來的,懷疑了一些人,可到最後都被蕭長歌被否決了。
這世上沒人比她更熟悉楚言,正因這樣在細想過後就知不是楚言派人來的,既不是那又是誰?
還有她落水的事也隻有簫婉晴是知情者,上一次沒能從簫婉晴嘴裏套出話來是她的錯。
現在想找機會再去找簫婉晴怕是不可能了,連氏跟蕭沐染都不會讓她單獨見簫婉晴的。 簫婉晴裝瘋跟溫氏有掛鉤,這其中又是因為什麽?
現在蕭長歌的腦袋一片混亂,她知蕭府內的水深,卻不知是這般深。
而在這趟深水裏麵,蕭長樂以前對她做的種種都是些小兒科罷了。
“將軍。”
稚嫩而喜悅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白子已將黑子團團圍住,死路一條。
“小姐小姐,是紅袖贏了對嗎?”
紅袖興奮地看著棋盤,不可置信問。
她漲紅著臉興奮至極,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她跟蕭長歌對弈這麽多次,第一次贏蕭長歌,怎會不高興呢?
就好像是一個望塵莫及的東西,突然有一天觸碰到了一樣。
看著紅袖雀躍的模樣,蕭長歌莞爾,甚是欣慰。
至少紅袖已開始摸索她的套路了,不是當初那無腦下的模樣,而是一步步地猜測,揣摩而落子的。
“不錯。”
蕭長歌誇獎,紅袖嘿嘿地笑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紅袖也是運氣好,方才小姐可是出神了?要是小姐不出神,紅袖肯定贏不了。”
紅袖謙虛道,心裏卻跟吃了蜜棗一樣開心。
試問贏了自己所崇拜的人,她怎會不高興呢?
這一贏,讓她自信了許多。
“就算我不出神,這盤棋我想贏也是難,紅袖你長大了,知曉如何低調如何伺機而動了。”
對於誇獎,蕭長歌從不吝嗇。
何況這一盤棋紅袖下的確實不錯,連她都始料未及,沒想到會被棋盤上的白子所迷惑。
她以為步步為營,沒想到會因忽略了角落的白子而全軍覆沒,連軍都被將了。
“小姐就別誇紅袖了,紅袖也是學著小姐上次跟太子下棋的方式來的,本來想試試,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紅袖紅著臉虛心道。
自蕭長歌跟楚言那盤棋後,她就一直研究如何做到跟蕭長歌一樣,讓白子不被察覺。
琢磨了許久,今兒個才想來試試,沒想到成了。
蕭長歌挑眉,卻沒多說什麽。
紅袖雖不如朱兒聰明卻也一點點地改變,至少比以前更讓蕭長歌難以捉摸。
璃兒那件事,她至今還沒忘記。
可紅袖好似早已忘得透徹了,似府內從沒這人一樣。
看不透,她實在看不透。
不過事過了,她再提起再追究也沒意思了,人已死,何不讓她安樂而去呢?
“不試,隻會敗,試了,有一線生機。”
蕭長歌緩緩開口,看似是自言自語,這話卻讓紅袖牢記在腦海中。
心裏更自信了些,甚至開始期待下次對弈了。
隻是天公不作美,這一盤棋竟下有幾個時辰,連天色都昏沉了。
“小姐說的是,紅袖謹記在心。”
“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讓後去休息吧,不過你這丫頭今兒個怎想到來跟我下棋呢?朱兒的主意?”
蕭長歌挽著衣袖,將黑子跟白子分開,一顆顆地放回了盤中。
棋子跟棋子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悅耳好聽。
紅袖吐了吐舌頭,一副被蕭長歌猜中的樣子。
“朱兒怕小姐您心裏有壓力,所以讓紅袖來幫小姐解解悶,紅袖也想著許久沒跟小姐對弈了,所以……”
輕咬唇角,雙目微微一抬觀察著蕭長歌的神色。
隻是不管怎麽看,她都看不出蕭長歌是喜還是怒。
蕭長歌挑眉,有些聽不懂紅袖這話的意思。
“我有心裏有何壓力?”
蕭長歌不明地問,她吃得好睡得好,朱兒是從哪看出她有壓力的呢?
“啊,朱兒說選太子妃在即,小姐您心裏肯定會有壓力的,所以這些天才緊蹙眉頭。”
紅袖啊了一聲,頗為驚訝。
一不留神,將朱兒跟她說的話給坦露了出來,她連忙捂住了嘴。
這話更讓蕭長歌摸不著頭腦,她發誓絕對沒人比她現在還輕鬆,對太子妃的事她一點都不在乎。
畢竟她不是主角,太子妃之位的主角應是她人才對。
至於是誰,那就隻能等楚言選了。
一方麵她希望楚言選蕭長樂,那她就可以看到嚴若琳失魂落魄的模樣了。
可另一方麵,她又希望楚言選嚴若琳,那樣她可以將這對狗男女一網打盡!
所以這個決定她留給楚言去煩惱,不管是誰當太子妃,對她都無任何壞處。
楚言若跟嚴家聯在一起,那麽嚴家要是出事,勢必會牽扯到楚言的前程。
之前楚鈺說嚴六人消失了,定是嚴立怕出事先將嚴六給解決了,畢竟隻有死人才不會開口。
既如此,從嚴六下手是不可能了。
“放心吧,你家小姐不僅吃得好睡得香,還不會有壓力。”
“行了,以後少弄這些小動作,快些收拾然後休息去吧。”
“是,那小姐…以後紅袖還能找小姐下棋嗎?”
聽得蕭長歌說沒壓力,紅袖鬆了口氣,不敢抬頭更不敢看蕭長歌,隻弱弱地問了一聲。
“為何不能?我這棋藝也就隻能跟你們下下,上不了台麵。”
得了蕭長歌的允諾,紅袖的手更快了幾分。
“是!”
她知自家小姐是謙虛,畢竟蕭長歌可是連當今太子都能贏的人,這棋藝怎會差呢?
“那紅袖先走了,被子早些時候給小姐您理好了,火爐也早放在屋裏頭了,小姐要是覺著冷就點火爐。”
臨走前紅袖還喋喋不休叮囑著,就好像蕭長歌是個小孩兒一樣不放心道。
直到紅袖離開,蕭長歌才起身伸了伸手臂,打了個嗬欠。
湖麵被薄冰凍成一片,稀薄的月光照落在薄冰上竟有幾分好看。
四王爺府內
楚鈺手上還在飲酒,唯有酒能在這冬日暖他身了。
底下,一黑衣人跪在他跟前,聽候楚鈺的命令。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先看看他們到底要對蕭長歌作何吧,敵不動我不動。”
溫潤的聲音從楚鈺嘴裏傳出,聽著聲音像有幾分醉意,可聽他說出的話卻不像。
楚言不會無緣無故派人盯著蕭長歌,除非葉子元已意識到蕭長歌有可能是想殺他的女刺客。
蕭長歌身份暴露是遲早的問題,可楚鈺沒想到葉子元跟蕭長歌打過照麵,可到現在才懷疑蕭長歌。
這讓楚鈺覺得很失望,他本以為在獵場內葉子元見了蕭長歌時,就應該明了才對。
看來是他高估葉子元了……
正是因為高估,他現在才有些失望。
蕭長歌那樣的氣質,那樣的眼神,在第一眼看到時就應該忘不掉才對。
望著杯內的酒,還起這漣漪。
楚鈺似想到了什麽一樣對著酒杯溫柔一笑。
黑衣人低頭,卻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