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算賬
見紅袖這樣，朱兒也放心下來了，她方才還擔心紅袖她會接受不了呢。
朱兒連忙提著裙子踏出屋子，壽宴可就要結束了，時間可緊了，可不能在這耽誤時間了。
兩人都離開之後，房間裏終於全然安靜了下來，外邊那咿咿呀呀的戲腔便愈發小了，底下哄笑叫好的聲音，也同樣漸漸地傳了過來。
蕭長歌看看自己還在流血的手，又過了盞茶工夫，終於感覺到體內媚藥的效果過去，四肢都有了些微的力氣。她拾起匕首，左右看看，在自己袖子上擦幹淨上麵的血，再看看那個橫屍在地的男人，眼中驀然閃過了一絲帶著嘲諷的冷光。
“真是一出好戲……不過可是要讓做戲的人失望了。”
她輕輕地歎息道。
……
後院中，接到消息的蕭長樂麵上一紅，緊接著又是一白，冷冷地盯住了送口訊的婢女。
“誰告訴你的？”
婢女身體微微一抖，垂下眼不敢看蕭長樂，細聲細氣道：“是……太子殿下。”
蕭長樂心中愉悅，但想到楚言平日裏始終搖擺不定，更讓她添了三分疑竇，可再想到楚言就這麽跑到自己閨房去了，還讓人告訴她，多少又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多問。
隻悄悄地抬眼向周圍張望，在台下聽戲的烏泱泱的人群中，果然沒有看到楚言，心中不覺信了十分。
她心中得意暗喜，縱然楚言現在不在身邊，她的臉頰也緋紅不已。
若她跟楚言兩人能有所進展，那不就能讓楚言下定決心了麽？
抬頭，看著月色。
“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啊。”
蕭長樂喜滋滋道，一旁的丫鬟眼卻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心中盡想著這些東西，不覺頰上飛紅，仰著下巴對那婢女道：“知道了，你去吧。”
蕭長樂左右看了看周圍的人，嘴裏高興得合不攏嘴了，她連給老太太說一聲都忘了，匆忙往錦玉閣內去了。
她可不能讓楚言久等了，這可是個大好機會。
方才楚言說有事先離開了會，沒想到是去了她房內，一想到這蕭長樂加快了腳步。
殊不知，她前腳離開了院子，楚言和嚴若琳便從後花園走了回來。
他二人前後隻差了兩三步，嚴若琳一步三回首，她一回首，楚言便向她一笑，渾然是眉目傳情，膩膩歪歪的模樣。
等到嚴若琳回了自己座位，被老太君攜手，無暇他顧，楚言便轉開了目光，向場中掃了一圈，沒有看到蕭長歌，他的神情便又有些索然無味起來。
太子妃的人選太過重要，關係到他今後身後的臂助，他更需要加倍小心在嚴家和蕭家之間選擇。
嚴若琳和蕭長樂，兩個都是千裏挑一的美人胚子，配他固然是好，可每每看到蕭長歌，他又情不自禁地覺得，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子，才是真正有趣。
隻可惜，她臉上有那麽一道疤，而且身份也有些低微，斷然是做不得國母的。
不過，做不得國母，用紗巾遮了臉，做一做添香紅袖，也是使得的。
他自己這邊想著，沒有注意到，嚴若琳同老太君說話間，滿麵緋紅地向他望了一眼，見他不知想什麽出神，那雙眼睛便略略地暗了暗。
一出《玉簪記》，直唱到了月上中天，老太君有些乏了才算結束。戲裏才子佳人，功名美名俱全，一個好端端的美滿結局。
等到挨個送走了客人，老太君揉了揉眉心，麵上立即顯出幾分疲倦來。
這壽宴辦的可真順她心意，雖累可也值得。
不過這中間小插曲也是有的，比如蘇芊芊落水一事。
蘇芊芊落水，已被下人們救起，當她爹趕到時蘇芊芊隻剩一絲氣息了。
幸好及時請了大夫來才挽回了性命，不過還需多家休養才行。
她爹擔心地領著昏迷的蘇芊芊先回去了，至於蘇芊芊為何落水，這個就不得而知了，得等蘇芊芊醒來後才知曉。
幸好這隻是個小插曲，不是什麽大事，壽宴還算順利。
一眼望去，蕭家大小老少都在場，唯獨少了蕭長歌，她可還將她這祖奶奶放在眼中呢？
“蕭長歌呢？”
老太君不悅道，“客人都在，連我這壽星也在，她倒好自個兒先走了？這臉可真大啊。”
冷哼了一聲，說的話都帶刺。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級，卻都事不關己的模樣，蕭溫雅心裏緊揪，擔心蕭長歌安危。
她走時就覺著有些不對勁了，現在也不知怎樣了。
老太太會知道蕭長歌早退，大概是因為她一直關注著蕭長歌的動向吧。
也對，除了蕭長樂跟嚴若琳外，這最為矚目的就是蕭長歌了。
“祖奶奶，興許是你誤會長歌了。”
蕭永訣看了看時辰，心裏掂量著，走過去扶住了老太君，笑道，“孫兒方才也長歌急匆匆地去了，腳下虛浮，臉色可是不怎麽好看，恐怕真的是身體不舒服才早退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看她做什麽。”
老太君沒好氣道，“老身壽誕，她要有半分孝心，也不會這麽就走了，不舒服？這借口倒是找的挺好，既是不舒服為何連通報一句都沒呢？我是老了，連孫女都不將我這老太婆放眼裏了，我是將她當孫女看，可她哪有將我當祖奶奶看呢？”
蕭永訣眼見老太君對蕭長歌的不滿隻增不減，心中高興得很，臉上卻還要做出一副恭敬謙讓的模樣，勸道：“祖奶奶，今兒可是你大壽，可莫氣壞了身子，咱們喝口水消消氣先。”
說著，蕭永訣將放在桌上的茶杯遞給了老太太，隻是老太太那張臉依舊緊繃著，看得出老太太此刻心情不是多好。
老太太接過蕭永訣手上的茶杯，沏了沏隨後飲了一口，心情才好些。
“娘您也別氣，興許是長歌忘了讓丫鬟通報呢？”
嚴氏走到老太太身邊，如往常那樣伸手為她順了順胸口，老太太情緒才好些。
“忘了？連這種事都能忘，可見我這老太婆在她心裏的位置如何啊，素懷你也不要替她說話了，你將她當親生女兒對待，可她哪裏將你當成娘呢？”
老太太挑刺道，蕭長歌不在場，這話明顯是說給蕭永德聽的。
他雖是一介莽夫，也聽得懂老太太這話裏的意思。
“娘，長歌興許是真的有事呢？何況娘你沒發現長樂也不在嗎？”
蕭永德掃了一圈，除了不見蕭長歌外，連蕭長樂也不見了。
可老太太卻隻說蕭長歌一人，這針對可有些明顯。
他不蠢，也看得出來老太太不喜歡蕭長歌，可這明顯偏得太過了。
老太太本來緩和了幾分的情緒又再次燃起一股怒氣，雙目犀利地掃向了蕭永德，臉色又黑了幾分。
這在座的都看得出蕭長歌跟蕭長樂都不在場，而老太太隻提了蕭長歌，很明顯是想護著蕭長樂，所以她們雖知卻也是放在心裏不曾說出來，可蕭永德卻直接點破了，這會兒老太太麵子哪裏掛呢？
說來，最近蕭永德還真處處護著蕭長歌，令人看了嫉妒。
“樂兒離開是我允許的，她可跟某些人不同。”
老太太冷聲道，可她們心知，蕭長樂從看戲時就沒在老太太身邊，而是圍著楚言身邊，怎有可能跟老太太通報過呢？
“今兒是我壽宴，我也不想跟你為了蕭長歌而吵，你若一定要說我這當祖奶奶的針對孫女，那我也無話可說了，隻是這養出來的兒子竟是這樣，連自己娘親都不信了，可真叫人失望透頂了。”
老太太歎了一聲，臉上滿是失望。
老太太都為蕭長樂作偽證了，蕭永德心裏縱然清楚明白又如何呢？
他跟老太太的關係因蕭長歌而變得微妙，要是在這兒繼續跟老太太吵下去，就怕關係會越變越僵。
“娘，老爺他不是這個意思，您別氣了。”
嚴氏連忙安慰道，蕭永德沉默，老太太哎了一聲。
“祖奶奶，長歌興許是真的不舒服呢？若是不舒服早退那是情有可原。”
蕭永訣在一旁嘮叨道，老太太冷笑了一聲，一臉不信。
“如訣兒說的，要是長歌不舒服，我這當祖奶奶的也應該去看看，張嬤嬤你去請個大夫來，咱們這就去西院瞅瞅，要是不去，難免讓會旁人亂嚼舌根子，說我厚此薄彼，那多不好，還有可能令人覺著我不喜長歌呢。”
說這話時，老太太撇了蕭永德一眼。
蕭永德默不作聲，跟老太太的關係何時變成這樣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隻是以前忙不知蕭長歌在府內竟過得這般艱辛，現在知道了卻也不能伸手多幫她一下。
蕭永德心裏對蕭長歌有幾分愧疚，嚴氏餘光掃了蕭永德一眼，臉色一暗。
同床共枕這麽多年，她怎會不知蕭永德心裏想些什麽呢？
讓嚴氏沒想到的十他竟然會為了蕭長歌而搬出蕭長樂來。
以前的他，可不是這樣的。
變了，變了，一切都變了。
如今蕭永德心裏哪還有她們母女呢？
老太君的臉色一沉，嘟噥了一句“真晦氣”，
卻還是由蕭永訣扶著，往蕭長歌的院子去了。
身後，跟著一群看熱鬧的女人，蕭溫雅皺眉，心裏擔心。
溫氏似看出了蕭溫雅的不對勁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雖心裏隱約猜到幾分，可溫氏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