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絕望
延安縣內
雨淅瀝瀝地下，半空中雷鳴閃電。
本應是少雨的季節，在最近這幾天卻頻繁下雨。
凝閣內，一聲尖叫傳出，令得眾人都從睡夢中驚醒。
當藍如月聽到這響聲時，心裏雀躍，可還是連忙披上了外衣往凝閣內趕去了。
好歹是林府內大夫人，要是她不去那不就太不給麵子了麽？何況她想親眼看著林秋凝狼狽的模樣。
孩子？這林家有一個林征就夠了，不需要其他的孩子。
雨從屋瓦上滴答滴答落下，行人匆匆踩在地上濺起水花，濕了裙角。
而她們也是被這身驚叫給吵醒的，連忙拿著傘提著燈籠，吵鬧地尋著聲源的方向去。
藍如月到時，其他房的妾早已到了卻還不見林希的身影。
“九妹妹，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一人見藍如月來，連忙走到她身邊好奇地問。
藍如月眼中劃過一道精光，卻搖了搖頭。
“我也剛來，翠姐姐是怎麽了？”
藍如月故作不明地問，那些人見狀，竊喜而笑。
“聽說翠姐姐懷孕了，而且在不久前因為吃錯了東西孩子沒了，你說這氣不氣人呢？”
那人說著，可臉上不是生氣而是高興。
連說話都帶著興奮的語氣。
“翠姐姐竟然有身孕了，可瞞得我們好苦啊。”
又一人接著道，外麵雨還在下，天空中雷鳴電閃。
而在林秋凝尖叫時，香兒已經為她請了大夫來了。
那些妾氏們都在偏廳內候著，而臥房內的林秋凝早就麵慘白，眼睛空洞。
望著在床上的那一灘血水，望著床單染成紅色一片。
她心知連唯一的寄托沒了。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林秋凝呆泄地轉頭看向香兒，那眼神似對一切都絕望了一樣。
香兒！
她在這院子內接觸到的就隻有香兒，連飲食都是香兒先試過再端給她的，如果要說是哪裏出錯的話，那就是香兒這一關。
“夫人您吸氣呼氣不要太激動了。”
林秋凝緊握著手，臉色煞白，連唇都在顫抖著。
在她一聲大叫下香兒連進來看一眼都沒就請了大夫，這不就證明了她事先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麽？
竟然連香兒也背叛她了麽？
早上還握著她的手說絕不會背叛她的，而如今卻親手將她的希望給抹滅了。
她怎會那麽傻，選擇相信她呢？
這輩子她連林希都防著，可卻沒想過防香兒，而如今傷害她的卻是這個從她出嫁便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丫鬟。
見這樣絕望的眼神，香兒一震，低頭不敢看。
她也不想的，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她在林秋凝身邊這麽多年，見林希娶過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可林秋凝卻沒想過將她納入房中當妹妹。
她也不想一輩子都做丫鬟，到最後年紀到了隨便找個下等人城成親拜堂，林希雖年紀大，可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能嫁給他當妾氏那還不是要什麽有什麽，可林秋凝卻遲遲不提這件事，所以她才……
藍如月說過了，隻要扳倒林秋凝的話，她就會讓她當林希的妾氏，到時候她絕對比現在過得好！
“孩子，孩子沒了。”
大夫抹了抹額頭的汗看著林秋凝遺憾道，他來時已經晚了，現在這孩子是保不住了。
林秋凝冷笑一聲，麵如死灰。
如今連她唯一的希望都沒了，她也就不用忍耐了。
藍如月，是你先逼我的！
“老爺老爺你可算來了，翠姐姐她……”
門外，響起了那女人的聲音，可林秋凝好似聽不到一樣、
現在來有什麽用呢？她的孩子也沒了，全部都沒了。
“這這是什麽事？”
林希身上的紐扣還是開著的，衣衫淩亂，而跟在他身邊的是個陌生的女子，那些妾氏看著那女子，心裏一陣嫉妒。
而她們也猜測，這女人不久後應該就要成府內的十三姨太了，否則林希也不會將她帶進府來。
林希臉上的唇印還沒抹去，身上濃厚的胭脂味被雨水衝淡了幾分，見那些人都擠在偏廳內，林希隻掃了一眼便往臥房內走去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見林希先進去，那些妾氏包括藍如月也跟著走了進去了，見這副場麵她們也都嚇了一跳。
“林老爺，是是夫人的孩子沒……沒了。”
大夫轉頭見林希這副模樣，心裏不由得心疼她。
出來這麽大的事兒，自己的夫君卻在外麵花天酒地還將女人帶回家來。
“孩子？”
林希被大夫這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轉頭看向盆內的血，再看看林秋凝臉色蒼白的模樣，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林秋凝懷孕了！
“翠兒，你沒事吧？”
林希趕忙走到林秋凝身邊坐下，握住她那冰涼的手。
可涼的不止是手，連心都是涼的了。
林秋凝看著跟在林希身後的嫵媚女子，冷聲一笑。
“老爺，這位應該是十三姨太了吧。”
沙啞的聲音從嘴裏發出，卻感覺有些諷刺。
“老爺~”
嬌嗲的聲音從林希耳邊響起，頗有些不滿。
林秋凝的話語中也有些嘲諷的意思，林希不是笨蛋他聽得出林秋凝話中的醋味。
而他這一次卻猜錯了，林秋凝不是吃醋，而是對此不再關心了。
從她的孩子沒了那一刻，她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哪怕林希多娶幾房夫人都跟她沒關係了。
“你先出去。”
林希冷眼瞪著旁邊的女人嗬斥道，女人一聽嚇得後退了幾步，卻不敢忤逆林希。
“走？幹嘛要走呢？以後可都是姐妹了，現在先見見又有什麽不妥？”
林秋凝冷聲道，連說話都帶著刺耳。
藍如月觀察著林秋凝，那雙呆泄的眼中沒一絲求生的希望，看來孩子沒了對她的打擊還真大。
要是林秋凝承受不住自己想不開的話，對她來說倒是少了個麻煩，她也不用自己出手了。
聽林秋凝這樣說，一旁的女人沾沾自喜，聽著林秋凝的話留了下來，嘴巴甜的跟蜜棗一樣喊了一聲：“姐姐~”
“翠兒，你好好養身體吧，咱們咱們以後再生。”
林希見林秋凝將身邊的女人留下也沒多說其他，他也是剛知道林秋凝懷孕了，之前林秋凝怎不告訴她呢？
林秋凝的心早已結成了冰，依照她這年想要再懷上是一件多麽難的事，可林希卻輕而易舉地說出以後再生。
以後？哪裏來的以後呢？
“老爺，我累了想先睡會，你們先出去吧。”
林秋凝閉目，看得出來疲倦。
林希頓了頓，最後點點頭。
“翠兒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香兒將這裏處理幹淨了，記得照顧好夫人，還有你們也都回去吧。”
林希吩咐著，轉向身後衝著那些妾氏道。
“老爺~”
那嫵媚女子嬌慎地喊了一句，林希的心肝兒都軟了，可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就算他想也不能在林秋凝麵前表現出來。
畢竟林秋凝跟在他身邊很多年了，也知道他的不少事。
當眾人都離開時，林秋凝才睜開了眼。
耳邊，隻聽到屋外傳來的聲音。
歡身笑語，卻讓林秋凝覺得刺耳，若是那些小賤人們她不介意，可這笑聲卻是從林希嘴裏傳出來的。
她早該知道林希是個怎樣的人了。
一抹淚從眼中滑落，林秋凝撫摸著肚。
“香兒，這是你做過最錯的一件事，你以為是我不肯給你當妾氏的機會，可你若當了妾氏，你隻會是下一個林滿滿。”
林秋凝緩緩道，香兒她也不止一次暗示過想當林希妾氏的念頭，唯有這個條件才能讓香兒背叛她。
香兒手握著血盆，身子抖了一下。
沙啞的聲音傳入了她耳中，顯得那麽縹緲虛無。
香兒咬著煞白的唇，心裏有愧林秋凝，可聽著林秋凝說這話心中卻有不甘心。
“夫人，香兒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了就算沒學到夫人您八分也該學到五分了，您憑什麽覺得我會是下一個林滿滿呢？”
香兒不甘心道，卻不敢看林秋凝一眼。
轉身，端著盆子離開了。
房中，留下林秋凝一人，她對香兒失望透頂了。
憑借香兒的身份就算當了林希的妾氏又如何？還不是低人一等，隻會被那些人踩在頭上。
她比香兒大，看的比香兒遠，這姨太的身份雖聽起來好聽些，可實際上勾心鬥角地，不如安分守己地當個丫鬟然後嫁給個普通人。
當初她就是放不下，才會釀成今日的大禍。
她爹娘早跟她說過林希將來會出人頭地但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她卻執意要嫁給林希，還求他爹爹幫林希一把。
既然林希負了她，那她就毀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背叛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天空雷鳴閃電，雨卻悄然停了。
香兒將盆子端走後卻再也沒出現過了，林秋凝閉目，她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好好休息先，她現在的身子太虛弱了，連床都起不了要如何跟藍如月鬥呢？
她願意將管事的位置讓給藍如月，甚至連大夫人的位置都能讓，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打她孩子的主意！
翌日，林府又發生了件事，昨兒林秋凝剛流產，今兒個是香兒在房中上吊自盡了……
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事，不過隻是個小小的丫鬟，她們也不介意。
這林府內死的丫鬟可不計其數，已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而且這還是林秋凝房中的丫鬟，輪不到她們傷心。
當林秋凝聽得香兒上吊時，她竟咧嘴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眼中劃過一抹殺意。
“大夫人露出這種表情還真令人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