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接送
藩王,燕國使者一到楚皇帝便派人去接送。
場麵浩大,所過之處為圍起,生怕讓他們受到傷害,若是藩王跟燕國使者在楚國內發生什麽事,勢必會引起兩國之間的戰爭,所以還需護好才行。
蕭長歌一身男兒裝,坐在酒樓二樓上,手拿著茶杯看著底下這浩浩蕩蕩的隊伍,連街道兩邊都擠滿了人,等著一睹這藩王跟燕國使者的尊榮,可卻被那些侍衛攔住了。
兩轎子被抬起,紗幔落下,中間坐著個人,卻因為紗幔的緣故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卻能肯定這兩人是誰,他們的焦點都落在了藩王跟燕國使者身上,唯獨蕭長歌的目光集中在了最前麵之人身上。
葉子元!
他坐在馬上手牽著韁繩,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臉龐還算俊俏,看起來像是個老實人,而他穿著葉統領的衣服,更顯得有精神。
回想起前幾個月,他不過還是個土裏土氣的窮酸小子,這晃眼才多久變成了葉統領。
這葉統領是什麽職位?葉統領可相當於掌管了統領宮內侍衛的權利,也就是說保護皇帝的重任落在了他身上,而他也能自由地靠近皇帝。
自古這個位置,必定是讓自己最為信得過的人來擔任,而葉子元這入朝多久便能坐上這位置,足以證明此人的厲害。
不過這位置坐得越高,未必是件好事。
如今那些朝中大臣們心裏也有些不服氣才是,特別是二皇子黨的。
夏若晟推薦的人,而之前夏若晟在三皇子還未回來之際可跟太子走得很近,難免會讓人浮想聯翩。
二皇子疑心病也重,定然會察覺葉子元跟太子之間的關係微妙。
蕭長歌輕飲一口茶,雙目卻從未離開過葉子元身上。
上一世,他步步高升不僅娶了永爍公成了駙馬爺,也是楚言身邊的左右臂之一,不僅擔任吏部尚書,還誣陷她父親,私自嚴刑逼供,還將他父親的屍首掛在城門之上!
這一幕,每逢她閉眼時總會想起,那屍首上的傷痕凝結,將她父親的衣服扒得光,身上的鞭痕滿目琳琅,就那樣栓著他雙手吊在了城門上曬了三天三夜,以儆效尤。
蕭家世代為忠,連前朝皇帝都曾說過一句話:這楚國若是少了蕭家,便不再是楚國。
可見前皇帝對蕭家是有多信任,而她蕭家世代征赴戰場,為楚國立下汗馬功勞,打下一片功勞,到最後卻背上了叛國通敵之罪,含冤而死。
而那些之前說她爹是忠臣之人有些則因信她爹而死,而其他人則倒戈相向,說他父親通敵叛國,收取敵國好處……
此仇,怎可不報?
她生前是不受他爹待見,可蕭永德卻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榜樣,而他也未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來,為人剛正不阿,清廉。
她還記得那天身為一國之母的她跑到城門之下,跟那些百姓們說她爹是好人,要求葉子元將她爹放下來,那時葉子元說了一句話,令得她永生都忘不了。
死人,就該做死人該做之事。
這話,蕭長歌可忘不了,不管輪回多少次,她都忘不了。
他說得對,死人就該做死人該做之事。
手不禁握緊,瞥向底下人時卻多了道寒光。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他自己說過那番話,那就讓他也嚐嚐這滋味吧。
葉子元這人,當真留不得。
若是留了,以後對他們來說是個棘手之人,就算不能一下子將他除掉,也要先讓他在楚皇帝麵前失了寵才是。
隻要失了寵,想要再討得楚皇帝歡心,那可就難了。
這取悅要一輩子,可這失寵隻需要一瞬間。
葉子元看著這諾大的場麵,頭不禁瞥向酒樓方向,可那裏卻連一個人都沒,他方才有種感覺,好似有人在上麵看著他一樣。
葉子元回過頭不將此當回事,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何況,就算看著又如何,現在他已然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負的他了,現在誰敢對他動手呢?
他現在可是葉統領,就算是朝中那些老臣們見了他還不得客氣幾分。
葉子元手抓緊韁繩,雙腿有力地夾住了馬肚子,駕了一聲。
馬兒蹄子朝前嚎了一聲,隨後踏出了幾步走在了前頭,宛如它就是這些馬兒的頭領一般站在最前麵帶著路,而後麵的馬兒全都是它的臣子一樣。
酒樓上,杯中的茶蕩開漣漪,可原本坐在這裏的人卻不見了。
蕭長歌鑽入人群之中,朝著人多的地方走去,卻跟葉子元走反方向。
方才,差點兒被發現了。
蕭長歌看著葉子元的後背,漸漸隱入人群之中,消聲無跡。
燕國使者跟藩王進宮的消息不一會兒便傳的人盡皆知了,而楚皇帝親自接待,帶著燕國使者跟藩王一同遊皇宮,晚上還為使者跟藩王設宴,邀請朝中大臣一同作陪。
蕭長歌叼著狗尾巴草,依靠在牆壁上,帽子遮住了半邊的臉,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似乎在等什麽人一樣。
當一人從蕭長歌眼前走過時,蕭長歌雙眼一眯,將狗尾巴草從嘴裏吐掉,掃了周圍一圈後也跟在了那人的身後。
跟著那人左轉右轉最後走進巷子裏的屋子裏,屋子開了條縫隙,似乎在迎接什麽人一樣。
蕭長歌想也沒想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隻見這破院子內藏著一輛馬車,而一人跪在她麵前。
“奴才參見陽公公。”男子穿著侍衛服跪在她麵前道。
蕭長歌眯眼,一下便明白這陽公公便是楚鈺給她安排的身份,而眼前這人便是楚鈺派來接應的。
“起身吧,主子在哪?”蕭長歌問,也裝得一副很像公公的模樣。
“主子如今在宮裏陪著皇上,這是陽公公的衣服,還請公公給換上先。”眼前的侍衛說著就跟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套衣服恭敬道。
對她恭敬大概是因為楚鈺下了命令吧,否則像他們這種心高氣傲的侍衛,除了侍奉自己的主人外,根本不會對他人這麽客氣,有也是在公共場合上逢場作戲一下罷了。
她方才能認得出他來,正是因為他走路不像一個普通人那般,反而是故意緩慢,腳步不緩不急地,而身上也有種警惕感,所以她才能認出來。
蕭長歌接過衣服,往院子裏走去。
這地方偏僻,而這院子似乎是楚鈺的所以周圍一個人都沒。
待蕭長歌換好衣服時,那侍衛還站在原處等候發令,神情永遠是一樣,還帶著警惕。
這樣的人,最容易被人認出來了。
“你是哪個宮內的侍衛?”蕭長歌緩緩坐上,馬車問道。
“小的是景陽宮那邊的。”侍衛頓了頓,他今日穿的一身便服,眼前之人是如何知他是侍衛還猜是哪個宮的。
不過這種想法一閃而過,他立即恢複原來模樣回答。
“在景陽宮那邊多久了?”蕭長歌哦了一聲問。
“兩個月了。”
蕭長歌沒回,一下子鑽入馬車之中,隻是心裏驚訝,楚鈺竟然在景陽宮內安插了人。
景陽宮,那可是皇後住的地方,能將人安插在皇後身邊也算作楚鈺的本事,隻是這侍衛怕是活不長命了。
也難怪楚鈺會讓他來接她,怕也是猜到這侍衛用不了太久。
侍衛警惕固然是好,可警惕成這樣反倒有些過了。
人,偶爾還是要像普通人那樣才好,像這般警惕反倒是遭人懷疑了,連她都能察覺出來這侍衛比其他侍衛還警惕還認真,更別說皇後那邊了。
皇後是什麽人?若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就不是她了。
蕭長歌沒說其他,就算日後外麵這侍衛如何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有那個閑心去管別人的事,她倒不如先把自己的麻煩事給解決了先。
這宴會過後還有個溫家公子要解決呢。
雖溫家公子算不得什麽,可凡是要她親自動手的,都是麻煩事。
她不是慈母,縱然知道這人以後會如何也絕不會插手一分,畢竟那麽多人,她一個個地顧不來。
蕭長歌揉了揉額頭,這陣子她是想太多了所以腦門兒才會那麽疼麽。
皇宮外,車外的人籲了一聲,拉住韁繩,令得馬兒蹄子朝前揚了一下隨後停住。
“陽公公,已經到了,剩下的路奴才不方便陪您走了,這是主子托奴才交給您的,還望陽公公拿好。”侍衛壓低聲音道,兩人隔著車簾,侍衛說的話蕭長歌自然聽得清楚。
而他雙手伸入車簾之中,手上拿著的是一塊深褐色的牌子,牌子上麵雕刻著她看不懂的細紋,但她卻知這是出入皇宮的令牌。
蕭長歌也不客氣地拿過手,衝著外麵的侍衛道了聲謝謝。
隨後掀起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往左側的門走去。
皇宮內的門分為正門,左側門跟右側門三個,若是身份居高的則走正門,偏低的走右側門,而像他們這種的則是左側門。
光憑這個就能看出了這身份地位不同的話會有怎樣的待遇了,所以那些人才一直想著往上爬啊。
爬到最高的位置上去,才能享受該有的榮華富貴。
“太子說笑了,我又如何比得過您呢?”
正當蕭長歌將牌子交給侍衛檢查時候,卻聽見正門那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餘光一瞥,是二皇子跟太子一起。
這兩人也真夠有趣,明明互相不對付,表麵卻相似親兄弟一樣黏在一起,還當真是好笑。
兩人說著,往正門方向去了,而蕭長歌也往側門內走近,隻是進去時候卻不知身後有人看向了他。
楚言掃了那道背影卻沒放在心上,他笑著謙虛回答道:“二弟你莫要說笑了,本太子怎比得過你呢?畢竟連陳家小姐都快被你搞定了,而本太子還孤身一人呐。”
話中,更有一絲含沙射影的感覺,聽得二皇子神色有些異常。
他跟陳家小姐不過是乞巧節約定了一下,後續便沒再見過麵了,所以他能肯定太子說這話指的是乞巧節那會兒的事情。
這也證明,他身邊有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