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230.他哭了

  沈明蘭開了燈汲著拖鞋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了屋，跑到外間屋的門邊，她打開了門，不等她反應，一具身體就斜斜地壓著倒了下來。沈景行渾身的酒氣，醉得東倒西歪的。


  “爸，爸。”沈明蘭哪裏扶得住他，被他一帶，她“撲通”跟著摔到了地上。


  “大伯，怎，怎麽了？”沈明珠嚇壞了。


  “我的腿，明珠，你拉一把我。”沈明蘭的腿被她爸壓住了，她痛得冷汗都要下來了。


  “好，好。”沈明珠慌忙將沈明蘭拉扯出來，借著裏屋的燈，她看到地上的大伯麵色緋紅，鼻孔裏還呼呼喘著粗氣，她心裏害怕極了。


  沈明蘭這才爬了起來，見她爸醉成這樣，她心裏就明白了，宋然那邊的情況必定是不太好收拾。


  “明珠，你快去把熱水瓶裏的水倒到盆裏，拿我爸的洗臉巾來。”沈明蘭吩咐道。


  沈明珠像隻沒頭蒼蠅一樣跌跌撞撞地往廁所跑，跑到一半又折身往廚房跑。轉了好多圈才端著水拿著毛巾來了。


  沈明蘭擰了熱毛巾給她爸擦臉。


  “拿開。”他爸咕噥著翻揮了一下手，毛巾被他打到了地上，他翻了個身，蜷起了身體。


  沈明蘭看了看幾米開外的床，她盤算了一下，喊上沈明珠，姐妹倆拚出吃奶的力把醉酒的人拖到了床邊，但費了半天勁，兩個人也沒能將沈景行搬上床。


  “就讓他在地上睡吧，誰讓他喝那麽多的酒，別管他。”沈明蘭氣惱起來。


  沈明珠隻能倉惶地望住她，對於她來說，大伯就是天，把天丟在地上睡，還不要管是一件多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們再抬一下吧。”她輕聲說。


  “不抬了，這麽熱的天，地上還涼快點兒吧。”沈明蘭順勢也坐到了地上，“你去睡吧，我在這裏看一會兒，要是我爸吐的話，我好收拾一下。”


  “我，我睡不著，蘭，我在這裏陪你。”沈明珠挨著她也坐了下來。


  夜，是寂靜的。


  沈明蘭側頭呆呆望著地上睡著的她爸，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她大叔沈景衍的忌日了，等暑假要末尾時就到了她媽的忌日。時間不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鍾，很長的時間嗎？也不算長吧，至少在人生中來說，一年的時間真的太短了。這麽短的時間，她爸已經渡過了苦痛，他現在的痛苦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沈明蘭說不出自己心裏那股複雜的感覺，從她大叔沈景衍過世，到她媽過世，再到她奶奶過世，接二連三的送走親人，這些都是在這一年內發生的事情。濃縮起來，應該是痛徹心扉，以淚洗麵的日子。但拉長到三十六十五天，再拉到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鍾，痛苦卻並沒有那麽綿長。無論是她爸，還是她們姐弟四人，亦或者留下的所有人，在瑣碎的日子麵前，漸漸的就開始遺忘，然後繼續往前過著日子。


  “水，蘭，你去給我倒杯水。”地上的沈景行突然間撐著地麵就坐了起來。


  沈明蘭和沈明珠都嚇到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捂著心髒，然後又一起起了身。


  沈景行喝了一大杯水後，扒著床沿躺到了床上，這回，他哭了，像個孩子一樣，聳著肩膀，越哭越厲害。


  沈明蘭記得，她媽過世的時候，她爸也隻是捂著雙眼抹了抹淚，這樣的痛哭，前世今生，她還是前一頭看見。


  “爸，阿姨，她，她是不是不肯回來？”沈明蘭問完就直後悔，她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要我買套房子，她才回來。”沈景行嗚咽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