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40.選擇

  沈景行到底把沈明蘭的那些話聽進去了，年二十七那天，他騎著自行車去了趟城裏。去的時候隻跟爺爺說再買點瓜子花生，但沈明蘭知道他肯定會去找宋然。


  沈明蘭心裏很忐忑，從理智上來說，她肯定是支持他爸勇敢地進城。但另一方麵，她對於未來也並沒有把握。她爸和宋然的感情到底會發展成什麽樣？能結婚嗎？宋然的家人能接受一個死了老婆還拖著四個孩子的男人嗎？即使這些不是問題，宋然可是有正式工作的，她爸什麽都沒有就算了，還要靠著宋然拉一把才有可能在城裏站住腳。宋家也不是扶貧辦，要是再清醒的一點兒的話，最應該的就是繞得她爸遠遠的才是。


  沈明蘭想著這些遙遠又實際的問題，她覺得她爸的命運走到這一步也就是一場豪賭，賭的就是宋然抵不住心中的那股一直撲不滅的青春歲月裏的愛戀。


  命運會怎麽揮它的筆，沈明蘭猜不到。


  傍晚的時候，沈景行回來了。沈明蘭試圖從他臉上看出答案。但沈景行看起來並不開心，也不算傷心。沈明蘭沒有膽子去問她爸，糾結來糾結去，她隻能等待著，等待命運揭曉答案那一天。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是除夕夜了。365天才過一個年，窮是窮了點兒，但該有的規矩和禮數一點兒也不能少。


  因為大年初一要敬米穀神，所以不能淘米做飯，除夕這天就要準備好第二天的食物。按照慣例，大家都是包芋餃。這活兒難不倒沈明蘭，加上沈明珠打下手，她忙活到下午過半的時候就包好了五十個大芋餃子。


  晚上吃年夜飯，爺爺把躺了大半月的奶奶也扶到了廚房。一大家子圍著飯桌吃團圓飯，晚飯吃得早的人家，已經開始有人放鞭炮了。


  沈明山早就按捺不住了，上次去城裏，他央求爸爸買了幾盒刷炮，這會正著急去找鄰居家的幾個小屁孩顯擺比劃。


  “爸，媽。”飯快吃完時，沈景行放下了筷子，他端起了一旁的酒杯。


  爺爺看了沈景行一聲，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奶奶一邊吃飯一邊哼唧，聽到兒子喊，她愣得連哼唧都忘了。


  沈明蘭也停了筷子，她猜測著，她爸這是要說他和宋然的事情了吧。


  “我想說說我和宋然的事情。”沈景行一開口就應驗了沈明蘭的猜測，他這一開口，沈明珠和沈明芸也停了碗筷，沈明山見大家都不吃飯，他隻能也跟著樣停了下來。


  大家都看著沈景行。


  “爸，我前頭說過，我和宋然是高中同學。她父親手裏有點權力，城東那邊有幾個店鋪，不過她們是公家人，不方便出麵開店做生意。我就想著，我得進城去。”沈景行斟酌著說道。


  “你一個種地的人，哪裏會開店做生意。”奶奶一聽就急了，“城裏人多精明啊，你去了還不得給你騙死……”


  “城裏人能騙我什麽？我有錢給他們騙嗎？”沈景行氣哼哼的，“你撕我通知書不讓我去念大學，怕我被人抓去當兵，你不如把我裝進蛋殼裏，那樣最安全。”


  奶奶被嗆得了一通，氣得說不出話，嘴裏便又哼唧起來。


  “你想去就去吧，我同意。”爺爺開了口。


  “我和宋然打算結婚，家裏這邊，我是這樣安排的。山和芸還小，我先帶去城裏。明珠和蘭先留在家裏，一個我媽也需要人照顧，她們兩個人大一點，家裏的事情也能幫不少。等我在城裏穩定些了，我就把你們全都接進城去。”沈景行一口氣說完。


  餐桌上陷入了長長地沉默中，爺爺的臉色十分難得，沈明蘭膽戰心驚起來。這除夕夜，可千萬別搞成家庭大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