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7.女兒不是人

  沈明蘭簡直給想爺爺起立鼓掌，她一直以為沉默少言的爺爺根本不知道她在學校的情況，她真的沒有想到爺爺知道她們幾姐弟的學習情況。更讓她感動的是，在爺爺的心裏，女兒教好了也是有出息的。


  沈從平臉色訕訕的，他家祖祖輩輩都是掄膀子幹力氣活的。信奉的都是拳頭裏麵出真理，他自己從沒有進過學堂門，到了他兒女這一代，他一開始壓根沒打算送去上學，但村裏家家都送孩子進了學堂。他怕別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梁骨，不得已，他也隻好也送兩個兒子去了學堂。曉紅是個女孩子，他是千不願萬不願花錢供她讀書。無奈那會兒前妻還活著，前妻疼小女，幾次三番跟他哭鬧，他拗不過前妻，隻好把曉紅也送去了學校。等到前妻過世，後老婆進門，本來他麻溜就要讓曉紅滾回家砍柴放牛，可後老婆要做臉麵，怕外人說是她唆使的。


  這麽一搞，沈從平家就五個孩子上學。每年的兩個開學季，沈從平的臉就黑得像雷公霹過一樣。兩夫妻因為學費的事情，沒少吵架。


  漸漸地，家裏唯一的女孩沈明紅就成了夫妻倆的出氣筒。到了後來，沈從平這個親爹打起女兒來比吉秀那個後媽還要狠。


  “曉紅這頭上的傷口看著挺深啊，你還是得上緊帶去老所那裏包紮，要是感染了，變成破傷風，那會死人的。”一旁的沈景行忍不住開口。


  “哪裏有錢給她看病，這開年了又要湊一大筆學費呢。叫她不要讀書了，天天就知道哭哭哭。我這還沒死呢，嚎什麽喪？”沈從平沒好氣的，眼見著在這裏討不著什麽便宜，他罵完這句掉頭就往回走，走了兩步，他撩了句狠話。


  “曉紅，你給我馬上死回家去，下回你再亂跑，我就打死你。”


  沈從平氣哼哼地走了，四個兒子也一聲不吭地跟在父親身後走了。剩下後媽吉秀很尷尬，她要是直接走了，那就坐實了她是個厲害後媽的說法。


  “曉紅，回家了。回去我幫你包一下，過幾天就沒事了。也是怪你自己不小心，一頭撞過來，我手裏的棍子也沒有長眼睛，哪裏曉得會剛好捅破了你的頭。”後媽吉秀堆起笑，假惺惺地喊了一聲。


  沈曉紅傻呆呆的，自從她媽死後，她挨罵挨打早已成了習慣。在長期的欺壓之下，她膽小懦弱，如驚弓之鳥。今天她逃走，完全是因為後媽的兒子榮子不但冤枉她偷錢，後媽打她的時候，他還故意推了她一下，後媽一棍子打下來，那棍子剛好有一枚生鏽的鐵釘，劇痛之後，她嚇壞了，在本能的驅使下，她沒命地跑了起來。


  “那……”沈曉紅看了看沈明蘭，她囁囁道，“我回去了。”


  “曉紅她嬸子。”沈明蘭急了，她拉著沈曉紅快走幾步過去，她帶著幾分祈求，“你就帶曉紅去老所那裏包紮一下吧。”


  後媽吉秀隻道沈明蘭是個小孩，她有些傲慢道：“明蘭啊，剛才曉紅她爸也說了，確實家裏困難呢，這個年還不知道怎麽過？過完年後還五個孩子開學，難啊。我收白蓮那會兒摔了一跤，腿上豁的口子可以她這個嚴重多了，長了十幾天，不也好了。一個女孩子家的，嬌裏嬌氣是不行的。這以後嫁了人，怎麽持家啊。”


  沈明蘭很生氣，可她知道，在一九八八年的沈家村，就是這麽的重男輕女。她再氣憤也無法扭轉後媽吉秀的想法，她忍了又忍，賠笑道：“要不然這樣吧，我陪曉紅去一趟老所那裏，看有沒有不花錢的草藥給她敷一敷，敷好了我就送她回家去，你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