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5.窮人家的孩子

  沈景行在這樣一個大雪即將到來的早上，他罕見地對自己的人生地進行了反思。然而，長期的務農生活僵化了他的思維，他隻覺得他的大腦裏一團亂糟糟。他又想他的悲劇是從什麽開始的？到底是從他媽藏的那張錄取通知書開始的還是鄭月秀意外過才開始的，亦或者無緣大學後，他懦弱地躲回這鄉下再也不敢去找宋然就注定好了。


  房間裏傳出兒子沈明山斷斷續續的哭和女兒沈明蘭的哄勸聲，沈景行覺得很煩，於是他習慣性地摸出一支煙點上，抽到一半時，沈明蘭帶著沈明山出來了。


  “爸，我帶山去上學了。”沈明蘭在廳堂的門坎前停住。


  沈景行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看了姐弟倆一眼，他沒說話，轉身出了廚房。


  沈明蘭拉著沈明山出了門，快步拐過屋角，她才鬆了一口氣。


  “姐，好冷。”沈明山帶著哭腔。


  “快走，跑起來就不冷了。”沈明蘭把他的書包也接了過來，“明珠和芸都已經走遠了，我們得趕緊追上她們。”


  姐弟倆追了快半小時才追上了沈明珠和沈明芸，因為太冷，國道上別說行人，連車輛都看不到。沈明山一路走一路哭，對於這麽冷的天要上學這件事情，他十分崩潰。


  沈明蘭哄得累了，也就不再管他了。


  “蘭，大伯父沒打你吧。”沈明珠擔憂地問。


  “沒有。”沈明蘭順了一口氣。


  “那就好。”對沈明珠來說最頭等的大事就是沈明蘭挨打。


  “蘭，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天爸爸好怪，動不動就罵人，有時候他還頂撞爺爺。”沈明芸語氣中帶著不滿。


  沈明蘭當然知道她爸為什麽這麽怪了，但她不想和弟妹們去說，他們太小了，並不懂大人的世界。


  “是不是因為要過年了，過完年我們又要交學費了，家裏沒錢，所以大伯父很愁。”沈明珠猜測道。


  “不是前幾天才賣了白蓮嗎？”沈明芸氣哼哼的，“我那天晚上聽到奶奶說了，說白蓮賣了好幾千塊呢。我媽還在的時候，賣了白蓮一定會給我們姐弟幾個買新衣服和文具。我爸到今天還沒有一點兒動靜，肯定是留著又想給後媽買手表。”


  沈明山還沉浸在這麽冷的天竟然要上學的悲傷中，他還在抽泣著。


  “芸，大伯父也有大伯父的難處，你不能這麽說他。”沈明珠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沈明蘭。


  沈明蘭找算批評沈明芸幾句，但沈明山打斷了她。


  “姐，我想媽媽了。”沈明山擦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她還能回來嗎？”


  鄭月秀過世後，幾個孩子經過最初那段難捱的時間後，慢慢地，他們就適應了沒有媽媽的日子。因為沈明蘭這個長姐堪比媽媽，再難的事情，她都有辦法解決。


  沈明蘭曾經一度認為孩子的最絕情的，因為忘得太快。在這個刮著北風的早晨，沈明山終於想起了已經死去的媽媽。


  “你別哭了，真是討厭死了。”沈明芸嚷嚷著，但她的眼淚也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我也想我媽。”沈明珠也輕聲說道。


  沈明蘭暗自歎了一口氣：“等我們長大了就好了，長大了我們去了外麵的世界，外麵的世界很熱鬧的。”頓了一下，她又說：“你們都不過難過了，我這兩天想想辦法，去問爸要幾塊錢，到我帶你們去吃包子。”


  一聽包子，幾個孩子頓時雙眼放光。


  “姐，我想吃包子，我要吃肉餡的，我能一口氣吃四個。”沈明山擦了擦淚，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我想吃油條，剛出鍋的那種。”沈明芸也直咽口水。


  “我也想吃油條。”沈明珠殷殷地看著沈明蘭。


  “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沈明蘭拍拍胸膛，弟妹們歡呼起來。凜冽的寒風裏，姐弟幾個笑鬧著往學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