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4.哭是沒有用的

  沈明蘭腳下一錯，一個踉蹌，她就摔到了旁邊的矮灌木叢上。


  “蘭。”沈明珠趕緊去拉她。


  沈明蘭借著她的力氣爬了起來，然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厲聲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沈明珠囁囁的，一個字也不敢說。


  沈明蘭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沈明珠，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你覺得自己很可憐，你爸死了，你媽不要你。住在我家，你如履薄冰。但是，這就是屬於你的命運。你要是認輸了，你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出息。可我不許你認輸。隻要不死，就一定會有辦法。你給我記住。”


  沈明珠的眼淚又往下掉：“可是，可是我隻是一個小孩子，我不知道怎麽辦？”


  沈明蘭抬手擦掉她的眼淚：“不要哭，哭是沒有用的。”


  沈明珠抽噎得更厲害。


  沈明蘭拖著她的手往山坳裏走：“你問我死了是什麽樣子？我告訴你，死了就是什麽也沒有了。你死了，我會為你哭幾天，但我還會活下去。三年五年，我就會記不起來你長什麽樣了。”


  “那我爸為什麽要死啊？”她哭著問。


  “你爸那是急怒攻心，他根本沒有想清楚死的事情。他要是想清楚了，他就不會死。他舍不得你和明成，也舍不得你媽。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他沒躲過那一念。這是命，沒辦法的事情。”沈明蘭腳下生風，拽著沈明珠走得飛快。


  “那我媽為什麽不要我，她隻帶明成走，為什麽不要我啊？”沈明珠吼起來，“我是她生的，她生了我，現在又不要我。把我扔到你家，她就顧著自己跑了。蘭，我恨死她了。”


  沈明蘭停下了腳，她回頭看沈明珠，沈明珠哭得一塌糊塗，她的心就軟下來了，氣也全消了。


  沈明珠仰著一張淚臉看著她。


  沈明蘭細細地幫她擦掉眼淚：“你還小，你還讀不懂你媽的苦處。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她做這樣的選擇，也不容易。”


  沈明珠抽著氣：“我知道了，因為我是女孩，所以我媽不要我。要是我也是男孩，她肯定會帶著我一起走。”


  沈明蘭迎著沈明珠的目光，她很想大聲反駁幾句，可她心裏跟明鏡似的。沈明珠說得沒錯，如果她是個男孩，那麽，趙紅梅會帶她一起走。更甚至，因為兩個兒子，她想著將來的盼頭，她會留下來。


  女孩的命，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環境裏，生來就不值錢。


  “明珠。”沈明蘭開口了，“那你更要好好爭氣，你得好好上學，好好讀書。將來上高中，考大學，進城裏，你，要讓你媽後悔。”


  沈明珠怔了一下，眼中慢慢地有了光，然後她重重地點頭：“蘭，你說得對，我要爭氣。”


  沈明蘭仰頭，她眯著眼睛看著太陽，半晌後，她說：“明珠，將來你會考上高中，考上大學，你會進入大城市，你會過上另一種人生。你會知道，世界很大，很大。這個小山村，它不屬於你。”


  沈明珠沒太聽明白沈明蘭的話，但她心裏升騰起了某種希望，雖然那個希望很模糊，可她知道，沈明蘭會帶著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