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趙紅梅走了

  有一天晚上，沈明蘭早早睡下了，迷迷糊糊中，她聽到她媽和她爸說她這段時間像變了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衝撞了什麽，還是中了邪，她媽和她爸商量要去請個仙娘來給女兒看看是不是被什麽附了身？


  沈明蘭差點掀開被子大喊，她才沒有中邪，是他們太愚昧了。


  “紅梅家的活兒，你以後少幹點。”沈景行換了個話題。


  “她一個人挺不容易的，兩個孩子又細皮嫩肉的，什麽活都不會幹。”鄭月秀沒好氣的應了一聲，但語氣顯得有點虛。


  “總要學會，這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能幫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沈景行又說。


  “今年的農忙先幫襯著吧，明年紅梅緩過來了，慢慢地總會好起來。”鄭月秀悶聲道。


  “你什麽都幫她幹，你看她自己幹什麽了？在家裏穿著絲襪弄點白蓮，連菜都是你摘好了送到她家去。再說了，明珠都九歲了，你看我們蘭，不是也才十歲嗎？蘭什麽都會，明珠連拔秧苗都不會。”沈景行越發的不滿。


  鄭月秀沒吱聲了。


  “她要是自己拚命幹活，我們去搭把手，我覺得是我們應該做的。你看看現在，你幫她幹活，好像是你應該幫她做的。”沈景行繼續數落著老婆。


  “別囉嗦了行不行？煩不煩人？”鄭月秀的腳步聲往房間外走去。


  沈景行閉了嘴，良久之後，沈明蘭聽到他長長歎了一口氣。


  沈景行對鄭月秀的勸告，鄭月秀還是聽進去了。好在二季稻也都插下去了，剩下的都是摘蓮蓬這樣比較輕鬆的事情。


  趙紅梅少了鄭月秀媽鞍前馬後，她隻能咬著牙硬著頭皮背起蛇皮袋下了地。她回家是要從沈明蘭家坎下的路口經過，沈明蘭偷看了幾次，每一次趙紅梅都是紅腫著眼睛，看起來，她在地裏沒有少哭。


  這天早上，沈明蘭一家都坐在大樟樹下從蓮蓬裏剝蓮子，斜坡那邊，穿著水紅色的確良襯衫的沈明珠匆匆跑來。


  “大伯，大伯母。”沈明珠抹著眼淚。


  “明珠，怎麽了？哭什麽呀？”鄭月秀趕緊起了身了。


  “我媽走了，她走了。”沈明珠眼淚嘩嘩往下淌。


  沈明蘭愣了一下，大嬸子走了？當年，她媽也起過走的心，但已經是她爸過世一年以後的事情。她家的命數複製到沈明珠家，那大嬸子要走也該是一年後的事情了啊。而且，她媽走了兩天就因為舍不下三個孩子又跑回來了。


  這麽一想，沈明蘭覺得大嬸子走應該也是虛驚一場的事情。


  “我媽把我弟弟帶走了，她昨天晚上就和我說了，她說她要帶弟弟走。我跪著求她，她哭了很久，答應我不走的。可早上起來，我找不到她了。”沈明珠說話時，身體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明珠，你別哭，不用怕，你媽肯定帶著你弟回你外婆家了。晚一點兒你大伯父要去趕集，讓他去你外婆家喊一趟。你媽也真的是，回你外婆家也不把你帶上。”鄭月秀寬慰沈明珠。


  沈明珠含著淚搖頭：“大伯母，我求求你，你現在就去幫我找好不好？我媽，她，她下了決心了，她要走，她不帶我。”


  “不會的，大伯母給你保證，你媽過兩天肯定回來。”鄭月秀拿來一把椅子，“來，你也幫忙來剝蓮子，這兩天你就住在我這兒吧。”


  誰也沒有想到，趙紅梅真的走了。她沒有回娘家，也沒有去別的親戚家，她帶著沈明成走得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