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第588章 永遠愛你
在意識到佳雪其實是個好姑娘，只不過真的是與李正明有緣無份的時候，李夫人對佳雪的排斥漸少。
為了兒子考慮，她甚至開始有心拉攏佳雪，跟佳雪聊起了李正明這兩年的生活。
他專一而深情，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男人。
只不過感情上的事情，不是誰好便該選誰的。
佳雪苦笑說：「阿姨，我知道正明很好，可惜我早已經做過了選擇。感情的事情，兩個人決定一道走下去，就應該彼此守信，抵受住一路上所需要經受的誘惑，而不是頻頻比較，考慮當初的選擇怎麼樣，隨時準備迎接更好的選擇。」
李夫人怔了怔。
佳雪說得很對，對到她甚至無法反駁。
只不過這對李正明來說，卻太過殘忍了，他已經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嘆了一聲，她低聲說：「你說得對，怪只怪小明遇到你太晚了，等他好了，我再好好勸勸他吧，這兩年的苦，他也該吃得差不多了。」
李夫人忍不住又順口說了他在英國的生活有多麼地單調無聊，彷彿苦行僧一般。
佳雪聽得心都要軟了。
可是，卻又有什麼辦法呢？
縱然李正明深情如廝，無奈向寒辰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這兩年，他為她也是做盡了一切。
甚至，此時此刻，還在為了保護她和她的家人，與溫家不惜拼個你死我活。
－－現在，兩家的鬥爭真的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只能以一個家族的完全覆滅，來結束這場戰鬥。
別無它法。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為了她。
佳雪沉默了許久，現在，她能看的，也只不過是在這裡的時候，好好照顧李正明，等他記憶歸位，再行離去。
她們聊了這麼多，火腿燉乳鴿的香氣開始瀰漫在房間里。
佳雪看了看時間，詢問李夫人：「阿姨，好像差不多了吧？」
李夫人點點頭，過去揭開蓋，說：「你手藝不錯。」
佳雪汗顏，她根本就沒做什麼。
李夫人看她的神情，笑了：「小明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佳雪把湯從火上拿下，盛到一個瓷盅里，李夫人已經麻利地準備起了小炒，佳雪很配合地打起了下手。
午飯時間很快就到了，兩人帶著食盒進了李正明的病房，他見母親和佳雪相處融洽的樣子，眉眼間都是笑意：「媽，佳雪，你們去做什麼了，這麼久的。」
佳雪打開食盒，笑說：「給你準備午飯啊。」
李正明「哦」了一聲，拿眼瞅向李夫人，分明是在問：真的啊？
李夫人一邊將食物拿出來，一邊笑說：「佳雪親手給你做的火腿燉乳鴿，有利於傷口恢復的，趕緊趁熱多喝點。」
佳雪已經將李正明的病床搖了起來，麻利地拉起病床兩邊的支架，把餐板架好。
兩菜一湯被擺到了他面前的時候，李正明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他笑得一臉幸福：「一定很好吃－－佳雪，真沒想到你廚藝還這麼好！」
佳雪吐吐舌：「你可別期望太高，是阿姨現教我的，現學現賣，味道可不敢保證啊。」
李夫人打趣道：「這麼說起來你對我這個師傅也沒有什麼信心嘛！」
佳雪也樂了：「師傅肯定是好師傅，但不知道徒弟的悟性怎麼樣啊！修行還是要看個人的嘛。」
李夫人拿手揉了揉太陽，說：「這麼遠趕過來，我也累了，既然你沒有什麼事，又有佳雪在這裡，我先回去休息下。」
是個人都知道她只不過是給他們讓出獨處的空間來，偏偏李正明還很領情：「啊，媽，那你趕緊休息會兒－－有沒有吃飯啊？」
李夫人笑了笑：「同樣的菜色客房裡還有，這只是帶了你們兩人份。」說完，她便告辭，起身向外走。
佳雪忙送她到門口，護士也趁這個機會遁出了房門。
房間里很快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李正明看著佳雪，眼睛晶晶亮：「好香，我真怕把舌頭都吞下去。」
佳雪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幫他拿好勺子：「先喝點湯吧，我煮的。」
李正明努力舀了些，可是他現在是躺靠在搖高了的床上，並非坐起來，姿勢所限，終歸還是很費勁，那湯也就胡亂舀起了小半勺，正要喝時，佳雪重新又拿回了勺子：「還是我來吧，很燙的。」
她小心地放在唇邊吹了吹，拿唇邊抵了抵湯匙試過溫度，才展顏一笑：「來。」
李正明看著她這些親呢的動作，只覺得自下腹升起了一團火，將他整個人都燒得有些飄飄然的，腦子都要停止思考了。
聽到佳雪一聲叫，乖乖張開了嘴。
鮮美可口的鴿子湯便落在了唇齒間，咸香充斥了整個口腔，挑動著他的味蕾。
似乎有生以來，從未嘗試過這樣的好味道！
李正明只覺得通體舒暢：「佳雪，你太歷害了。」
佳雪還沒有嘗過，只是聞著挺香的，見他這麼認真的誇讚，舀了一口試過：「咦，還真是不錯的樣子耶。原來我挺有當廚師的天賦。」
李正明見自己剛剛用過的湯匙轉眼就與佳雪的櫻唇親密接觸，瞬間覺得喉頭一緊，不由乾咽了下。
真是見鬼，他居然羨慕起那隻湯匙來。
為了把自己從這些綺念中拉出來，李正明笑笑，說：「誰捨得讓你當廚師。」
她十指纖纖，天生就該被人伺侯才對的。
佳雪繼續喂他，喝了幾口湯，便小心地取了些火腿肉和鴿子肉餵給他，一邊說：「媽說米飯現在還不適合你，給煨的粥，超香的，我給你盛出來些。」
李正明食指大動：「嗯。」卻見佳雪只盛出一碗粥來，疑惑地：「媽不是說你也沒吃？」
「你先吃好。」
李正明立即不幹了：「那怎麼行，我自己來就好。」
雖然他很享受佳雪餵食的感覺，但是一想到她餓著肚子，他就只好放棄這麼美妙的福利。
佳雪樂了：「你自己來，什麼時候能吃完一餐飯啊。」她折衷：「我喂你，我也吃好了。」
李正明立即妥協，這樣果然是最美好的辦法。
窗外的陽光，明媚得像李正明的心情一樣。
多年以後，李正明想到與佳雪共享午餐的這個畫面，都分不清是那日的天氣真的這麼純凈美好呢，還是他的心情像PS軟體一樣，能夠將一切P成最完美的狀態。
他甚至想時光就這麼停止，他願意永遠沉淪在那個午後。
哪怕需要付出的代價，是身上永遠帶著那錐心刺骨的傷痛。
身體的痛，他是真的不在乎，怕只怕蝕骨的相思，苦苦折磨著他的靈魂。
就像是吸毒上癮一樣，他甚至願意永遠不去分辨事實和想象。
他的記憶是混亂的時，能夠那麼的幸福，當記憶歸位，卻要面對無窮無盡的孤寂。
寧靜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幾天過去了，李正明已經可以在她的攙扶下下床走路了。
佳雪自己，也就是胳膊受傷，失血過多才會很虛弱，恢復起來自然是很快的。
佳雪推著他，走在醫院的林蔭路上，享受著帶著青草氣息的微風，輕輕地拂過面頰。
李正明低低地說：「佳雪，我真想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我們兩個，就這麼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佳雪心中一動，問：「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我們不是在走嗎？」
李正明被她一問，怔住，出了一會子神，才說：「我總覺得心是懸著的，怎麼也落不到實處。」
佳雪笑笑：「你想太多了。」
不過－－醫生說她留下來，最終的目的還是陪著他慢慢想起一切，現在的配合，只不過是不想刺激到他現在脆弱的神經，免得混亂了記憶之後，緊接而來的是混亂的神智。
佳雪決定慢慢地開始提示一下他，於是停住，走到他的輪椅前，蹲下來仰面問他：「正明，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李正明目光躲閃：「想什麼？」
佳雪問：「我們在英國的事情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好像一直都在，又好像並不曾陪著你？」
李正明腦子裡嗡嗡作響，他敏感地覺得自己在失去著什麼，有些慌亂地：「你怎麼會不陪著我？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邊嗎？就像是現在這樣。」
佳雪嘆了一聲，說：「阿姨帶來了你的電腦……你沒有看過嗎？」
「看什麼？」
「你的手機，你的電腦……」佳雪喃喃道：「所有存下來的照片，都是你一個人……我，被你丟到哪裡去了？」
佳雪這樣的問話方式，讓李正明心中一痛，他立即反駁：「我怎麼捨得丟開你？」
他想要繼續說點什麼，卻又噎在了嗓子里。
這幾天，明明佳雪就在他的身邊，不安卻職影隨形，彷彿眼下這一切的幸福，都像是個肥皂泡一般，不知何時就會破掉。
這種深入骨髓的不安，他自己自然也是心存疑惑。
早已經翻看過手機，翻看過電腦，甚至翻看了存在手機里的，所有簡訊記錄。
他沒有刪除簡訊的習慣，整整一千多條簡訊，屬於佳雪的，卻只有寥寥幾條。
稀缺得像是埋藏於大地的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