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池塘死屍
第二百零四章 池塘死屍
「這些香本身就有問題,像是被人為粘接上去的。」蘇眉笙拿著那盒香走過去,指了介面處給太后看,「您瞧瞧,這兒的顏色細看之下,是不是比其他地方的顏色稍深一些?」她扭頭看向齊福,「這香你是什麼時候拿到手的?」
「昨兒個午膳后,明月送過來的,期間沒有經過任何人的手。」齊福微微福了一身,又看向太后,「太后,制香是個細緻活兒,需要不少的時間。這盒子里放了百支香,咱們宮裡不可能會有人大費周章的來把香掰折了,重新粘合上去。」
總算說了句公道話。
蘇眉笙感激的看一眼齊福,補充:「更何況,這闔宮上下也不可能會有人有這麼高超的技巧,能把一百根香都掰成了兩截。」
普通人掰香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把香弄壞一些,那便產生了損失。可這盒子里卻是整整齊齊的碼著一百根斷香!
也就是說,這香只可能是在還沒有送到永福宮的時候被做了手腳!
鐵證鑿鑿,香妃的嬌軀都顫抖起來。她匍匐跪地,連忙柔聲狡辯:「太后,臣妾制好香後有些困頓,又怕太后睡不安寢,便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明月過來親手交由齊福的。或許是這其中出現了什麼差錯。」
竟是要把錯推到一介奴婢身上?
自證過清白的蘇眉笙涼涼的站在一旁,也沒再火上澆油。反正不管這事兒最後會如何處置,香妃這次勢必要折損一些。她現在就等著瞧好戲便是。
齊福已經讓人把明月帶了進來。
明月聽著香妃的話,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立馬想到了替罪羔羊:「主子昨兒個給奴婢香的時候,正是午膳時分,奴婢便先過去廚房盯著了,後來回來的時候看到彩霞鬼鬼祟祟的從房間里跑出來,奴婢覺得奇怪,便想著等把香送過來后再好好審問她一番。」
「可誰想到,奴婢回來后找了一圈,卻沒找到彩虹。這才把此事暫時耽擱了。」明月小心翼翼的瞥一眼皇太后的臉色,「或許此事是彩虹在其中做了手腳。」
彩虹?就是那個給嚶酥殼給小紅的宮女?彩霞的姐姐?蘇眉笙眼皮驀地一跳,心裡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原來斷香才是開胃小菜,最主要的是要把這彩虹推出來嗎?
蘇眉笙俏麗的臉上籠上一抹凝霜。
皇太后瞧一眼香妃,這才怒聲道:「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彩虹給哀家找出來!哀家倒要瞧瞧,究竟是誰給她的膽子,膽敢這般糊弄哀家!」
糊弄她老人家的怕是眼前這香妃吧?可太后都樂的裝糊塗,她又何必要拆穿呢?左右她也想瞧瞧香妃還能使出來些什麼手段。微微垂眸,蘇眉笙靜靜地站立在一旁等著齊福把彩虹帶過來。
一刻鐘,兩刻鐘……眼瞧著曦光都穿破雲層,灑向了大地,齊福卻久久未歸。
蘇眉笙心裡一個「咯噔」,絞著帕子的手也不覺緊了緊。這麼久都沒找到人,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香妃,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都是絕招!
……
御花園的荷花池旁,顧婉儀正緩步走上拱形長橋。
小橋流水,荷葉亭亭玉立。偶有錦鯉從荷葉下躥過,一晃又消失不見。
喜鵲拿了一包魚食往池塘里投去,卻並沒有吸引到多少魚兒。
「奇怪,難不成今兒個有人比我們來的還早?提前已經餵食了這些魚兒?」要不然這些貪嘴的魚兒怎會有食不吃呢?喜鵲納悶的往池塘里瞧去。
有風輕輕吹過,碩大的荷葉翻卷,露出底下的一截粉紅色長裙來。看那衣料的色澤,款式,應當是那個宮裡的二等宮女服飾。
誰會將衣服扔在荷花池裡?
喜鵲擰了擰眉,探著身子往前細細瞧去。
「啊!」喜鵲驀地驚叫,「娘,娘娘,快走!」這荷花池裡怎麼會有一個死人?這若是被人發現她們在這兒,怕是有嘴都要說不清了。
喜鵲急赤白臉的,也顧不上禮儀尊卑,伸手拽著顧婉儀就要下橋。
顧婉儀看她這般模樣,也知曉大事不好,使勁的甩開她的手,她灼灼的望向喜鵲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麼?」喜鵲在這宮裡呆的時間不算太大,又在她身邊被調教了這麼久,不可能會被一件小事兒就嚇到花容失色的。
難道……顧婉儀抬腳往喜鵲剛剛站著的方向走去。
蓮葉翻動下,那具女屍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
「這……」顧婉儀倒吸了一口涼氣,「來人啊,快來人呀!有人掉落在荷花池裡了!」她雙手緊緊扶著欄杆,張口沖著周圍大聲呼叫。
附近應該有巡邏的侍衛,若是被他們發現她和喜鵲身形倉皇的離開這兒,說不定反而會被當成嫌疑人。她若是守在這兒,還反倒能洗脫清楚嫌疑。
顧婉儀白著臉啞聲嘶喊。
樊齊正在不遠處的花叢間和齊福說話,聽到這邊的呼喊聲,相對視一眼:「過去瞧瞧!」
聽這呼救的聲音好像是顧婉儀。顧婉儀和蘇眉笙的關係那般要好……樊齊想想便覺得有些頭疼。希望這兩位能夠順利脫身,要不然今天這茬事情怕是不好善了。
帶了一隊人馬,樊齊速度趕到了荷花池旁。
「樊,樊頭領。」喜鵲話都說不利索了,她手指哆嗦著指向荷花池的某個方向,「就,就在那兒,你快些把人打撈上來瞧瞧,我家主子都被嚇壞了。」顧婉儀喜好吟詩作對,對荷花也情有獨鍾,每日清晨散步的時候都會習慣性過來這邊走走。哪曾想到今天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看那人臉部都泡的有些浮腫了,怕是已經在荷花池裡泡了大半宿。
喜鵲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雙手合十向上天禱告。千萬不要把事情牽扯到她們身上!
……
永福宮,齊福神色匆匆的趕了過來:「太后,彩虹的屍體在荷花池被樊統領打撈了上來。」
「什麼?」皇太后訝然,激動之下她握著佛珠的手猛地用力,串著佛珠的鏈子被扯斷開來。「咣里咣當」的,打磨圓潤的佛珠滾落地上,四下亂躥……
有兩顆佛珠滾落到蘇眉笙腳前,她輕閉了下眼睛:彩虹果然沒逃過一死!香妃這一步一步算計的,可真是讓人甘拜下風。
明月重重磕了一頭:「想來是這賤婢以為奴婢發現了她,怕被問責,這才去投池自盡的。」這解釋在此刻合情合理。
皇太后看著地上散落開來的佛珠,久久無語。半晌,她才抬眼看向了香妃:「罪魁禍首雖然已死,但到底人也是禧貞宮裡的。香妃,哀家限你五天之內重新制好百支凝神香,至於明月,大意粗心,這種人也不堪擔當你的貼身宮女。哀家讓齊福再給你挑選個合適的人選。」
「謝太后。」香妃柔柔應下,帶著明月後退著走幾步,這才抬腳出了永福宮的大門。幸好彩虹已死如若不然今天她還真難逃過這一劫。
香妃看著眼前綿延開的路,依舊有些心有餘悸,但同時,她更多的卻是不解:「彩虹怎麼會突然死了呢?」先前嚶酥殼一事之後,蘇眉笙並沒有其他動作,她也放過了彩虹。
可如今,彩虹怎麼會突然斃命在荷花池中?是他殺還是自殺?這事情會不會和彩霞有關係?更甚者,和蘇眉笙有所關係?
香妃驀地頓足,扭頭又重新望向了永福宮的方向。
蘇眉笙彎腰她腳前的佛珠撿起來,放到太后旁邊的矮几上:「多謝太后還臣妾一個清白,臣妾告退了。」她現在也急切的想要知道彩虹的死亡真相。
她還想著要暗中從彩虹身上下手,好找出和香妃聯手之人的。現如今,這條線索斷了,她想要再查嚶酥殼是如何流進宮裡的,怕是更要難上加難。
也不知道段景煥到底和嘉貴妃打過招呼沒有,她如果去調用六尚的人手,會不會招致嘉貴妃的報復?
深宮重重,迷霧陣陣……蘇眉笙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下去。是龍潭她得去闖,是虎穴,她也得走一遭,哪怕明知前路茫茫,荊棘遍布,她卻依舊只能負重前行,只因,在這後宮之中,她若不拼了命的往前走,便只能淪為旁人腳底的芳魂一縷。
微風輕吹,素雅的裙身緊緊貼合在她的身上,腰線纖細,窈窕有致……皇太后看著她耳朵底下凝結著的一點紅,卻沒了先前對她的那種敵意。
看著她即將踏出正屋的門檻,皇太后驀然出聲:「曦妃,哀家等著你的午膳。」反正香妃的凝神香也得另制,她這段時日便先行用著蘇眉笙的葯膳。希望,蘇眉笙不會讓她失望……
蘇眉笙唇角微翹:「是!」一道划傷換來太后的平等以待,不算太虧。想來,這之後皇太后不會再參與她和香妃之間的事情。
……
荷花池旁的涼亭中,彩霞抱著彩虹的屍體哭的痛不欲生的。
昨兒個夜裡她們相見,她見到的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一覺醒來,怎麼就全部變了?她已經沒了額娘,沒了阿瑪,深宮之中兩姐妹相依為命,她以為,她們都會安然活到二十五歲離宮……
可一切都在一夜之間全變了,唯一的親人也沒了,這世上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她。
屍體是冰冷的,僵硬的,可眼中流出來的卻是熱的眼淚,是傷心的眼淚。
撕心裂肺哭著的彩霞差點哭暈過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安慰。
能在宮中自殺的,不是被逼,就是自己本身犯了事,在不清楚的情況下,誰也不敢自找麻煩。
沒多久,皇太后和香妃的人傳話過來,彩虹的死已經被定為「想要謀害主子,事發敗露,自盡身亡」,樊齊等人也早已經撤去。
涼亭周圍只有一些看熱鬧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