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清理內奸
第一百八十四章 清理內奸
月色如水,風聲鶴鶴。樹影婆娑著在呼呼作響的窗欞上落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蘭亭虞斜靠在床頭,目光獃獃的望著窗欞。
門外有珠玉碰撞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蘇眉笙挑簾而入:「亭虞你怎麼坐起來了?這才誕下皇子兩日,還正是虛弱之際,趕緊躺下。」蘇眉笙上前就要扶她。
蘭亭虞伸手抓著她的胳膊,輕搖了搖頭:「我睡不下。眉笙,我一想起那天喝下的那碗葯,我就膽戰心驚。」她發白的唇瓣狠狠哆嗦著,身子也如秋風中飄零的落葉般,一襲白色褻衣劇烈晃動,「備用的藥包是甜瓜親自拿過來,又親自盯著煎好的,我……」她欲言又止的,淚水順著臉頰撲簌簌落下。
她不敢相信甜瓜會背叛她,可現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著甜瓜!
蘭亭虞只覺得心都快碎了,中毒之際誕下皇子,她的身體相較於常人來說本就虛弱。這會子不過是說了兩句話,她便微微喘了起來。
蘇眉笙看得心疼不已,連忙拿出一方潔白的帕子替她擦拭著:「亭虞,我知道你心裡有疑影兒,但這或許是對方的挑撥離間之計。」
見蘭亭虞拿著帕子掩唇,似是把她的話聽進了心裡,蘇眉笙伸手拍著她的後背替他順了順氣兒:「甜瓜的為人你我都清楚,她不會做這種歹毒之事兒。」
蘭亭虞輕咬著唇瓣,沁出了血色來:「我也想相信她,可輾轉反側后,我想了很多。我怕香妃是捏著了甜瓜的什麼把柄。如果香妃以她心上人的性命要挾,甜瓜會作何選擇?」
蘇眉笙渾身一僵:「此事交給我處理,我定會儘快給你結果。」
希望不會是甜瓜!
恰巧,甜瓜端著一碗紅糖水走了進來。
紅褐色的液體在瑩白如玉的碗中輕輕搖晃,映出甜瓜喜氣洋洋的面容來。
蘇眉笙抿了抿唇,接過了碗:「給我吧,我端進去。」她當著甜瓜的面就著碗沿輕抿了口,「挺甜的。」
「小主這兩日不太愛進食,奴婢詢問過古太醫,說多喝紅糖水有助於小主身體康復。奴婢便想著多喝點糖水也好。」甜瓜朝內室望一眼,壓低了聲音,「小主心裡苦,奴婢常常瞧著她看著小皇子發獃呢。」
「皇太后那日處理成那樣,皇上又一句話不說的。小主整日憂心忡忡的,食難咽,寢難安。」甜瓜朝蘇眉笙福了一禮,壓低了聲音,「請曦妃娘娘多勸勸小主吧。」
甜瓜的眉眼神態真是真摯,完全沒有一絲半點的惺惺作態。
蘇眉笙輕點了下頭:「你先在這兒守著,我待會兒有事問你。」
「是。」
室內,蘭亭虞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隱隱約約,見蘇眉笙端著糖水進來,她臉色有些不虞:「你又何苦親口嘗嘗?萬一有毒,豈不是無辜連累了你?」話中隱約帶著譴責與關切之意。
蘇眉笙笑笑:「我相信甜瓜。」她坐到蘭亭虞床側,舀了一羹子糖水。
眼瞧著她竟要餵食,蘭亭虞笑了起來,連忙伸手把她手中的碗奪了過去:「我今兒個要是真喝了你喂的糖水,怕是明兒個皇上就該吃醋了。」
有心思打趣她,看來心結已經消了大半。
蘇眉笙淺笑盈盈:「皇上胸襟寬廣,心憂天下。豈會為了我們姐妹間的事兒拈酸吃醋?你也太小瞧皇上了。」
提及段景煥來,蘭亭虞臉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皇上昨兒個夜裡來過一趟,說知曉我受委屈了,上了幾株天山雪蓮,萬年老參,可我卻不敢吃。眉笙,那些東西我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的手,我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蘭亭虞小心翼翼卻依舊被人毒害,差點一屍兩命,這事兒已經在她心底落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蘇眉笙伸手接過她喝的一乾二淨的瓷碗,安撫的在她手上輕拍了拍:「放心,有我在。」她伸手把墊在蘭亭虞後背處的被子撤去,扶著人躺下:「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這啟祥宮裡定會是煥然一新。」
「多謝。」她這時能靠的便是金蘭之交的三人。
皇太后懿旨要大赦天下,皇上毫無異議的附和,蘇眉笙即便要處置兇手,也只能在暗中進行。
蘇眉笙在走出內室后,便直接詢問甜瓜:「近段時日,樊齊可有遇到過什麼難題?」
「不曾聽他提及。」甜瓜滿臉懵懂,不解她為什麼會在此時問這種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蘇眉笙側眸看她一眼:「那就是還聯繫著了?」
甜瓜「噗通」一聲跪地:「娘娘恕罪。」她唯唯諾諾的,頭也垂的低低的,「樊齊說皇上誤會過一次,便不會再誤會第二次。但奴婢和他已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即便相見,也是深夜暗中相見,應當是沒人發現的。」
「深夜相會,沒人看見是萬幸。若被人發現,那可就是死路一條。上回我經歷的那一次,你難道忘了?」蘇眉笙疾言厲色的。
甜瓜出了一身冷汗:「奴婢曉得,這段時日皇上會時不時過來啟祥宮,奴婢會書信告知樊齊,讓他莫要再來。」
來……蘇眉笙眉心驀地一跳:「你和他相約都是在何處?」
「啟祥宮外的涼亭下或者是抄手游廊附近。」甜瓜輕咬了下唇瓣,「大多數都是子時相約。那時夜深人靜,奴婢……」
「糊塗!」蘇眉笙冷斥了一聲,「這麼近的距離,你就不怕暗中監視啟祥宮的人會發現端倪,稟告於各自效忠的主子嗎?如今宮裡有多少人等著抓啟祥宮的把柄,你不知道嗎?」
甜瓜嚇得臉都白了,整個人癱在那兒:「奴婢知錯。」
「可知道錯在了那兒?」蘇眉笙端坐在主位上,微微垂眸,左手輕輕描摹著右手食指上的護甲,她神情冷極。
甜瓜喏喏:「奴婢不該和樊齊相會。」
「除此之外呢?」
「奴婢不該因為樊齊差點害了小主。」
果然是被威脅了。
蘇眉笙的手指猛地劃過護甲,「刺啦」聲,她圓潤白皙的指腹上落下一抹紅色的痕迹:「說清楚些。」
甜瓜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奴婢那天把葯端進去的時候,娘娘正在內室換衣服。外頭傳來一陣爭執聲,是說樊齊壞話的。奴婢氣不過,就跑出去和人爭執了兩句。想來是那時有人換了娘娘喝的葯。」
「奴婢這兩日一直在暗中查那天的事情,可卻沒有任何頭緒。」甜瓜重重磕了一頭,「奴婢知曉罪該萬死,可奴婢放心不下小主。這兩日的膳食糖水,奴婢都是死死盯著的,一絲兒都不敢錯眼。」
這時,門帘悠悠輕晃。
蘭亭虞從里緩緩走出來:「為何不早說?」
「奴婢怕小主盛怒,更怕沒有奴婢在身邊,小主會中了奸人之計。「
蘇眉笙與蘭亭虞對望了一眼:甜瓜可以信賴。
蘇眉笙眼珠子轉了一圈,站起了走到了蘭亭虞身邊:「那若是將來有人以樊齊之事要挾你,你當如何?」
「奴婢只有一個主子,自然以主子為先。」言下之意,她絕對不會為了樊齊而出賣蘭亭虞。
「如此便好。」蘇眉笙暗暗鬆了口氣。
因蘭亭虞的出現,蘇眉笙怕她受寒,便拉著她重新回了室內。
燭火輕搖,室內的三人卻是臉色冷峻。
蘭亭虞斜靠在床上,聲音綿軟無力:「本來我就是想要那天假裝中毒腹痛的,可甜瓜久久沒有把葯端過來,我心裡著急,便想出去看看。可剛走出去,一名洒掃宮女提著水桶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
「她看到我慌忙躲避。水桶撞上旁邊的柱子,悉數灑了出來,我和那名宮女身上也都濕透了,我便斥責兩句,回屋去換衣服。」
在昏黃的燭光下,蘭亭虞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我一直以為那是一件偶然事件,如今細細想來,最有嫌疑的便是她了。」
蘭亭虞閉了閉眼睛,有點兒心神俱疲:「洒掃宮女都能做出妖來,我還能如何發落她?眉笙,你幫我想個辦法吧。」
「你好生歇著,我帶著甜瓜去處理此人。」蘇眉笙含笑又勸慰她兩句,這才快步離開。
……
次日一大早,啟祥宮裡的洒掃宮女便因為觸怒前來探望虞嬪的皇帝而被重重發落,扔進了辛者庫中,自生自滅。
下了早朝趕過來的段景煥此刻正冷冽的盯著面前噤若寒蟬的甜瓜:「這啟祥宮裡的人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你身為啟祥宮的掌事大宮女,便是這樣替虞嬪管理眾人的嗎?」
「奴婢知錯,定會加大管理力度的。」
一旁的蘭亭虞道:「皇上恕罪,嬪妾近來胃口不好,甜瓜便經常往返於膳房那邊,有所疏忽也是難免的,還請皇上看在嬪妾如今急需要人手的份兒上,繞過她這一次。」她轉頭看向甜瓜,「日後你也該拿出你大宮女的威嚴來,萬不能再讓此類事情發生。」
「是,是,奴婢記住了。」
段景煥站了起來:「虞嬪,你好生休息。」
「是,嬪妾多謝皇上的關心。」
……
陽光明媚,花開正好。
景寧宮中,蘇眉笙正拿著一把剪刀在修建窗台上擺放著的海棠花。
海棠花是錦兒早上才從御花園裡折過來的。這會兒上頭還帶著露珠,被陽光一照,晶瑩的像是有珠寶在花間閃爍一般。
錦兒站在她的身旁,正嘰嘰喳喳的和她說著啟祥宮的事兒。
「娘娘您是不知道,如今甜瓜得了聖命,大張旗鼓,雷厲風行的借著教規矩的由頭,將那些不忠又愛碎言碎語嚼舌根的人全部都打發去了禮儀司呢。此時的啟祥宮裡可是肅然一清,諸位宮女都是戰戰兢兢的做事兒,真沒看出來,甜瓜還有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