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謀不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謀不謀
想到這裡的她急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還好,還是昨日穿的那身宮服。
「不行,趁沒人發現之時,趕緊離開……」不敢再多停留半分的蘇眉笙急忙下床,來不及穿鞋襪,抱起鞋襪就往外沖。
剛衝到門口,就被站在門外的宮女給堵住了:「蘇姑娘,你醒了。」
「你……這……」蘇眉笙吃驚的瞪著眼前的宮女。
她這是被人抓個現行?
看出了蘇眉笙心裡中的疑惑,宮女笑道:「我叫小翠。你不用怕,昨夜是皇上帶你來此歇息的。」
蘇眉笙這才大大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她自己爬上的龍床,這顆腦袋保住了。
可也就在鬆口氣的同時,疑問湧上了蘇眉笙的心頭,問道:「皇上為何會帶我來此?」昨晚明明在翊坤宮內喝酒,直到一曲彈完也沒見皇上駕到,她何時遇上了皇上?
小翠搖搖頭:「我也不知,昨夜李總管忽然命我和小紅過來伺候喝醉了的你。」
「那……皇上呢?」
「皇上昨夜在側房就寢的,今日一大早便上早朝去了。」
看來這事只有問問李總管才能清楚,人都醒了也就沒必要再待在這裡,就在蘇眉笙準備離去時,另一名宮女小紅走了過來。
「蘇姑娘,沐浴的水已備好。」小紅道。
沐浴?
居然還有宮女伺候她?
「不不不,我回去洗好了。」蘇眉笙慌忙搖著頭,她也只是個宮女,如何受得起被人伺候。
「蘇姑娘,你這是在為難我們呀,若是我們伺候不周,可是要挨板子的。」小翠說著,和小紅一人一邊的將蘇眉笙拉去了澡房。
蘇眉笙能看出著兩人並未因她也是宮女而有所嫌棄,同時宮中的規矩她不陌生,不願為難她們的她只得被架著進了澡房。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后,蘇眉笙頓覺全身舒暢,渾身清爽。
出了澡房,小翠拉著蘇眉笙復又進了房,將她按坐在鏡子前:「蘇姑娘,我來給你梳梳頭。」
蘇眉笙這回不再有異議,仍由紅葉替她拆散了髮髻。
小時候倒是常由奶媽給她梳頭,長大后她體恤奶媽辛苦便開始了自己照顧自己,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伺候著,她反而覺得有些難為情。
正在梳頭時,去而往返的小紅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這是皇上命人準備的參湯,命我等一定要伺候你喝完才能放你走。」
蘇眉笙從鏡子里看了一眼托盤上的湯煲:「這麼多我一人喝不完,我們三人一起喝吧。」
兩人頓時面露驚色,直搖頭:「我們哪敢喝皇上御賜給你的參湯。」
唉!蘇眉笙在心裡嘆了口氣,若是錦兒在,就不會有這些顧及了。
今日,她蘇眉笙莫名其妙的享受了一把主子的待遇。
……
永福宮。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段景煥單膝下跪的行著禮。
「快起來。」皇太后急忙扶起了段景煥,「坐吧,正好哀家剛泡了一壺極品廬山雲霧,咱娘倆一起品品。」
「是!」
兩人一同坐在茶桌前,宮女們不斷的端上了茶具,茶杯。
皇太后親自倒滿了一小白玉杯,送到了段景煥的面前。
「色澤鮮綠。」段景煥看完茶的顏色后,端起小玉杯淺淺嘗了一口,「味淡清香,果然是好茶。」
皇太后慈愛的看著他:「此極品廬山可是有消除疲勞,滌煩益思之功效,一會皇上帶一些回去。」
「多謝皇額娘。」
品了一會茶之後,皇太后才放下手中的玉杯:「皇上可知,在這後宮之中有一位嬪妃,從被冊封之日開始就一直每日來哀家這裡請安,與哀家談經論佛,甚至還一直不間斷的親筆抄寫佛經來討哀家的開心,你可知道這位嬪妃是誰?
段景煥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搖了搖頭。
「工部侍郎佟茂然的孫女佟菲菲,菲貴人,皇上可還記得?」
佟菲菲?
聽到這個名字,段景煥似乎有了一點印象。
「你呀!」皇太后無奈的搖搖頭,「菲貴人,冊封已有數月,可皇上從未宣她侍過寢,如此長此下去,後宮將如何議論她?」
段景煥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還真忘了這個人。當時給予她貴人封號還是看在她模仿蘇眉笙做的燒烤,才一念之仁的冊封了她,之後完全不得這個人了。
「哀家做主了,今晚就翻她的牌子。」皇太后風風雨雨數十載,閱人無數,見段景煥的神色有些鬆動,便乘勝追擊的下了旨意。
「是,兒臣遵命。」段景煥倒也沒有拂逆皇太后的話。
皇太后高興的又為段景煥倒滿了香茗。
「聽說這次,陸家被徹查時,引起了不小的騷亂?」端起玉杯到嘴邊的皇太后問道。
「嗯。」段景煥喝了一口茶,放下了玉杯,「子車將軍負責此案,遂用鐵腕風範快速將此事鎮壓下后,果斷處理了故意挑起事端的人,剩餘的全部收監。」
皇太后嘆了口氣:「多虧了子車一家,才避免了事情的擴大,制止了引起的其他負面影響。」
段景煥點點頭。
這件事在這裡說時,聽的人會覺得平淡無奇,可真要處事情發生之時卻是劍拔弩張,刀光劍影的一片廝殺。
「子車家歷代都是我大慶朝的功臣,上陣殺敵從不退縮,帶出來的部隊皆都驍勇善戰,為此,子車將軍還失去了一個好兒子。皇上雖已做出了撫恤,可失子之痛錐心之痛啊。」
「子車將軍剛正不阿,是我大慶朝的一股清流,兒臣沒有忘記。」
「皇上記得就好。」皇太后頓了頓,「這次撤封皇貴妃,香貴人是不是出了不少鐵證實據?」
直到此時,段景煥才聽出了皇太后的話外音:「皇額娘是想要兒臣恢復她的妃位?」
被猜出了心思的皇太后呵呵一笑:「是啊,不論子車家還是香貴人,他們在宮內宮外,都為皇上盡心儘力。香貴人一直以來都安分守己,不求聞達,不像陸卿雲那本囂張跋扈,肆意妄為。是個人就會犯錯,關鍵是要知錯能改,因此,香貴人偶爾因為疏忽做錯了事,也是可以原諒的。而陸卿雲落得如此田地,就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今日哀家才會在此替香貴人求個情。」
「原來皇額娘在這裡等著兒臣了。」段景煥淡淡的笑了笑:「兒臣就聽皇額娘的,擇日恢復她的香妃封號。」
「哀家替香貴人謝過皇上了。」皇太后頓時面露喜色。
母子二人又進行了一番品茶。
說了一些瑣碎的事之後,皇太后又繞回了後宮的事上:「如今皇貴妃之位空缺,大慶朝本就沒有皇后,現下又無皇貴妃,似乎不妥,需儘快立一位皇貴妃出來。」
「嗯!」段景煥隨口應道。
「唉!」皇太后嘆了口氣,「當初立陸卿云為皇貴妃時,哀家就不勝滿意,你也是迫於形勢才立了她,誰知她如此的不爭氣。你終歸是大慶皇帝,一國之主,即便沒有皇后,也一定要有一位皇貴妃才是正理。不然這後宮六院何人來主持管理?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可一日無主啊。」
「皇額娘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段景煥眉頭一皺,將這個難題扔回給了皇太后。
皇太后一顆一顆撥弄著手中的翡翠佛珠,沉思半晌后,才緩緩道:「最早的幾批嬪妃里,死的死,打入冷宮的打入冷宮,如今後宮中能真正夠擔當大任的人並不多。哀家認為可以從新晉的一些嬪妃里選擇並加以培養。」
聞言,段景煥眉頭一展:「此事就由皇額娘來定奪。」他對這件事毫無興趣,自上官雪兒自縊后,誰為後,誰為妃,他已經不在乎了。
段景煥心裡輕鬆了,皇太后也歡喜了:「既然皇上這樣說了,那哀家就開始進行選和培養。」
段景煥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一番品茶過後,段景煥才離去。
而皇太后依舊端坐著,所有所思的轉動著手中的翡翠佛珠。
「太后,小憩的時辰到了,歇息會吧。」大宮女齊福走進來扶起了皇太后。
皇太後由齊福攙扶著離開茶桌,來到了卧榻前坐下。
齊福為皇太后脫掉鞋,輕抬起她的雙腿放平在卧榻上,再輕輕蓋上了一層薄被。
「唉!」半躺半靠著的皇太后輕嘆了一聲。
「太后,為何又憂心了?」齊福蹲下來,給皇太后輕輕垂著著腳。
「這次哀家在皇上面前提議恢復子車古香的妃位。」皇太後邊說邊撥著佛珠,臉上有著一絲冷笑,「哼,真以為哀家老糊塗了,看不出這香妃的野心?」
齊福專心的聽著,沒有插言。
「別看她嬌弱的一陣風都能吹到,可野心不小。在背後做了那麼多手腳,花了那麼多心思,以為扳倒了陸卿雲,她就有了坐上皇貴妃之位的機會。」
「既然如此,太後為何又在皇上面前替香妃說話呢?」齊福不懂的問道。
「你跟了哀家這麼多年,還是沒有看透這後宮沉浮啊。」皇太后又嘆了口氣,「哪朝哪代的皇帝建功立業,擴疆保國,都需要臣子們的殫精竭慮,忠心耿耿。而這後宮嬪妃既是帝王血脈生生不息之搖籃,也是維繫君與臣之間關係的一種紐帶。誰之有利,扶誰而上。誰之失利,撤誰而下。
皇后,皇貴妃之位只不過是一個身份名號罷了。你若老老實實的在這個位置上待著,便可無事,若有一份半點的異心,即便再受皇上恩寵,家族勢力再龐大,皇權之下也能讓你瞬間冰消瓦解。陸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那太后這次幫著香妃說話是想藉助子車家的勢力?」齊福總算是聽出了一點道道。
皇太後點點頭:「香妃之事,即便哀家不提,皇上遲早也會恢復她的妃位。現下雖已辦了陸家,可還是有不少餘黨未除。若是一舉消滅反而不妥,還需藉助子車家來慢慢肅清。既然要用人家,就得給人家一些甜頭,恢復子車古香的妃位,甚至在日後的特定局勢下給予她皇后的封號,都不無不可。就看她是不是有這個命能坐得下這個位置。哼,陸卿雲就沒有這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