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株連九族
第一百三十四章 株連九族
半柱香之後,原本有說有笑的眾人漸漸的,院子里的聲音越來越少,最終沒了聲音。而眾人們一個一個開始變得神情僵滯,目光呆板,甚至連動作都異常緩慢。
蘇眉笙站在原地,目視前方,整個人一動不動。
直到這時,謄嬤嬤才從石凳上站起來,拄著拐杖一步一顫的走入人群里,她一個一個的走過,也一個一個的看著,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
最終,在蘇眉笙的面前停了下來。
「蘇眉笙,我本想過幾日再對付你,誰知你急不可耐的偏生要找死,那就只好成全你。」說話間,謄嬤嬤體力不支的喘了口氣,才又接著說道,「不過,這種死法沒有絲毫痛苦,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也算是我謄嬤嬤對你的一點照顧。」
說完,謄嬤嬤對著眾人道:「都給我去拿棍子。」
猶如木頭人一般的眾人紛紛轉身撿起了牆角邊的一堆木棍,又回到了原地,等待著下一道命令。
謄嬤嬤指著蘇眉笙,用盡全力的大喊一聲:「給我打,往死里打。」
然而,一向聽從謄嬤嬤口令的各位「木頭人」仍然一動不動的站著,就像是都聾了似的。
這樣的狀況讓謄嬤嬤微微愣了愣,她不死心的再次喊道:「全都給我打。」
眾人們依舊毫無動靜。
這時,目視前方一動不動的蘇眉笙雙眼忽然骨碌的轉動起來,隨即動了動脖子,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大嘆一聲:「原來做木頭人這麼難,一會功夫就腰酸背痛的。」
謄嬤嬤張大嘴,震驚的看著這樣的蘇眉笙,指著她的手指無法控制的在發抖:「你,你……」
蘇眉笙走近謄嬤嬤,露出了一個頑皮的笑容:「謄嬤嬤,你省省力氣吧,還嫌自己不夠虛弱啊?」
蘇眉笙的話音剛落,所有靜止的眾人們紛紛動了起來。
「唉,終於消停了。」
「一動不動的真難受。」
「日後再也不玩這樣的遊戲了……」
這一切看得謄嬤嬤目瞪口呆,她無法想象研製了這麼久的蠱毒,前幾次都沒有出錯,為何最後一次失效了?
「謄嬤嬤,你可真歹毒。」紫蘿一臉鄙視的走了過來,「你想借我們的手殺了眉笙,等追查下來時,我們全是兇手,就你一個是清白的,真是在做春秋大夢。」
小貴子也跑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大罵:「我還以為你有多好,結果比那三個老妖婆更惡毒,我們是刨了你家祖墳還是挖了你家先人,你要這樣的陷害我們?」
隨後一個接一個的罵了起來,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謄嬤嬤氣得七竅生煙,渾身顫慄,本就虛弱不堪的她被這樣一刺激,急怒攻心之下,「撲通」仰面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雙眼上翻,口吐白沫。
「真噁心。」紫蘿嫌棄的站遠了些。
蘇眉笙則可憐的看著地上的謄嬤嬤。
什麼叫咎由自取?
就是謄嬤嬤這樣的。
正在這時,兩隊侍衛快速湧進了禮儀司,將眾人團團圍住。
「皇上駕到!」一聲尖細的高叫響起。
眾人們紛紛跪下迎接著聖駕。
面色沉鬱,眸如冰窖的段景煥走進了禮儀司。
人群中的蘇眉笙微微抬頭,與段景煥四目相對后,復又低下了頭,繼續跪著。
段景煥走到謄嬤嬤身旁,垂下眼帘看向了她:「救活她。」
「是!」跟隨而來的古太醫急忙放下背著的箱子,替謄嬤嬤把起了脈。
少傾,古太醫收回了把脈的手,回復道:「並無大礙,只是此人過於體虛,因心火過大而出現了輕微的中風之症,待微臣施以銀針便可好轉。」
「嗯!」段景煥冷冷的道。
片刻之後,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謄嬤嬤漸漸平息了下來,兩名侍衛一左一右的將她架起,一腳踢在她膝蓋后的腘窩上,讓她頓時成為了跪姿。
「謄秀妹,你可知罪?」
段景煥的聲音並不大,卻聽得謄嬤嬤渾身一震,她人雖幾近虛脫,可嘴還尤為強硬:「奴才不知所犯何罪?」
段景煥微眯著眼眸,輕喝一聲:「呈上來。」
隨即兩名太監抬著一個大木箱子過來,放下后,打開了木箱。
木箱里是滿滿一箱子瓶瓶罐罐,這些正是離心冷宮裡的那些。
謄嬤嬤縱然心驚,臉上依舊鎮定:「奴才自小身子就體弱多病,這些都是奴婢常年服用的一些草藥。」
「哦?」段景煥嘴角泛起一絲冷然:「給她灌下去,朕要看看是不是草藥。」
謄嬤嬤臉色大變,蒼白的臉上頓時嚇的面如土色。
兩名太監分別拿起兩個罐子朝謄嬤嬤走去。
「不,不……」謄嬤嬤的眼中聚滿了驚懼,死命的搖頭,掙扎著。
無奈,被兩名侍衛鉗制著,動不了半分。
就這樣,一個太監撬開了她的嘴,另一個太監死命的往她嘴裡灌。
即便眾人都不敢抬頭,可這樣的場面光聽,就已令人心驚肉跳,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被一連灌下幾瓶黑乎乎,碎渣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謄嬤嬤臉色泛青,直冒冷汗。
「滋味如何?是否還是你常吃的草藥滋味?」段景煥好整以暇的問道。
謄嬤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再次狡辯。
「另外,哈克彥噠已被處決。」
「啊?」謄嬤嬤驚叫一聲,她那雙被灌了幾瓶「草藥」之後已然沒有了生氣的雙眼頓時鼓鼓的瞪了起來。
「不認識?」段景煥有意問道。
嘴張著的謄嬤嬤,還是說不出一個字,雙唇止不住的抖搐。
「連朕都知道他是你們村子里的蠱師,你會不知?」段景煥的聲音上揚,充滿了譏諷。
一直跪著的謄嬤嬤直到此時,如破了洞的水袋,渾身無力的癟了下去,低著頭,仿若失去了生命的軀殼。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被扒得乾乾淨淨,連一根紗都沒有留下的人。老底被掀出來了,還有什麼秘密可言?還有隱藏的必要?還有狡賴的資本?
倏地,低著頭的謄嬤嬤猛然哈哈大笑起來。
站著的段景煥就這樣靜靜的,居高臨下的看著越笑越大聲,越小越癲狂的謄嬤嬤。
謄嬤嬤緩緩抬起頭,雙目暴睜,面帶狠戾,猙獰道:「奴才早就該死了,若不是主子頂替了奴才的罪,奴才也不會活到今日。奴才不怕死,苟活十年就是為了能替主子爭回屬於她的賀妃名分。主子是無辜的,是冤枉的。」
人群里的蘇眉笙這才驟然明白了謄嬤嬤會聽命與陸卿雲的真正原由,一定是陸卿雲答應幫她回復賀妃的封號。只可惜,謄嬤嬤信錯了人,陸卿雲就不是個會信守承諾之人。
段景煥再次微眯著眼眸,神色不慍不怒:「無辜?冤枉?她縱容你這樣一個冷血無情,心性兇殘的奴才就不無辜,也不冤枉。即便你是兇手,她也是幫凶,助紂為虐的幫凶,何來的無辜?何來的冤枉?」
簡短的一番話,震懾住了心有不甘的謄嬤嬤。隨即,豁出去了的謄嬤嬤又獰笑了起來:「奴才是死有餘辜,若皇上不答應恢復主子的封號,這宮中上下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一起陪葬了。」
此話一出,跪著的眾人被嚇的紛紛開始不安的攢動起來。
相比之下,段景煥則鎮定自若,處之泰然:「你說的是隱藏在永合宮的這個罐子?」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一名太監走上前,懷裡抱著一個圓口大肚型的青花瓷大花瓶。另一名太監將手伸進花瓶里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瓷罐。
此情此景,讓方才還自認為握有最後一個籌碼,敢與當今聖上談條件的謄嬤嬤再也控制不住,嘶聲力竭的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誰也不知道它的位置……」
「你想用這裡面尚未蛹化的活物蠱蟲來威脅朕,若是朕不答應,即使殺了你,待這些蠱蟲蛹化成蝶后就能在宮中散播蠱毒?」段景煥直接說出了謄嬤嬤的最終目的。
「不可能,不可能……」徹底輸了的謄嬤嬤大腦里一片空白,她花了十年精心策劃的這一切,居然在短短一日里完完全全被揭破,這樣的結局她無法承受,只知道不停的說著不可能。
「敢在宮中制蠱,敢下蠱危害眾人,敢大放厥詞的威脅朕,你以為死的只是你一人?」說到這裡,一直聲音清冷的段景煥徒然語氣一變,聲色俱厲,「不僅養你長大的楊家要滅門,就連你出生的村子也同樣要株連九族。」
念念叨叨的謄嬤嬤頓時沒了聲音,也沒了害怕,一雙死灰的眼睛獃獃的瞪著卻沒有焦距。
錯了,一切都錯了。
從她入宮的那一天,她的這一生就走錯了。
在段景煥的厲聲之下,剛還有些躁動的眾人皆都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敢再動。
「謄秀妹,你可知罪?」段景煥再一次冷冷的問道。
「……奴才……罪該萬死。」這一回,謄嬤嬤老老實實的答道。
「離開冷宮以嬤嬤身份進入禮儀司,是何人所為?」
「是皇貴妃。」此時的謄嬤嬤已然就是哀莫大於心的狀態,還有什麼可隱瞞?
此言一出,所有低頭跪著的眾人們皆都面面相視,從對方的臉上都看到了震驚。很自然的,都聯想到了之前的三個老妖婆也一定是皇貴妃派來折磨禮儀司眾人的。那麼,郭嬤嬤的死,也就跟皇貴妃脫不了干係。
一通百通,這一連串的事件全都聯繫上了。
錦兒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蘇眉笙,示意:是不是這樣?
蘇眉笙微微點點頭,示意:就是如此。
這一刻,錦兒恍然明白為何蘇眉笙總是會說「日後你就明白了」這句話,原來她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皇貴妃所為。
在眾人為之震驚之時,段景煥依然神色平靜,就像早已預料到似的,淡淡道:「拖下去。」
兩名一直架著謄嬤嬤的侍衛雙手一用力,將她提了起來,拖離了禮儀司。
段景煥在轉身離開時,看了一眼人群里低頭跪著的蘇眉笙,他的嘴角和眸中都有著不易察覺的一絲笑意。遂,舉步離開。